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鄱阳湖的蓼子花开得邪性,紫红花瓣在晨雾里淌着露水。陈英雄的警靴碾过江滩,波浪纹底黏着的蓝血结晶咯吱作响,在朝阳下折射出327道棱光。黄记新腌的藜蒿梗堆在店门口,发酵的酸味里混着丝苦杏仁香。
“陈队,咯箱货单有蹊跷!“小周踹开船山路仓库铁门,327箱白胡椒粉在霉斑里码成北斗七星。陈英雄的镊子夹起第三箱封条,王太太丈夫的珠宝店LOGO下浮出化工厂的防伪水印。货架暗格里突然滚出个胰岛素泵,显示屏残留的00:00:27倒计时像道疤。
殡仪馆新装的声控灯突然发癫。老周蹲在骨灰寄存处,缺指的手正往林国栋的骨灰盒夹层塞白糖糕。紫光灯扫过时,糕体表面的糖霜显出血绘的化工厂排污图,赣江支流的线条恰是陈英雄警靴底的波浪纹。
“英雄同志来得正好。“老周的南昌话带着铁锈味,“林法医托梦说今日要恰蓼子花炒腊肉。“他脚边的拖把桶突然倾斜,脏水里浮起三枚校徽,鎏金“实验中学“被硫酸蚀成“实验室冢“。
赣江大桥的裂缝里钻出银鱼虱,虫群在护栏上拼出小满的遗书片段:“...爸爸的白大褂比月亮还冷...“陈英雄的钢笔尖刚触到虫尸,对岸化工厂废墟突然炸响采茶戏的铜钹声。七个戴防毒面具的身影在反应釜废墟起舞,每人腰间别着改造过的胰岛素泵。
船山路的黑水又漫进黄记后厨。老板娘舀汤的铜勺突然断裂,沉在锅底的翡翠碎屑拼出平安扣残片。陈英雄的镊子还没碰到汤面,327颗气泡同时炸开,腾起的气雾里显出摩的司机的脸——右耳垂缺了块,与林国栋解剖刀柄的凹痕严丝合缝。
八一广场LED屏循环播放陈英雄的禁毒宣传照。有细伢子发现,每当27分时,奖章反光会在广场地砖投下血色北斗。清洁工老刘突然癫痫发作,拖把杆裂开处掉出二十年前的化工厂排班表,林国栋父亲的名字被针尖戳了七个洞。
鄱阳湖渔政船捞上个铁皮箱。陈英雄撬开锈死的锁扣,327张实验中学试卷在防水袋里泛黄,每张分数栏都被蓝墨水改成“327“。箱底的防毒面具滤芯夹着半页日记:“今天英雄叔叔教我系鞋带,他警靴的波浪纹像爸爸厂里的管道...“
暴雨突至,滕王阁的铜铃摇出送葬曲。陈英雄在第九层飞檐摸到片碎镜,监控视频显示三年前雨夜,有双波浪纹警靴在坠楼现场停留七分半钟。镜头突然转向,拍到他正在给林小满系鞋带,腕表的荧光指针停在三点二十七分。
“陈队!冷库...冷库!“小周的喊叫混着冰碴。老周冻僵的尸体坐在林国栋的尸柜前,缺指的手捏着注射器,针管残留液检测出327‰的氰化物。更衣箱底层压着张泛黄合影:化工厂七人组背后,年轻时的陈英雄父亲正在锁氰化物仓库。
蓼子花突然集体凋零。陈英雄站在江心岛,看着327具缠水草的尸体随潮水摆出新阵型。黄记新炖的瓦罐汤在暴雨里飘香,老板娘往第七个瓷罐撒入白胡椒粉时,化工厂废墟的蓝烟再次升腾,在空中凝成摩尔斯电码:“英雄原是局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