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Hulk！Smash！

班纳去找蓝先生的时候确实有一瞬间的犹豫。

不止是对未来的不确定性。

更是因为布罗利在之前和他谈话勾起了他的思考。

他在网上查询了一些关于多重人格障碍的资料。

他可以很容易地就判定浩克就是他在幼时遭受父亲虐待后分裂出来的人格。

虽然他根本不记得那时的事情了。

他看着贝蒂送给他的康斯登腕表。

这是贝蒂买了后一直没送出的礼物，直到他们再次相遇。

班纳微微叹了口气。

没有调和矛盾的可能了，或者说接受浩克的可能了。

正如他和布罗利所说：“浩克毁了他的一切。”

他的爱情、事业、生活，全都因为浩克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又能如何跟这样一个充满破坏欲的疯子和解。

能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理学博士。

能和贝蒂结婚。

能拥有几个可以一起喝酒看球赛的朋友。

这是他梦想中的生活。

班纳叹了口气。

是时候将一切回归本来的模样了。

但当他走上手术台时，他似乎感受到了来自体内的一丝悲伤。

这让他有些不解。

强如浩克也会悲伤么？

强如浩克在面对死亡时，也会哭吗？

【弱小】、【废物】、【虫子】

他依然记得他和浩克有限交流次数里，浩克对他的评价。

可当我鼓起勇气要消灭掉你的时候，为什么你却悲伤了呢。

是因为我不需要你了吗？

是因为我终于有你认可的勇气了么？

他本以为是这样的。

直到他被布朗斯基一拳打在鼻梁上。

直到他被罗斯将军狠狠地威胁，

“如果你夺走了浩克，我会让你在牢里坐上一辈子。”

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愤怒。

但这次浩克没有接管他，令人恐惧的绿巨人仿佛真的死了。

他真的可以生气了。

得之不易的愤怒。

求之不得的欣喜。

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悲伤。

就这样，这些情绪的交织，让他陷入了恍惚。

恍惚间他突然记起布罗利和他闲聊中讲的一个故事。

他突然记起那样一段话。

“孩子的力气太大了，我压制不住，我叫他的妈妈过来帮忙，他看到后立马不动了”

他没有三岁前的记忆，他没有关于浩克变身时的记忆。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父亲的样子。

班纳有些绝望地发现，会不会……

他才是浩克为了社会化而创造出来的一个人格。

他父亲手上的染血菜刀。

实验失控的伽马绿光。

指在脑袋上的枪口火焰。

他好像记起一些关于失去意识前的一幕幕。

原来，他一直是被保护的那一个。

没有浩克，他早就死伽马射线失控的实验中了。

多可笑呀。

班纳一直想消灭的浩克，其实是他的保护者。

他一直对抗的人，其实从未想过和他争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因为他才是浩克分裂出来充当前台的人格。

原来最后蓝博士的实验成功，也只是因为浩克并没有反抗。

原来那并不是悲伤啊。

或者说浩克并不是因为自己的死而在悲伤。

而是深深的失望，让他悲伤。

班纳看着直升机下的蜥蜴怪和蜘蛛侠的战斗，身形微微摇晃。

他一直以为他对于浩克的感情是复杂的，难以言说的。

但他从没站在浩克的角度上看待问题。

浩克像是他的父亲，又像是他的孩子。

浩克用笨拙的方式保护着他，他却视浩克为自己的私有物。

他在刚刚见到憎恶的一瞬间，真的从脑袋中闪过一丝再次利用浩克解决这次的困境的想法。

他把浩克视为随时取用的利剑。

但自己这样对吗？

那个穿着牛仔裤的蜘蛛怪人为了救人被击飞数十米远。

踩着飞行器的绿色怪人也做的足够好了。

军队的火力压制在布朗斯基面前像是个玩笑。

他甚至将空中的榴弹抓住后，狠狠按向自己胸膛。

然后带着残忍的笑容从火焰中走出。

汽车在他手里变成炮弹，一辆辆地朝着军队的阵线砸去。

节节败退的军队根本拦不住这样的怪物。

“浩克呢！那个懦夫呢！”

班纳被吓到了，这样的怪物真的是可以战胜的吗？

如果自己是浩克呢？

真的会有勇气面对街上这个怪物吗？

他甚至都无法将自己带入浩克，他都不知道这些年浩克是怎么面对这些危机的。

他只知道，自己每一次光着身子醒来，脑中充满的都是对于浩克的怨恨。

班纳觉得他应该改变了自己的认知了。

如果自己是因为浩克需要适应社会而分裂出来的人格。

那浩克和他最起码也是平等的。

他根本没有任何理由要求浩克这个人格离开。

也根本没有理由要求浩克放任他们共用的躯体死亡。

浩克比他更值得拥有这幅身躯。

他代替了自己反抗了自己父亲。

他代替了自己承受了伽马射线。

他代替了自己承受枪林弹雨。

他甚至在自己愤怒时，也会出现帮助自己的释放负面情绪。

像个小孩子一样，发泄着本该由他独自承受的情绪。

而自己居然会想要要消灭他。

浩克真的被消灭了吗？

开什么玩笑。

那个药剂根本没有起到决定性作用。

真正的原因只是浩克不想玩了。

他不想在老鹰捉小鸡的游戏里扮演母鸡了！

现在，布鲁斯·班纳仍旧感受不到浩克。

贝蒂的声音从他耳边不断传来，但他跟本听不进去。

他想到在刚刚在蓝先生的实验床上，自己差点变身成为浩克。

是因为贝蒂一直冲着浩克喊着“布鲁斯”，他才变回了自己。

他以为是贝蒂感动了另一个自己，他以为是蓝先生的药剂起了作用。

那是他仅有一次能感受到浩克视角的一些东西。

也就是在那时，浩克放弃了布鲁斯·班纳。

拼尽全力保护的贝蒂，爱的是班纳，而不是浩克。

怪不得你不喜欢在没有认同感的世界活着。

浩克就是浩克。

班纳就是班纳

我们共用一个身体。

我们共用一个系统。

但我们一直是两个人。

班纳看着直升飞机底下的憎恶。

喃喃自语。

“嘿，伙计，我必须要说我错了。

现在我为我的傲慢和自私向你道歉。

对不起了，小男孩。”

他双脚一点，跳出直升机，向下坠落。

螺旋桨的嗡鸣被呼啸风声所取代。

狂风灌入他的衣领、嘴里，他的眼眶被吹得有些红。

“给你讲个故事，骑士不会单单保护公主，

成熟的骑士会去守护正在遭受苦难的人。

不要保护我了，去保护其他人吧！

沉眠也好，死亡也好。

哪怕你今后不会为任何人喜欢。

但那个即将消失的布鲁斯·班纳会从现在开始爱你。

从今以后，只有浩克！”

班纳在空中狂妄着挥舞着拳头！

他的肌肉撑破他的衬衣。

他的瞳色逐渐变得灰绿。

贝蒂送他的碗表被撑裂成了两节，被狂风吹了出去。

一只绿色大手轻柔地握住了它。

火光和灯光编织成了今晚的夜色。

夜色中，绿色巨人在狂风中怒喊。

“Hulk！ Smash！！！”

……

……

“好嘛，这位更是重量级。”

布罗利看着从天而降浩克陷入了沉思。

没记错的话，按照《无敌浩克》的剧情，班纳是从天空中直接摔到地面，然后把地面砸了个坑的。

而不是现在在空中就完成了变身。

所以说，种子种下后开始发芽了吗？

布罗利并不是什么心理学大师，他也不觉得自己智商可以和班纳、诺曼这些实打实的聪明人媲美。

但他可以调动这些聪明人的主观能动性呀。

把我的疑问种在他们心里，待他们找到答案的时候，我自然就有参考答案了。

浩克落地掀起了大量的尘埃。

他于废墟中站起，抓下身上的衣物残片，向着憎恶发起了冲锋。

布罗利则是从杰夫口中掏出一个还没被切开的西瓜和一个被塑料袋包裹的勺子。

拿手磕了一下，半个放回了杰夫的嘴里。

半个抱在怀里，拿勺子舀着吃。

“Rah！”（表达不满）

布罗利坐在顶楼的防护墙上，两只脚伸出楼外，似乎陷入了思考。

半晌，他回过神来。

“杰夫，别生气了，一会儿有好东西给你吃。”

他的有一只瞳色微微泛蓝，身体忍不住的颤抖。

赛亚人是渴望战斗的民族。

两只巨兽交锋的音浪正在冲击整个街道。

底下战斗所掀起狂风一次次吹起布罗利的头发。

奥斯本大楼上，一抹金色忽隐忽现。

……

彼得挣脱开MJ。

他已经感觉自己的背没有那么疼了。

至少可以支持他做一些简单的运动。

“抱歉，MJ，我还有我需要做的事情。”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绿魔，虽然不知道这个是什么人，但两个怪物的战斗的余波正推着他一下一下撞着街边的冰淇淋车。

现在军队只敢在远处进行火力压制，甚至当那名绿色的巨人从天而降时，火力已经开始逐渐减弱了。

只有我能救他了。

彼得心想。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MJ有些好奇地问，

“我们见过吗？还是你是我现实中的什么朋友。”

彼得：“……”

他假装没有听到MJ的说话，把腰间的装着蛛丝液的小罐子装入自己的蛛网发射器中。

头也不回的向绿魔冲去！

MJ皱着眉拨通了彼得的电话。

于是，她看到飞驰的蜘蛛侠从腰间拿出手机，又赶忙放回去的狼狈样子。

有些担心，又有些好笑。

“今天和帕克先生的第一次约会，但他失约了呢。”

……

“糟了糟了，她一定知道了。”

彼得脑子里全是MJ的事情，他都感觉到自己的面罩外冒出的白气。

他把绿魔身上的碎石和飞行器的残骸扒拉掉，准备把他抱起来。

没想到只是一动，绿魔的面具就片片碎裂了开来。

“嗯？奥斯本叔叔！”

彼得顿时肃然起敬。

原来被自己一向视为资本家的奥斯本叔叔也在默默地守护这座城市啊。

他觉得自己对于英雄的理解又深刻了几分。

又是一阵罡风吹过，碎石打在彼得背上，让他伤上加伤的后背伤上加伤。

“啊，我的背。”

彼得扭头看着正和憎恶战斗的绿巨人。

等把奥斯本叔叔送到安全的地方，我就来帮你。

蛛丝一荡，他忍不住朝着浩克喊了一声。

“加油啊，穿着松紧裤的绿色大哥哥。”

……

布罗利吃着西瓜的手一滞。

“所以我这个弟弟到底像谁，都伤成这样了，还要皮。”

他把西瓜没有素质的从楼下一丢，拎起杰夫。

和他无辜的圆圆眼睛对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Wah？”（表示疑问）

“起来干活了！”

“Ruahaha”（我会努力的）

“听着，一会儿那两个大家伙打到一起的时候，你把他们都吃了。”

“Rua！Wah？？？？？”（明白，我会努力的！等等！你在说什么？）

布罗利歪头。

是我没说清楚意思吗？

于是布罗利开始比划手势。

“听着，杰夫。

一会儿这个是那个蜥蜴。

这个是那个绿色的巨人。”

他伸出两只手“啪”的一拍。

“这个时候，你就把他们吞进去！”

杰夫的四只小短腿不住地向后扑腾。

“Gagagagagah”（会死的会死的）

“安啦安啦。”布罗利微笑着看着杰夫。

“在有一个游戏里，你可是有着一口吃掉六个超级英雄的精彩镜头。”

布罗利把杰夫往下一丢。

自己则是缓缓降落，走进刚刚彼得救绿魔的冰淇淋车里，给自己打了个巧克力冰淇淋。

……

“我们需要支援浩克，布朗斯基已经失控了，这样下去纽约都会有危险的。”

罗斯将军对着电话发号施令。

“调用坦克和飞机，必要时允许使用大型火力覆盖。

还有，我需要准备的大型麻醉弹药还没有过来吗？

这两个怪物都是军方的财产，我需要他们尽可能地活着，最起码死了也具有研究价值，明白吗？”

贝蒂紧张地看着正在战斗的浩克。

“父亲，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这场战斗是你一手导致的，你居然没有半点羞愧。”

“我做这些都是为了国家的安全，我们需要像这样的怪物保护我们，只要克服失控的问题，我们的士兵可以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贝蒂只觉得怒火上涌。

“你真是疯了，你根本不是为了国家，你只是为了你自己，你应该对这次事件负全部责任。

你应该在军事法庭，而不是在这里。”

罗斯没有狡辩。

“你真的应该庆幸你是我的女儿。”

他呼喊了两名警卫把贝蒂再次“扶”到了直升机的座位上。

自己把目光转回到了监视器上。

如果能搞清楚这两只怪物，那时候他将真正掌控一些东西。

资本可以控制暴力，但暴力亦可反过来控制资本。

嗯？怎么没声音了？

监视器上，战斗似乎已经结束了。

谁赢了？

罗斯不在乎谁赢，他对自己接下来给浩克特制的麻药有信心。

烟尘散去。

破败不堪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咦？那两只怪物呢？”

“我这么大的两只怪物呢？”

他赶紧找人逐帧将视频倒回。

正在战斗的两只怪物在交锋时，他们的脚下突然冒出了大量的水花。

一只硕大的鲨鱼头从其中显现，将两只怪物吞入腹中。

旋即，一个穿西装的身影浮现，抓起鲨鱼瞬息离开战场。

“只有一帧捕捉到他了吗？”

军方的技术员满头大汗。

“是的将军，这一帧还是我们通过深度解析合成后才还原的。”

“法克！”

直升机上传来了罗斯无能狂怒的吼声。

……

刚把绿魔送上救护车回头赶的彼得觉得自己应该是太累都出现幻觉了。

他刚刚朝着天上荡蛛丝的时候似乎看到自己堂哥的身影一闪而过。

待他到了空无一人的战场，他才反应过来。

“坏了，刚刚那个不会真是小布吧？”

他赶紧掏出手机给布罗利打电话。

……

布罗利捏碎手机，他现在正在纽约附近的一块荒地之中。

这是之前他叫斯塔克集团军工厂总经理安排的。

“呕！”杰夫把两只怪物从肚子里吐了出来。

它趴在地上干呕了几声，旋即“ruarua！”地朝布罗利抗议。

“抱歉，杰夫，接下来的事情，少儿不宜。”

布罗利抓起了鲨狗，把它向着大西洋奋力一扔。

空中的杰夫“rua rua”骂了两句布罗利，过了一会儿就被自上而下风景吸引住。

“呜？”

布罗利转过身，看着缓缓站起来的浩克和憎恶。

“出于某些原因，我不得不将两位先生请到这里来。

我有个朋友，他刚刚非常欣赏你们拳拳到肉的战斗。

也是因为如此，我和他刚刚也达成了初步合作意向。

所以，现在我们需要履行一些责任和义务。”

布罗利的头发忽明忽暗，他礼貌地冲着两只怪物微笑。

“虽然有些冒昧，但还是请你们……

一起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