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血线

尤廉回到座上借助煤油灯的光亮翻阅着瘟疫之书上内容，但很快，他就发现后面竟然出现了一系列全新的、瞧上去异常古怪的内容。

【已复制半成品纺织物】

【遭受未■知&■＊污染：血线】

【&现在■#你@就像一团纺织物，你会变成新的纺织物，丝线织就了你，也可以溶解%?你】

“这是？”

当尤廉沉浸于瘟疫之书上新的内容时，他忽地感觉自己的视线边缘似乎有什么红色事物。

尤廉猛地扭头，紧接着便看到了一条醒目的、血色的线——

血线，血线。

那是之前弗洛伦丝在梳理线团时，无意间飘落沾在自己身上、直径甚至只有0.1毫米的细丝。

“！！！”

尤廉睁开眼睛回归现实，想要从座椅上起身观察自身到底出现了什么异常，结果他刚用手扶向座椅想要支撑自己起身，整条手臂就骤然一软，仿佛在瞬间失去了所有知觉。

而尤廉也险些从座椅上栽倒。

他连忙稳住身形在此时看向自己的手臂，眼睁睁地看着它们的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线，那些丝线就像血管一般将他的手包裹，但又切切实实属于他的手臂的一部分。

在尤廉的注视下，他的手忽地像散了线一般，从指尖的部分向后一步步崩解成层层细线，而后，那些血线蠕动着、扭曲着替代了他的手，将尤廉从椅子上支撑而起。

“我的手被分解了！？”

尤廉目睹着越来越多的线条从自己的袖管处涌出，散落一地。

但更恐怖的是，尤廉发现自己可以完全地控制它们，就像这些血线从一开始就是他的器官一般，他控制起它们来没有出现分毫的障碍。

他可以控制它们移动、卷曲，抓握东西亦或者猛地甩出进行攻击，一瞬间，原本看上去无比柔软的丝线竟化作了锋利的刀刃，将木质的桌角轻而易举地刺穿、切割。

下一秒，尤廉的意识一动，它们又自动收回，重新组成了血肉之躯的手臂。

“扑通、扑通——”

他的心脏在此刻跳动飞快。

“瘟疫之书提醒我遭受了新的污染，由此可见患者之间的污染有一定概率出现传染现象，但传染缘由未知。”

这污染会异化他的血肉，让血肉分解成无机物，但等尤廉回过神来，却显得不怎么介意自身会发生怎么样的变化。

尽管真要说起来，尤廉还是觉得血肉能变成钱更实在一些。

“污染对常人来说并非是好东西，正常人的血肉崩毁成这样，理智很快就会崩溃。”

“试图治疗被污染的患者也会受到污染吗？”

尤廉忽然理解了为什么如此多的医生都对弗洛伦丝避之不及。

“幸亏……这污染落在了我头上。”

尤廉活动着手腕，仔细体会着线与皮肉交织所带来的新奇触感。

下一秒，他忽然毫无征兆地将左手放在桌面上，右手拿起一旁的水果刀，“砰”地一声就朝着自己的左手捅去。

原本完好的手臂被刺穿，但当尤廉一点点把尖刀从手臂中抽出时，那刀刃所带来的裂口内部并未出现分毫渗血的痕迹。

一根根极其细微的血线从裂口的边缘向内部延伸，如同修复一具有损的布偶般缝补这具躯体的肢节。

“痛觉还保留着，这些丝线受损，我也会受到影响，但身体的自愈能力却比以往高出了很多。”

“但如果换一个思路的话——”

尤廉一甩尖刀，再度比刚刚更用力地向手臂刺去，但这一次由于他提前做好了准备，原本无异样的手臂瞬间分解成千上万的丝线，刀刃自然落空，死死地钉在了由那些丝线钩织所产生的缝隙中。

下一秒，锋利的尖刀就像是落入蛇群中的猎物，被那些丝线从底部缠绕包裹，直到被完全提起骤然向上一掷。

也是在此刻，纷杂的血线重新变化回手，将那下坠的“武器”稳稳地接牢。

“果然，效果不错。”

尤廉的目光中流露出几分笑意。

尽管身体被分解成丝线听上去就不像是什么好事，但尤廉却能完美地控制这些线为己所用。

而线能做些什么？

点动成线，线动成面，面动成体。

线的范围所涵盖的，可远远超乎人的想象。

“我的身体被规划在死人的范畴，理智值不受任何外在事物影响，那么瘟疫之书在我治疗结束后赋予也算是新的治疗。”

“我来治愈他人的由污染促就的疾病，而那些疾病都会反馈至疫医自身。”

“这么看来，我的名字起得简直再合适不过。”

“疫医——哈！我简直是取名天才！”

他的体质特殊，如果增加污染就能让他多活几天，那尤廉认同再多的污染也无妨。

而既然已经明了了自身的治疗机制，在没有新患者的情况下，收集污染源对尤廉而言反倒成为了最要紧的事。

他会以身试“药”，为患者提供最满意的治疗。

望着窗外连绵不绝的红雨，以及那被红月的光映射得猩红一片的云霭，在全镇示警的条件加持下镇子的街道上自然是空无一人。

现在，就是尤廉最佳的狩猎时机。

街道上明面上固然无人，可换一种说法，现在拜尔斯镇的大街小巷布满了“人”。

那些“人”，自然就是令纳维亚帝国全国上下谈之色变的异常。

尤廉把自己炖好的深渊鱼汤喝个精光。

【红月降临严禁外出！严禁外出！严禁外出！】

陈旧收音机静静地被放置在桌台，仿佛又在对着尤廉发出警告，但尤廉却是在此刻微微一笑，他站起身来伸手触碰向它，右手却又在即将触碰到它时与它擦过，转而拿起了它一旁刚刚被搁置的水果刀。

随后，尤廉看也不看那台有些锈迹的收音机一眼，转身离开了家。

【理智-1】

他甚至都没有带伞。

【理智+1】

……

猩红且磅礴的暴雨，下得越发急促，而往往红雨加急之时，那些伴随而来的深渊鱼类就会随之消失，不知是否是被污染彻底融化成了血水融入了这场天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