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可都要当心点了,大小姐。”
吧台后,范德尔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摇晃的酒液倒影着他已然胡子拉碴的脸。老了不少啊,他心想。
范德尔一口饮尽,“那天桥上的底城人,我全都认识。所以呢?”
凯特琳皱眉:“我指的是,其中有没有你们亲近的朋友,或者亲属。”
“跟你有什么关系!”
看了半天的蔚终于忍无可忍,高叫一声,从地下室入口冲了过来,她的两个小伙伴也紧随其后,跟了上来助威。
红发女生气势汹汹地冲到跟前,凯特琳下意识退后半步,屏住呼吸。
蔚怒视着吧台前的凯特琳及一众执法官:“你们大张旗鼓的跑到黑巷,就是为了说这些?揭伤疤羞辱我们?”
“羞辱?不不……”凯特琳万分诧异。
然而蔚的话,已经像是一点火星扔到了炸药堆,立刻引爆了酒馆内紧绷的沉寂气氛。“上边来的家伙就是在挑事!”“对!没错!”“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这里是黑巷!我们的地盘!”“没错!!”……周围嘈杂的声浪,将凯特琳淹没。
眼看就要形成暴动,几个执法官都有点慌,下意识地要举枪警告这些酒吧内群情激奋的底城人,被警长格雷森伸手按住。
“当!当!”
吧台上方挂着一对铸铁拳套,范德尔抬手抓起一个,敲钟一样撞了几下,声音不大,但却慢慢将酒吧内吵闹的气氛慢慢压了下去,他喊道:“别吵了!”
凯特琳算是见识到了黑巷猎犬在底城的威望了。
刚才还七嘴八舌,仿佛每个人都迫不及待要跟执法官动手,“给点颜色瞧瞧”的底城人,全都重新安静了下来,等着范德尔发话。
范德尔道:“我想执法官就算想对咱们动手,也不至于蠢到就带这么点人下来,更何况是这间酒吧。蔚,你也冷静,还有克莱格,麦罗——”
忽然发现少了个人。
范德尔回头一看,爆爆像是不敢往前走一样,呆呆地站在原地。
“我的来意跟昨天一样,范德尔。”格雷森说道。
“我也跟说了,我的回答不变。”范德尔说。
“所以,吉拉曼恩小姐似乎是想用别的方式说服你。”格雷森看向一旁的凯特琳。她已经隐隐猜到凯特琳的筹码。
果然,凯特琳接着说道:“五年前,留在进步之桥上的那些底城人的遗体,被安排在了上城的一处公墓。”
范德尔拿酒杯的手顿住了。
正在跟妹妹说话的蔚也猛地回头看了过来。
遗体?桥上的?
蔚和范德尔都第一时间想到了同样的名字,那是姐妹俩的亲生父母,范德尔的挚友。
“爸爸,妈妈……”爆爆脱口而出了。
凯特琳看了过来。蔚盯着她问:“我们的父母就是那天死在了执法官手里,他们呢,也在你说的公墓吗?”
格雷森适时地说:“桥上的那些底城人的遗体,是吉拉曼恩议员力排众议,让执法官一具一具拍照收殓的,你们的父母如果牺牲在桥上,那现在就一定也在公墓里。”
吉拉曼恩?不就是她的家族吗?
范德尔和蔚等人看向一身执法官制服的凯特琳。
高高在上的议员大人,竟然能注意到底城人的尸体?
当年那场烈度迅速失控的桥上冲突,让范德尔心灰意冷,他安置好失去双亲的姐妹俩后,也曾悄悄回桥上看过,发现大桥上的尸体早已被清理掉,也没有多想,只当是底城的尸体被上城人抛下了运河。
要在底城生存,没有穷讲究的条件,人都死了,遗体没了就没了吧,范德尔并未深究,他当时也只想照顾好朋友的遗孤,也算是他这始作俑者的一点补偿。
可如果有条件的话,谁又不想给自己的亲人朋友妥善安葬呢?
凯特琳看着范德尔说道:“上下两城之间,一定是有着什么误会,才导致了这些不必要的流血。我想,如果你们能亲眼去看一看的话,或许会对上城有所改观,对我们有所改观。”
她看向眼神有些松动的蔚,“你跟你妹妹,不想去祭拜你们的父母吗?”
“那天死在桥上的,不止是她们两个的父母。”范德尔缓缓开口。
格雷森说道:“范德尔,一下子带那么多底城人,我可做不了主。我建议,暂时就只由你,还有你收养的这对女孩,代表其他人去公墓看看。”
“那我们呢?不能一起去吗?”麦罗站在蔚旁边突然说。
“你们的父母也死在桥上了吗?”凯特琳疑惑地问。
会不会说话啊你!麦罗有点生气。
“麦罗,”范德尔道,“克莱格,你们两个留在酒馆。我跟蔚还有爆爆,就跟着他们去上城走一趟。”
他心中暗叹,上城小姐如果强硬的要求的话,自己反而能死顶到底,坚持不买账。
但凯特琳找的这个理由,他实在拒绝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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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又是新的一天……”
甜美的歌声回荡在布置成派对舞会的大教室里,装饰灯拼出创新者竞赛等字样,不同色彩的灯光循环切换,舞池边上摆放着各种各样奇怪的发明,李冬甚至看到几个像是机器狗的玩意儿,真不知道动力来源是什么,可能这就是皮尔特沃夫科技吧。
伊泽瑞尔很骚气地在一堆音乐学部的姐姐们之中如鱼得水,看得那些工程学部的男学生们咬牙切齿。
而台上正在一群人应援的注视中唱着歌的粉头发少女,正是萨勒芬妮。
如今只有13岁的我茶,还没有专属的轮椅……
貌似萨勒芬妮是有魔法能力的?
读心?心灵感应?还是啥来着?
她的能力是自己的,还是她那个轮椅装备带来的?
疑似读心能力者,就是招人嫌啊!
以后还是躲着点走吧……
“这十二三岁的大学生是不是有点太多了一点?这都第几个了……”李冬看着人还没话筒架子高的萨勒芬妮,自言自语着。
“年纪轻轻的天才艺术家,难道不是理所当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坐到了旁边,“倒是11岁的历史系大学生,我是头一次见。”
李冬扭头一看,竟然是许久不见的杰斯。
李冬撇嘴道:“你不也就二十来岁,好像你见过多少似的。”
“斯沃帕丽特院长请我来给明天参赛的学生们做个演讲。”杰斯微笑道,“真是惭愧啊,我至今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成果。”
李冬道:“进步学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研究学者杰斯•塔利斯,什么时候这么谦虚了?”
杰斯自矜地一笑。
“前阵子干什么去了?一直看不到你,我生日你都没来。”
“唉,别提了,”杰斯神色垮了下来,叹了口气,“去了一趟德玛西亚,差点被抓去蹲了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