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雨夜胎鸣
暴雨砸在青瓦上的声响像无数铜钱滚落，陆明渊攥着刻刀的手背浮起青筋。修复室的白炽灯管滋啦作响，在墙面投下扭曲的蜃影。阿芜盘腿坐在清代拔步床上啃炸鸡，油星溅到《育婴秘要》泛黄的纸页上，瞬间被吸吮成暗褐色尸斑。
“来了。“她突然把鸡腿骨抛向虚空，骨节在空中组合成产道形状。
铜铃骤响的刹那，陆明渊闻到浓烈的羊水腥气。女人撞开朱漆大门的姿态像被扯断线的木偶，羊水混着血水在她脚下汇成八卦图案。她隆起的腹部浮现出婴孩手掌印，那些手印正从内部疯狂抓挠。
“典当...胎儿的嗅觉...“孕妇指甲抠进门缝，木屑刺入指尖也浑然不觉，“换我活着见到天亮...“
陆明渊喉头涌上铁锈味，视网膜闪过画面：十五年后某个少年在火锅店猝死，因尝不出煤气泄漏的硫磺味。阿芜的算盘珠弹在他后颈，强制启动天地秤。鎏金戥子自动倾斜，秤盘上的胎儿虚影开始融化。
“契约成立前先看附加条款哦~“阿芜翻开《育婴秘要》第44页，泛黄纸面渗出混着胎脂的乳汁。她用沾满炸鸡油的手指划过某行小字：“胎盘税按当期5%计提。“
孕妇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肚皮浮现密密麻麻的契约文字。陆明渊看到胎儿后颈长出秤星状胎记，阿芜却哼着儿歌撕下那页纸，将契约内容替换成哺乳期妇女保护法。
“你疯了？！“陆明渊想夺回契约，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阿芜身体。她的脊柱浮现出青铜算盘纹路，每颗算珠都在重组律法条文。
孕妇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地砖缝隙渗出沥青状液体，凝聚成哺育之神的陶俑。神像左手握着吸奶器，右手提着剥皮刀。阿芜把契约塞进神像嘴里的瞬间，暴雨中传来响亮的婴儿啼哭。
“收税啦~“她蹦跳着掀开孕妇衣襟，肚皮上的妊娠纹已变成当票编号。陆明渊目睹神像从陶土变成血肉之躯，乳腺里流出的不是乳汁而是朱砂。
当第一滴朱砂落入秤盘，修复室突然溢满初乳香。陆明渊的锁骨处浮现吮吸痕迹，阿芜的青铜簪子却已刺入他肩头：“掌柜的可不能偷吃供品。“
暴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拼出倒计时。孕妇踉跄着站起，腹部平坦如从未怀孕，掌心里却攥着团带血的脐带。阿芜突然夺过脐带缠在腕间，那截血肉迅速风化成琥珀色。
“这是预付的利息。“她舔了舔琥珀表面，“等那孩子十七岁生日，记得去收他的...“
话音未落，陆明渊的视网膜突然灼烧。他看见2043年的超市里，青年男子因闻不到变质肉类的气味，将绞肉机里的手指残肢买回家。更恐怖的是收银员也失去了嗅觉，整个超市弥漫着尸臭却无人察觉。
阿芜用契约卷轴狠抽他太阳穴：“叫你别乱看未来！“卷轴展开后浮现新条款，陆明渊的血正自动填补“感官瘟疫免责声明“的空白处。
当第一缕晨光照在脐带琥珀上，陆明渊发现上面刻着母亲的名字。他想追问，却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打断——殡仪馆通知他母亲的骨灰盒异常发热，监控拍到有婴儿手印从盒内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