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合作

保护她的光幕已经越来越小，眼看那些黑暗即将再次把她包围时，突然，她伸手一抓死死拽着一团黑暗拉向自己。

凄厉的嘶吼撕裂死寂，黑暗中骤然迸射蛛网状裂纹，被拉出一根根丝线崩断，茜露手心多出一块黑暗。

看着那一团纯净的黑暗，指尖却触不到物体轮廓，眼中似乎也只有永恒的灰黑噪点，黑暗与手掌接触的部位知觉已经开始消失像是要被融化。

茜露毫不犹豫，神态坚决将其一把塞入口中，与此同时，保护罩被冲破，无尽的黑暗再一次将茜露彻底包裹。

感受到自己再次慢慢消失，茜露加快咀嚼口中那团黑暗的速度，随后一口将其吞下。

“这玩意，可真难吃啊。”不过很快茜露便不那么觉得了，因为她正逐渐失去对“难吃”的感受。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几分钟或者更长，就在茜露以为以为自己就要失败的时候，看似无边无际的黑暗穹顶轰然炸裂——刺目的白光如万千道熔岩倾泻而下，可这道光却不像太阳般耀眼，充斥了月亮似的柔和。

不知怎的，她脑中出现一句话：

“月亮啊，无论那水在何处，无论那水是否清澈，亦或者只是一潭积水，都同样倒映着月亮。”

“月亮存在于任何地方……”

白光闪过，那种虚无的感觉从茜露身上消失，再睁开眼，她已经浮于海面，月亮高悬于空，倒映在她的瞳孔。

“这是哪？”

从其中回到现实的兰德却是通过茜露的视角认出那些湛蓝的海水，此时忍不住惊呼：

“她就在这！”

“怎么，你看到哪了？”看到面前的两人，兰德连忙将激动的情绪压住，强作镇定地向对方粗略描述起来。

听完达芙妮点了点头，激动地说道：“对吧对吧！那道光！一定是月之领主的启示，而那个女孩居然还借此实现了空间跃迁，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发现！”

但她又马上冷静下来：“不过我已经不打算再继续在这个方向探索，毕竟之后的事情实在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如果不那么心急早点看完后半段，我们或许也不会冒险去那里找她了。”

“你知道她在哪？”兰德发现关键。

达芙妮点点头，摆出无可奈何的姿势：“但我已经在不打算再继续了。”

“如果我加入呢？”兰德的话让达芙妮突然一愣，“难道有什么是我这艘远航星号不能解决的吗？”

“如果有…”兰德吹出响亮的口哨，船舷外传来破水声的炸响，一道庞大黑影划过，带起的浪墙轰然拍向舷窗。

咸腥的海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将他后半句话彻底吞没在轰鸣之中。

“这么说你同意了？”达芙妮露出满意的笑。

“不过在那之前你要先帮助我解决掉伊万这个麻烦。”

达芙妮接过兰德伸来的手，提议：“我正好有个绝妙的点子。”

……

几分钟后，兰德嘴角抽搐地听完达芙妮所谓的“绝妙计划”。

“这样子我们不是更危险了吗？”

“不，如果就那么放他离开他和我父亲有过交集，说不定会向那老头告状，到时候我的探险计划都会泡汤。”

“而且我也不能完全保证在后续他不会耍什么小动作来骚扰我们，让隐患永远消失不好吗？

她如鬼魅般贴至兰德耳畔，温热吐息裹着冰刃般的字句：

“而且我认为无论如何结果都是同样，失去这艘船对于你来说和死了几乎也没有任何区别吧。”

尾音未落，指尖已勾住兰德下颌猛地扭转，瞳孔倒映着他骤然收缩的眼瞳，仿佛兰德心底蜷缩的卑微与经年累月的麻木尽数暴露在窒息的对视之下。

兰德感觉不适，拨开对方的手，但考虑到之后伊万可能给自己造成的威胁，如果自己真的失去这艘船，重新沦为水孩……

摸了摸自己脖颈，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这件事有丝毫发生的可能。

“好，可是不能由你或者能力者来，我要用我自己的方法。”兰德冷冷说道，转过身准备离开。

兰德轻敲墙板，眼球从墙上浮现：“伊万已经醉倒在休息室不省人事。”

“那我就不去了，免得看见什么血腥场面。”达芙妮忽然说道。

这让兰德想到待会要做的事，即将迈出门的脚步顿止。

“他是什么样的人呢？”

“嗯？”

“那乌拉人，他是什么样的人？”

“你在说什么，这两天那家伙什么性格你还没看出来吗？”

兰德最后一丝话语流进门缝：“我只是突然想到之前，虽然我所要做的事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心里莫名有点不对。”

“就好像一块石头压在我身上，喘不过气。”

……

“这小劣酒劲还真大啊！”洪亮的声音从休息室传出几乎响彻整个通道，碎玻璃的声音把原本处于甲板上的几人都被吸引过来。

他们躲在门框后，偷摸观察着那个醉得把红布裹在身上当袍子的家伙。

“好吵，好吵，看不进去了。”罗斯蹲在墙角，翻着从藏书室拿来的书本，捂住耳朵也无济于事。

“这个人到底要干什么？刚才还嫌弃得不得了，现在就在这里发疯，医生姐姐，你能不能想点办法把他的嘴堵上？”米莉安提议。

“我看还是从后面偷袭把他打晕，反正大概这会他连我们长什么样都看不清。”说着卡迪纽撸起袖子就要上前。

可一只手却拉住了他，“船长？”见到来人卡迪纽一愣，随后马上心领神会般地对其做出“请”的手势。

兰德略过众人，侧身避开满地狼藉的碎片，靴底碾过黏腻的酒渍发出细微声响。

当他停在仰面倒地、四肢大张如破败人偶的伊万面前时，对方怀表链随着动作轻晃，镜面在混乱的光影里倒映出一道冷冽的面庞。

“他妈的！老子要把你们...“伊万丝绸衬衫纽扣崩落，露出沾着酒渍的胸膛，浑浊的瞳孔里燃烧着癫狂的怒火。

可这时一道沉稳得近乎冰冷的声音却让他猛地惊觉：

“伊万·彼得罗夫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