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
“陛下,夜寒了,还是早些歇息吧。”朱丹色阁门不知何时站着一位青衣的老者,一脸忧虑的看着李恪。
李恪抿着嘴,抬头望着不知何时从楼殿上升起的明月,月光在水底交辉,如同从波浪中涌出一般。
一只南飞的鸿雁划过这夜晚,而不能飞出这无边的月光。红鱼在水中跳跃,激起阵阵波纹,李恪缭乱不堪的思绪,伴随着孤月的余晖散落在池边的竹里。
他转身看向青衣的老者,淡淡开口,“太傅,你先去睡吧,我想在独自呆一会儿,如此良辰美景,想必今后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了。”
太傅闻罢,无奈的点了点头,作揖道:“那陛下保重身体。”然后转身向阁门里走去,“唉!”太傅的身形逐渐隐匿于黑暗之中,空旷的宫殿不停的回荡着他的叹息声。
李恪双手负后,眉头微微皱起,坚毅的脸庞也不知是喜是悲。
天色愈黑了,月光也推不开这扇厚厚的门,尴尬地躲在云层的身后。
李恪挑着一盏灯笼,不知不觉走到了清冷的小庭院中,几片落叶飘在李恪的肩头上,他猛地想起,这里是自己曾经亲自册封的佳人所住的地方。
一阵寒风卷起,透过灯罩,芯火也颤颤巍巍,李恪的思绪随着寒风仿佛又飘到了那天。
那时正值夏季,战线前沿传来了胜利的喜讯,李恪摆席宴请文武百官。
烛火下,朝野上,文武百官相互推杯换盏,一片言笑晏晏。
李恪却为南方的旱情伤神不已,唯有那佳人读懂了自己的心思,来到玉案前,为自己斟一杯酒,一句“陛下莫愁!”说的云淡风轻,却也吹淡了李恪的忧愁。
李恪望向那佳人纯真的眼神,接过佳人纤纤玉手递来的酒杯,仰头一饮,心情顿时好了几分,便当场册封那女子为佳人。
收回了思绪,李恪摇了摇头,满脸苦笑。
自从旱事解决了以后,却也忘记了那清冷阁楼间还有这么一位女子的存在。如今那佳人已去,小小的庭院里只剩下了几棵梧桐树孤零零地伫立在那里,“若是这树长了腿,恐怕也早已走了吧!”李恪又是一笑,确是对自己的嘲讽。
他挑着灯笼坐在一棵梧桐树下,抬头望着明月皎洁的天空,夜晚明星闪烁,如萤火虫的尾巴,晃着李恪的眼。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抬腿正欲离去,却听“嘶啦”一声开门的声音,李恪抬头向楼上望去,只见那佳人伫立在雕栏前,盈盈一笑,道“陛下既然来了,为何还不进来一坐!”
李恪走进佳人的房里,顺手关上了门,往四周望时却是一愣。
一旁烛台烛火通明,映出这简陋至极的房间。一张木床紧靠墙壁,稍前一点是一张桌子,桌上放着茶盘,四周围着凳子,靠窗的一张大红色梳妆台,一角红漆却是早已脱落,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远远不如其他妃嫔的骄奢。李恪脸上微怒,但究根结底责任却在于自己,只能无奈的一叹。
佳人望着李恪的神色,便已猜出了几分,轻轻走到桌前为李恪斟了一杯茶,递给李恪,微微笑道:“陛下不必自责,这样我住的到也舒适。”轻松的话语中自然也带着点点酸涩。
李恪低着头,不言,却又突然抬起头来,一把将佳人拥入怀中,柔声道:“这些日子苦了你了!”佳人一笑,如盛开的牡丹。
曾几何时,梦中也有过这番场景,如今变同梦境一般,依偎在帝王的怀里,纵然也只是昙花一现,稍纵即逝,便也心甘情愿了。
佳人紧紧抱着李恪宽阔的后背,嘴里念着“我愿意!”泪水瞬间打湿了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