第12章 废墟

廷根午早的朝阳，既穿不透厚重的阴霾，也没有灼热的温度。

脚底沾染了淤泥的布鲁斯飞快转了一下头，目光凶横冷冽，后腿稍稍弯曲，让自己进入随时可以追击或者逃跑的状态。

咧起嘴角露出一双尖锐的利齿，吓住了正欲逃离的金发青年。

他竖着鼻尖，眼睛微眯，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异常情况。

梅丽莎背靠墙壁，双手紧紧握着班森的大黑伞，伞尖朝上，如同双手持剑的剑士一般。

没有任何异能和对敌经验的她，只能将目光放在布鲁斯身上，时刻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齐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布鲁斯呲开了獠牙，就在他准备上前迎敌时，梅丽莎叫住了他。

她的表情变得夸张而惊慌，让人不由自主地跟着紧张起来：“布鲁斯，后面也来人了，我听到脚步声了。”她的声音在封闭的小路里回荡。

布鲁斯同样注意到了工厂废墟里的动静，开始后退，慢慢退到了爬满绿藤的围墙边。

他仿佛回到早前混迹街头的那段时光，找回了在外流浪时的状态，于是迅速缩到墙根下，同时压低后半身，准备给最先出现的人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但是，不远处的脚步声却毫无预警地变轻了，能听到他们放慢了脚步，正在慢慢聚拢，纷纷弹出了剃刀。

布鲁斯顿时感觉不妙，看来自己昨晚的行动让这帮剃刀党们有了防备。

就在他脑海中念头一闪的瞬间，来时的转角处出现一群戴着灰黑鸭舌帽、身穿黑色正装的男子。

其中，还有几个右手腕上缠着厚重的绷带，被吊在胸前，看起来一副重伤初愈的模样，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哐”的一声，梅丽莎身旁的铁门被打开，里面同样出现一群穿着正装的男子，梅丽莎抬着黑伞，慢慢往布鲁斯身边靠拢。

很显然，他们已经被一群剃刀党团团包围了。

布鲁斯在人群当中看到了昨晚的那个大背头，他正附在一个绿瞳金发的人耳边小声嘀咕着什么。

“艾默里克先生，让我把他们捉来......”人群中有人按捺不住，亮出白刃，向前走了几步，率先出声。

艾默里克抬起手，阻止了那人的鲁莽，“不要着急，这条金毛的战斗力可不低，是吧？”

他瞥着布鲁斯，嘴角歪起，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慢慢来，时间和形势都站在我们这边。”

布鲁斯盯着艾默里克的眼睛，心里有些紧张起来。

要是他们一起冲上来并不可怕，凭借着自己灵巧的身手，率先咬伤一两个人，局势立马就会混乱起来，自己就有可乘之机。

而现在，他们全都聚在一起，没有半点动作，在人数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根本找不到一点漏洞。

就在布鲁斯感到绝望之时，不知何处响起了歌声，磁性的男低音回荡在狭窄的通道和野草遍布的废墟之上。

布鲁斯的脑子顿时天旋地转，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温暖的午后、宁静的夜晚。

眼皮愈发沉重，视野逐渐模糊。

歌声愈发低沉，忽然之间，布鲁斯从中听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是伦纳德！

觉察到这点后，他的意志再难抵抗，身心舒适宁静到了极点。

就在要倒下之时，歌声停止了，伦纳德不知从何处出现，歪着头笑道：“我唱得怎么样，有没有想起母亲的怀抱？”

布鲁斯猛然清醒过来，发觉这位有着流浪诗人般忧郁气质的年轻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他们呢？”布鲁斯下意识问道。

伦纳德指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剃刀党们，笑着说：“应该都在做一场好梦吧......”

“不过你的意志似乎比平常人要强大不少，居然能坚持这么久，要是早点遇到我，说不定会是一条在广场上吟唱诗歌的金毛，而不是去想着当律师。”

他迈开脚步，走到剃刀党那个叫艾默里克的年轻人身旁，拉着胳膊，将他扛到了肩膀上。

布鲁斯则跑到梅丽莎身旁，把靠在围墙上呼呼大睡的梅丽莎给叫醒。

此时，伦纳德扛着人来到他们身边，看了布鲁斯一眼，“到他们的窝点看看吧，说不定有什么发现。”

说完，他走在前面开始带路，布鲁斯簇拥着睡眼惺忪的梅丽莎紧跟其后。

跟着地上的脚印，几人很快找到了剃刀党的房间，看见一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人蜷缩在角落。

布鲁斯嗅了嗅就明白了他是谁，莫雷蒂原先一家的房东，弗兰奇先生。

被困住手脚的弗兰奇同样注意到了布鲁斯一行人。

尤其注意到走在最后的梅丽莎后，他瞪大眼睛，被塞住的嘴巴里不停发出“嗯嗯”的声音。

布鲁斯走到他旁边，叼走了他嘴巴里塞着的布。

弗兰奇看着几人，惊喜地结巴道：“梅丽莎，你是来特意救我的吗？感谢女神，终于回应了我的祈祷……”

梅丽莎没好气地打断了他的祷言，“错，你猜错了，我们和他们是一伙的。”

弗兰奇眼神变得惊恐起来，“梅丽莎，以前是我不对，请不要生气。”

布鲁斯没有理会梅丽莎的玩笑，快速松开了弗兰奇的绳子。

弗兰奇看着被松掉的绳子，反应过来梅丽莎是在打趣自己，讪笑了几声。

“梅丽莎，谢谢你们的营救，我会永远记得这份恩德。”

“这位先生，我们可不要你记得这份恩德，只想快点搜集证据，把剃刀党以及把那位埃蒙德先生送进监狱……”

伦纳德放下肩上的艾默里克，盯着弗兰奇的眼睛，幽幽说道：“你能帮助我们吗？”

弗兰奇听到埃蒙德的名字，露出一副极具恐惧神情，连忙退到了墙角。

“不，我和埃蒙德签的合同是公平公正的，没有丝毫不妥的地方。”

看得出，弗兰奇被绑架这段时间，吃了不少苦头，即使到了现在，还是在如此维护他。

伦纳德歪着脑袋，微微一笑，“既然这么公平公正，那怎么会被他们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