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剑换一剑,剑斩旧仇!

“莫要说笑,小道士有几斤几两本事?怎敢如此狂妄自大?届时枉送性命,这冤孽怕是得记在咱的头上!”大师傅浓眉倒悬,厉声呵斥。

他倒不是真怕什么冤孽业力,只是觉得这么一位品行不错的小道长若学艺未成便早早身消道陨,多少有些可惜,如能许其十余年,阳信县说不定能出一位救百姓于水火的好道人。

周庄被呵斥,不恼反笑道:

“小道对自己的武艺还是有些许自信的。”

大师傅手上没其他的活计,倒是有时间与周庄耗,于是问道:“武艺如何能与鬼神之道相提并论?”

周庄反问道:

“为何不能?

武者打磨己身精气,一身气血如大日烘炉,若要杀呼风唤雨的大妖或许有力不逮,可对付些不成气候的精魅鬼怪,却是有奇效。”

“你有如此能耐?”大师傅也是奇了。

他自付惜时武功于武林中也算不上不下的二流层次,饶是如此,在那些伥鬼面前依旧没有还手余地,得以脱身还是靠着镖局的弟兄们以性命相护,拼死拖延住虎精与伥鬼的脚步。

周庄微微躬身,拱手道了一声:“得罪!”

下一瞬,他不再掩饰自己的武道实力。

磅礴如渊的内力爆发开来,似汹涌澎湃的海潮。

浪涛滚滚!

在这间铁匠铺中激起无数涟漪。

厚重的压力倾泻而至,直面周庄的铁匠大师傅只觉在刹那间被山岳压倒,他纵使全力推动体内真气抵挡,却如同螳臂当车,连一瞬间的抵抗也没能维持,便直接倾颓下去,所谓的江湖二流实力,在这道士面前简直犹如孩童。

眼看大师傅就要跪倒下去。

周庄及时地收住了全力爆发的内力气场。

同时伸手一抬,真气化作一双无形大手。

竟直接牢牢托举住大师傅那双肌肉虬结的臂膀。

“如何?

小道这身武道修为可能入得了您的眼?”

周庄赔罪一声,笑着问道。

大师傅一身汗如泉涌,衣襟尽湿,仿佛刚从水中捞出,眼底还残留着一丝惊恐与难以置信,此刻这一问算是唤醒了他的思绪,忙道:

“入得了,若是这都入不了……

咱不知这天下还有几人称得上高手。”

他缓了口气,结结巴巴,总算将话说完。

周庄问道:“不知此前小道所说交易……”

大师傅拱了拱手,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转身朝内堂库房走去,摆在柜面上的刀剑都太过普通,他觉着似周庄这样的高手,用此等凡剑格外掉价,既然要交易,当然得拿出等价物。

行走中,他还踉跄了一步。

往日粗壮的腿脚,经此一事,竟然软似面条。

不过好在,剑还是拿了出来。

剑鞘是陈年牛皮的,早已磨得滑亮如古铜,颜色如深秋的土黄,包裹着内里沉甸甸的硬物,剑柄以乌木削成,裹着密密匝匝的细麻绳,缠得结实均匀,看得出来主家很爱护它。

“当家的,此剑如何能借人?!”

众铁匠望着这剑,皆是惊疑不定。

大师傅没有瞧他们,只是目露不舍地看了一眼怀中剑,随后将其往前一递,解释道:“此剑是咱的家传之物,名唤秋水,算是咱这间铺子中最好的一柄剑,今日将它借与道长斩妖除魔,若道长真能替咱报仇,它便是道长的了。”

周庄一怔愣,旋即将剑推了回去:

“君子不夺人所好!

此剑既然是大师傅的家传之物,小道怎能借?”

大师傅自嘲一笑道:“咱已失了锐意进取之心,此剑留在手中也是明珠蒙尘,此后若是流传给子孙后代,说不定也免不了被卖了换钱。”

周庄闻言,也不再多说,伸手接过剑来。

他轻握剑柄,缓缓抽出剑身——

剑长三尺,宽约两指。

剑脊刚直,两侧锋刃薄如寒冰,凛凛冷光,似能割伤人的视线。剑身中间隐现一道浅槽,如干涸的河道,那是血槽,悄无声息地延伸至剑尖。

“好剑!”

周庄握剑一挥,破空之音摄人心魄。

正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他也没有半分拖延,直接问道:

“敢问此豢虎山匪身在何方?”

大师傅手指南方,答道:

“其在阳信出城往南百里的秋山之中。”

百里,那估计已经出了阳信地界。

以阳信为坐标,那也只不过是为了表明方向。

“而今是午时,今日日落之前小道必回!”

周庄拱拱手,提剑而出,直朝南门而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混入人流中,大师傅那双虎目之中忽地闪起希冀的光,口中也呢喃着细语:“或许这段仇怨,今日当真有个了结!”

待到他回转过头来,却见一众老伙计皆是目露诧异与错愕,他隐约意识到什么,不由问道:“适才你等没感觉到那股磅礴外泄真气?”

众匠人纷纷摇头答道:

“并无感觉!”

“只是见当家的衣袂翻滚。”

“当家的似要跪倒,却又好似被什么东西托住。”

大师傅闻言,深深吸了口气,目露惊愕地叹道:“小小年岁却能有这般内力,更兼如此细致入微的掌控力,江湖上何时出了这等天才?”

有匠人见自家当家叹服,便忍不住问道:

“当家的,适才究竟感觉到了什么?”

大师傅回忆着,神色显露出一丝深深的畏惧:

“如渊似海的磅礴内力,不下江湖宗师。”

…………

百里路程只是去,打个来回就是二百里。

一个下午的时间,既要赶路,又得杀人除妖。

这的确有些紧迫,可周庄也别无他法。

他必须得在日落之前赶回来。

不然就赶不上《尸变篇》的剧情发展了。

虽然不知道掺和进剧情中会有什么好处。

可不掺和进去,就一定没好处拿。

穿越一趟,总不可能就是让他来喝喝酒的吧?

拿定主意,周庄运起提纵轻身之术,脚下生风,寻了个无人值守的墙角,便直接飞身跃出,丈许高的城墙对于他而言却是如履平地。

半个时辰后,他在秋山脚下止住了脚步。

感受着体内依旧充盈丹田的真气,他啧啧称奇:“老道士这套无名内功究竟是何来历?一边消耗真气的同时,又能自行运转周天恢复。”

往日周庄可从没机会这般挥霍过真气。

当然也是第一次发现这般奇效。

那配套的无名剑法和无名轻功是不是也有不凡?

不过,周庄没有多想。

这一切似乎都不重要。

它们已随着老道士的尸解而尘归尘土归土了。

当务之急是先料理眼前事。

望着面前远不如霍山巍峨的山岭,他一头钻了进去。

山中人类生活的痕迹有很多。

顺着这些痕迹,周庄一路寻了过去,好巧不巧,正好撞见了一伙凶厉汉子携着一头斑斓猛虎往山下而去,看那模样应是要下山劫掠。

“哟呵,还有送上门来的蠢材?”

领头之人是个粗狂的疤脸汉子。

他脸上斜劈一道深疤,歪鼻梁,眼神凶恶像是要剐人一般,乱须沾草。腰间一把锋锐长刀,整个人像生锈的钉子,硬生生楔在山口。

“老大,这小道士长得不错啊!”

山匪中,有人舔了舔唇角,目露阴邪。

劫完财,再劫色,然后连人带马一起丢给虎精。

连尸骨都不用收拾。

最后这群被吃的人还得变成伥鬼替他们害人。

多好!

这几乎是他们轻松的流水线工作日常了。

那头通了灵性的虎精轻轻咆哮一声,望着周庄的虎目中同样充斥着饥渴与贪婪,不过它那欲望却与山匪截然不同,它眼中的是食欲。

周庄目光扫过这些山匪。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恶意,微微颔首。

问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都在这儿了?”

那刀疤脸的匪首闻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当即怒极反笑:“怎么?小道士上山剿匪来了?!”

此言一出,那些个脑子没转过弯来的山匪登时回过味来,气氛暴躁起来,他们怒骂叫嚣着,纷纷抽刀朝周庄杀来,寒芒在林间闪烁。

匪首也没阻拦。

只是倚在虎精身畔,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一幕。

他不担心会失手。

面对二三十亡命徒的围攻,一流的高手也得饮恨。

区区一个小道,还不足以让他请动虎神。

在一众喊杀声中,混杂着一道穿透力极强的拔剑声。

是周庄动了。

他怀中一直捧着的秋水剑出鞘了。

一声清响,似冰面初裂,极其短促,极其清冽。

下一瞬,寒芒伴随着血光在林间乍现。

那寒芒并非刺目银亮,而是内敛的冷光。

如同深冬月夜下的冰面,幽深,凛冽。

很美,却也很致命。

在周庄的全力催动下,剑芒暴涨三尺。

只一刹那,林荫小道间下起了瓢泼大雨。

可这雨,却是截然不同的深红血色。

随之落下的,还有一颗颗长着须发的‘蹴鞠’。

只可惜,这‘蹴鞠’并不是那么圆。

看着滚落至脚边的‘蹴鞠’,周庄颇感可惜的摇了摇头,随手一记大力射门抽射而出,蹴鞠飞射,如同保龄球,将场中二三十道无头身影一一撞翻,最后咕噜噜滚至疤脸匪首脚下。

疤脸匪首神色僵硬地低头看去。

正好与一张人脸四目相对。

那人脸上还残留着一丝兴奋和暴虐。

他打了个哆嗦,猛然抬头看向周庄。

道袍染血的道士神色依旧风轻云淡。

那柄一瞬间便将二三十人斩落的剑被执在道士手中,剑尖此刻正直直对着自己,令人骇然的汹涌真气喷薄而出,形成一柄近乎凝实的丈许真气大剑,宛若随时就能斩下的天罚般。

此刻,莫要说只会靠人多势众的匪首了。

就连被他依仗的那头虎精,而今也是目露惊恐地嘶吼着,一边吼叫,同时也在尽力伏低身子,好似随时要扑击而上,又好似在认怂。

“可是青云观的哪位高人当面?”

匪首哆哆嗦嗦地强装镇定,眼前道士明显是来将他们一网打尽的,他知道自己哪怕跪地求饶,只得将虎精的嘶吼当做最后一丝救命稻草:“我与贵观往日进水不犯河水,道长何必咄咄逼人?若是惹急了我身旁这头虎神,大家拼个鱼死网破,道长恐怕也难以保全性命吧?!”

“小道与青云观无关。”

周庄不吝让他做个明白鬼,直接开诚布公道:

“只是与人做了个交易:

那人赠我柄剑,我替那人挥出一剑斩去旧仇。”

“那就是没得谈了?!”匪首面露绝望。

周庄点点头:“没得谈,动手吧!”

话音落下,他手中秋水直接一挥而下。

虎精毛发皆耸,虎目圆瞪,一声虎啸震慑九霄。

百十只伥鬼随即从它口中喷涌而出,

这些伥鬼迎风便长,转瞬便如常人一般大小。

阴风呼啸,浊气滚滚。

方圆数十米皆如同森罗鬼蜮一般。

真气凝聚而成的丈许剑芒如同斩如泥潭。

阴气、鬼气裹挟着伥鬼扑面而来。

转瞬间便将剑气冲刷得寸寸崩解。

眼见如此轻易便化解了必死之局,那匪首也猖獗起来,他狞笑着道:“还以为真是什么有法力的牛鼻子大道,原来不过是一个只会武艺内功的小道士,今日老子就要你葬身于此……”

可这匪首叫嚣的话还未说完,下一刻竟戛然而止,周庄打眼看去,却是虎精一口将他也吞了,连嚼都不嚼便囫囵吞下,那张血盆大口就好似无底洞一般,吞了个人竟没丝毫表现。

周庄面色未变。

他知道这畜生是在干嘛。

一口气召出百鬼,这头虎精也已经是精疲力尽。

迫切需要血食补充精气。

因此就在嘴边的匪首当然是头号补品。

果不其然,那虎精转头便去吞食地上那一具具尸体。

“与虎谋皮,何异于自焚?”

周庄摇摇头,也不再留手,真让这虎精再吞了近三十具尸首,他说不定还得再废一些手脚,届时耽搁了主线剧情,他后悔都来不及。

话音落下,周庄浑身气血涌动。

他拄剑而立,周身蒸腾着肉眼可见的热浪。

皮肤下仿佛有暗红的铁水在奔涌,每一次心跳都如重锤砸在铁砧上,发出沉闷鼓荡,竟将身旁萦绕的鬼气与阴气生生震得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