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牢狱之灾

回到李家宅院,当一脚踏进清风苑的时候,就看见一群衙役四处张望。衙役见李守仁主仆回来,便快速的跑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二楼的王铺头听见下面有动静,也随同李桂圆一起下楼。

“李老爷子,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吧。”王铺头指着李守仁,向李桂圆问道。

李桂圆暗暗朝李守仁递了一个眼,才向王铺头点头道:“不错,这正是我侄儿李守仁。”

李守仁丝毫不惧,冷冷的看着王铺头,秋娘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拉着李守仁的衣袖脸色苍白,浑身发抖。

“找我何事?”李守仁挺着笔直的腰,昂首问道。

王铺头心里暗赞,李家私生子却表现得如此镇定,传说中的话,看来也未必可信。

“我们怀疑你用言语诓骗了朱秀莲,使其丧命。跟我们走一趟吧!”

李守仁心里透亮,也不废话,朝王捕头点头,一旁的衙役就要上夹板锁链,李桂圆慌忙从袖子里面掏出一个东西,塞进王铺头手里。

“不用了,李少爷是斯文人,这身子骨可受不了。”

秋娘见李守仁被一群衙役带走,就好像浑身被抽走了主心骨,这是她再也顾不得许多,发疯似的冲到李守仁边上,抱着他不让走。

“秋娘,好好呆在家。相信少爷,我很快就会出来的。”李守仁帮着秋娘擦去脸上的泪水,毅然转身,与这群衙役走出李家大院。

李家偌大的一个宅院,在漆黑的夜晚中变得沉寂无比,李桂圆与李桂真两兄弟坐在一间厢房内,相对无言,忽明忽暗的灯光照在两人黯然的脸上。

不多时,门外传来了熟悉而急促的脚步声,很快,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两人都站起身来,齐声叫道:“大哥!”

李桂方一脸疲惫,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坐下。

“这是周延亭在报复咱们。大哥,咱们怎么办?怎么办呀!”李桂真显得十分焦急,不停地拍着膝盖。

李桂圆比李桂真大一岁,相对冷静一些,他道:“大哥,这周延亭不会真的想要咱们守仁的命吧。如果真的案子定下来,守仁可活不了啊,你得尽快拿主意,以免夜长梦多。”

“我看未必,可能只是让他受几天苦,敲山震虎,吓唬咱们一下而已。”李桂方为了安慰两个弟弟,尽量表现得平静一些。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话虽如此,你赶快拿出一个办法,早点让守仁出来,也少受一天的苦难。”李桂圆说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这就去找他。桂圆,你去官府上下打点一下,桂真家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了。”

李桂方分配完任务后,屁股还没有坐热,又匆匆出门。

……

李守仁当时就被押进牢房。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大牢,里面阴森潮湿,光线昏暗,牢房内,到处传来呻吟声和喊冤声。

监牢内,密密麻麻的十余犯人,几个穿着囚服的犯人对这个新来的犯人虎视眈眈。

这牢内还真是锻炼人,这么多人挤在不到两丈见方地方,吃喝拉撒都在一起,一股股恶臭飘来,李守仁连忙捂住鼻子。

“犯了什么事情?”貌似狱霸的人躺在墙角,斜视着他。

李守仁借着阴暗的灯光看去,这人身材高大,胡子拉碴,故作凶恶的样子,在自己看来是那么的可笑。

“杀人。”李守仁无精打采的道,这大牢里就是江湖,弱肉强食,他必须将自己装扮成一个恶人。

同牢房的人一听,眼前一亮,狱霸神情稍微缓和,说道:“能杀人,说明有一些胆量,我岳东敬你是一条好汉,就不难为你了。敢问好汉姓甚名谁。”

“李守仁。敢问几位好汉怎么称呼。”他捂着鼻子回答道。

一个蓬头垢面的干瘦汉子介绍道:“叫我张老三就行。”

“张大哥,不知道你犯了什么事情?”

“哎,说起来冤枉啊,我就在路上捡了一根绳子而已。”张老三丧气的道。

旁边名叫杨铁柱的犯人点头道:“哪知道这绳子后面有一头牛。”

“杨铁柱,你还不是因为你家母牛进来的吗。”

“哦?刘大哥,能说说吗?”李守仁眼前一亮,有故事!

杨铁柱有气无力的说道:“我那头母牛与一头公牛在别人庄稼地里交配,踩坏了别人的庄稼,陈县令判决我赔三分之二,公牛主赔偿三分之一,我不服,就和陈县令打了起来,然后就进来了。”

“不是一人赔一半吗?”

“陈县令说,母牛四蹄着地,公牛两蹄着地。”

“噗嗤”一声,李守仁笑了出来,不过细细一想,好像也不无道理。

杨铁柱指着另外一人说道:“这有什么好笑的,我告诉你啊,曾狂那才叫厉害。他造假银子,被官府逮着了,陈县令问他为何造假银,他说,真的他不会。”

曾狂撇了撇嘴,毫不在意。

这曾狂还真是真狂。

“岳大哥,你又是怎么回事。”

岳东道:“有一次啊,我看见有人落水,便救他起来,哪知道快到岸边时,认出这是我一个仇人,于是扔了他,自己起来了。这人被淹死后,陈县令判我杀人,说要么就不救,救到途中放弃,这就是杀人。”

李守仁叹了口气,摸着下巴:“岳大哥啊,你为什么不说自己当时体力不支呢。”

“呀!”岳东一声惊呼,恍然大悟,后悔得用头撞墙。

大家便七嘴八舌,拉开了话匣子,这七八人中,一部分人是抗租的,一部分是得罪权贵的,倒是有两三人和他一般,是被冤枉的。这些人经历还真奇妙,说话也好听,这让李守仁大开眼界,心里好过不少。

牢中犯人说得口沫飞溅,唯独一人坐在一旁一言不发,怔怔发呆。李守仁向岳东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他呀,名叫孟苏,是个死囚。秋后便要问斩了。”岳东抖了抖脚上的铁链。

“难怪。”李守仁点头,一个将死之人,性格都变得怪异。

牢房中只能凭借微弱的灯光判断时辰,灯光将暗,便有狱卒送来牢饭。牢饭刚送到门口,便被哄抢。

李守仁喝了一口映得出影子的稀粥,呛了出来。又馊又臭,这哪里是饭,猪食都比这强。

岳东将稀粥拌着灰色的馒头,吃的津津有味,“李公子,你可别嫌弃,过两日啊,你就和我等一样了,想当初,我也是算一条好汉,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好不快活,现在不也这样吗。”

李守仁没有理会,找了一个稍微干净的地方,用牢房里的杂草惦着,蜷缩在一边,一股股馊味传来,让他作呕。

夜晚,牢里的犯人,有的磨牙,有的打鼾,有的说梦话。有时候还有窸窸窣窣的有节奏的声音和急促的呼吸声

迷迷糊糊中,一个人在他耳边悄悄的道:“李公子,半夜小心些,我今天看见一个狱卒偷偷的和岳东说什么新来的,折磨,狠狠打。”

李守仁抬头看去,这人却是杨铁柱。杨铁柱胆怯的看了看四周,躺在一角假装睡去。

听了这杨铁柱的提醒,李守仁哪里还敢睡觉,再一想那周延亭,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怒火。

大概半夜十分,李守仁忽然感觉双脚被人捉住,一人狠狠的压在他身上,用力掐自己的脖子。

李守仁勃然大怒,丹田发力,一个翻身站了起来,膝盖顶在抓住自己双腿的人,这人顿时晕了过去,又飞起一脚踢在另一人胸口。

两人瞬间被制服,李守仁仔细打量,才发现这两人是岳东和曾狂。还有几人眼神躲闪,看来也非善类。

曾狂已经晕了过去,李守仁手一伸,抓住岳东的下身一扯,岳东立刻发出是杀猪一般的嚎叫:“断……断了,好……好汉,饶命!”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李守仁怒发冲冠,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岳东。

“是外面的官爷吩咐的,小得不敢不做!”

“呸!”李守仁一口唾沫吐在岳东那已经变成猪肝一样的脸上,随即抓住岳东的衣领,手掌在他胸口一拍,岳东飞了出去,头重重的撞在坚硬的墙壁,也晕死了过去。

这时候,牢里的犯人都醒了,一些人看着这一切,心中暗暗称快。

李守仁片刻之间制服狱霸,威信已经竖立,相信以后的日子不会再有人敢来捋他虎须,“对我无礼者!如同此墙!”他一拳打在墙上,顿时墙面颤动不已,弥漫出漫天的尘土。

经过刚才一事,牢内的犯人这才慢慢睡下,他们好像对此事见惯不怪了。

他静下心来,思索半夜,寻思着脱困的方法,他此时有龙困浅水,虎落平阳的感觉。纵然你有苏秦张仪之口才,白起韩信的行军打仗的本领,孔孟一样的德性,如身临险境,也和普通人一样,一个小小的亭长就能将你制得服服帖帖。

……

夜色中,李桂方乘坐马车,来到周延亭的府邸,守卫的家丁通报过后,李桂方在家丁的带领下,进入一间厢房。

一进入,就看见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穿着单薄的睡衣,一脸阴沉的望着自己。

“周提举,我还以为你不见我呢。”李桂方儿子被捉进大牢,都是眼前这个曾经的亲家所为,此时说话也不再往日客气。你可以在生意上为难我李家,但是不能害人性命,这是他的底线。

“你儿子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周延亭冷笑道,“我的职责是为朝廷监察茶盐,和刑狱可是没有一丝关系。”

“周延亭!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两人,你有什么要求,尽快摆上桌面,我李家能满足的,一定满足。只要你让官府放掉我儿子,什么都可以谈!”

“你现在关心你儿子了?那我女儿的清誉呢,我周家的面子呢!”周延亭猛地站起来,拍着桌子,厉声喝道:“我女儿爱慕者无数,我为什么要将女儿嫁给你儿子,你也心知肚明,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现在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是我的错了?”

“这件事是我不对在先,我向你赔罪。”李桂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也站起来,怀着屈辱的心情,朝着周延亭深深一跪。

周延亭将身子稍微移开,避开李桂方的下跪:“你年纪比我还大,你起来吧,我周某人受不起。”

李桂方见这一招不管用,缓缓起身,重新坐回木椅,“周提举,你到底要怎么样,才会放过我儿子?”

“放过你儿子?我可没有对你儿子怎么样,你可别错怪好人。”周延亭冷冷的看着对面的李桂方,“我倒要看看,你儿子是不是你嘴里说的那样,如果这样他还不死,我就信你一回,甚至还能承认这门婚事,毕竟我周家没有退婚,名义上还是你李家没有过门的媳妇。”

“你在逼我?”李桂方一向平和的眼睛,突然精光四溅,这让周延亭莫名的感到一阵寒意。

李桂方作为商人,一向八面玲珑,对人是异常客气,这眼光倒是不像是一位平和的老人,反倒是一位久经战场的老将,赫赫凶光,让人不寒而栗。

“不错,我是在逼你,我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实话。如果他这次死了,咱们周李两家的恩怨,一笔勾销,如果不死,我还认下这位女婿。”

李桂方长叹道:“我李家能在建康立业百年,也是有一些手段的,你也别欺人太甚!”

周延亭心里也有些慌,他神色一变,质问道:“你在威胁我?”

李桂方连连冷笑:“我儿子有四个,但最看重的就是这个最小的儿子,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相信一定有人为他陪葬。”

“蚍蜉撼树,自不量力。”

“好!既然如此,那咱们走着瞧,告辞!”

李桂方见事情已经没有转机,目前唯一的破局办法,就是救出儿子。

由于昨日睡得较晚,一早就被吵醒了,牢里面喊冤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牢里一日两餐,犯人叮叮当当的敲着铁栏杆,让李守仁有些焦躁,在这里度了一日,好比外面一年。

铁栏杆响起一阵脚步声,秋娘手里捧着食盒,在一名狱卒的带领下,颤颤巍巍的走在大牢的走廊。

“就这里了。”狱卒嗓门特别响亮,“李守仁,有人看望!”

李守仁来到铁铁栏杆处,一眼就看见一脸憔悴的秋娘。

此时的秋娘,眼睛不满血丝,头发凌乱,有点像是逃难的野人。

秋娘见自家少爷被关押在这么阴暗潮湿的大牢里,泪珠儿滚滚而下,双手送去食盒,“少……少爷,你吃这个。”

李守仁也饿坏了,接过食盒,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三个盖着的大碗和一壶酒,大碗正冒着热气。掀开大碗,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鸡鸭鱼肉和一碗香喷喷的米饭。

李守仁慢条斯理的吃着秋娘送来的饭菜,馋的同在大牢内的其他囚犯直吞口水。昨晚他们是见过李守仁的凶相的,哪里敢打他的主意。

秋娘静静的守候在李守仁身边,默默的注视着少爷,见吃完后,收拾好碗筷,泣道:“少爷,你别吃里面的东西,二老爷已经和衙门的打了招呼,我每顿都给你送来。”

“秋娘,你过来。”李守仁朝着秋娘招手,秋娘连忙擦干眼泪,将脸尽量的贴近铁栏杆。

狱卒是受了上司交代的,也不难为他们,默默地走开几步。

李守仁瞅了一眼狱卒,将嘴放在秋娘耳边,低声交代着事情。

秋娘听完李守仁的话,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家少爷,她现在甚至有些怀疑,在大牢里的一夜,少爷坏了脑子。

“秋娘,别怀疑。我现在正常得很,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按我吩咐的去做,知道吗!”

李守仁见秋娘这幅模样,声色俱厉的道,“你要是希望看着少爷去死,就别按照我说的去做!”

送走了痴痴呆呆的秋娘,李守仁松了一口气,事成一半。

秋娘送完饭菜回到清风苑,依旧像往日一样扫完地,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子,悲从中来。少爷交代的话,她不敢不遵守,不过要向老爷通报,让老爷拿主意。想到这里,就朝大院内走去。

守在门口的小厮见了秋娘过来,朝她努嘴,示意她进去。

秋娘到了门口,深吸一口气,平复紧张的心情,这才跨过门槛,进入正堂。

正堂内,一鬓发染霜的老人坐在漆黑的桌子前,翻看着一本《心经》,手边的檀香散发出一股醇厚悠长的味道,沁人心脾。

这人就是李家家主李桂方。

李桂方与李守仁长得一点都不像,在李桂方的四个儿子中,其他三个儿子或多或少继承了李桂方的模样,唯独李守仁和他几乎没有什么相似之处。

听见脚步声,李桂方缓缓抬头,现出布满血丝的眼睛,见秋娘已经拘谨在站他五尺之外,双手握在胸前,神情紧张。

李桂方轻轻的向秋娘招手,秋娘会意,立刻上前两步。

距离秋娘上一次见李桂方,已经半个月了。这次相见,李桂方憔悴了许多,头上的白发又多了一些,两眼布满血丝。

“秋娘,他,怎么样了。”李桂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禀老爷,少爷他……他……”

李桂方从脸上挤出一丝微笑,“秋娘,别紧张,你慢慢说,慢慢说。”

“少爷在里面,很苦,里面关了好多人的。”

李桂方沉默一阵,将手边正在燃烧的檀香,用手捏熄。

“秋娘,你是我亲自挑选,买回来的。你是一个好姑娘,我没有看错人,在这个多事之秋,你不要有任何担忧,你永远是李家的人,明白吗。”

秋娘似乎意识到什么,哇的一声哭出来。她双膝一曲,跪在李桂方面前,不停的抹着眼泪,“老爷,秋娘求你救救少爷了。少爷已经够可怜了,少爷是个好人……”

李桂方一挥长袖,气质陡然一盛:“我自己的儿子,我知道怎么做。秋娘你没有其他事情,就出去吧。”

秋娘跪在地上,迟疑的道:“老爷,我去给少爷送饭,少爷交代我一些事情……”

听完秋娘的话,李桂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这不是求生,是求死啊。他不明白,自己儿子为什么要如此做。

李桂方颓然坐下,疲惫的挥了挥手,让门口的小厮将哭哭啼啼的秋娘带出去。

听着秋娘的哭泣声越来越远,最终消逝,李桂方好像做出某个决定一般,连呼吸都显得粗重了很多。

“叫李管家进来。”

一个和李桂方年纪相差不大的老头子怒气冲冲走进房内,朝着李桂方冷哼一声,显得十分不满。

“七公,事到如今,我也没有料到有这种结果。”李桂方脸上满是自责和愧疚。

李七公责问道:“你现在到底有没有办法?若是没有,我这就去屠了周延亭满门,再去劫狱,将少主救出来,亡命天涯。”

两人的对话,若是被旁人听了,绝对会震碎他们的固有观念。李七公向来对一家之主的李桂方唯唯诺诺,做事兢兢业业,现在却拍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倒显得李桂方是弱势的一方。

李桂方忙道:“七公,稍安勿躁。事情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那你打算怎么做。”李七公单手叉腰的质问道。

李桂方迟疑的道:“刚刚守仁的丫鬟回来说,要她散布谣言……”

于是,李桂方将李守仁交代秋娘的话,一五一十的告知了李七公。李七公听了,也眉头紧皱,十分不理解李守仁为什么要这么做。

“七公,这件事你拿主意吧,毕竟……”

李七公思虑半晌,才道:“咱们就按照少主说的做。“

李七公忽然气势一盛,冷笑道:”不过也要两手准备,我这就召集老兄弟们,如果真的走到那个地步,休怪咱们杀得建康血流成河!”

“好!就依七公,用得上我的,尽管吩咐,我李桂方绝不是贪生怕死之徒。”

送走了李七公,李桂方走出大门,朝远远呆在一旁的小厮高声叫道:“将李守礼叫来!”

不一会,门口响起熟悉的脚步声,李守礼急冲冲的走进来,一向沉稳的他,此时显得气急败坏,他向李桂方躬了躬身子,便坐在他面前。

“爹,事情如何了?”

李桂方苦涩摇头:“因为周提举丢了脸,这仇看来是化解不了了,你七弟的事情,相信你也知道了,这件事你且不要多管,我自有主张。还有就是,周提举现在卡着盐引不卖,咱们库存的食盐已经所剩无几,老三回信说,上元县,句容县,江宁县三县库房已经空了,现在无盐可卖,青阳县,当涂县等县也紧紧够半月时间。这些事情你去解决吧。”

李守礼用手搓了搓脸,也是一脸疲惫:“爹,转运司罚没的七万两银子,经过我上下打点,讨价还价,讲到了五万两,我已经上交了。”

“另外便是,长期与咱们合作的恒通钱庄也不愿意借贷给咱们。”李守礼又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