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香楼被烧，楼里最大的资产女伎们还在。
很快在原址上重建。
醉梦坊的姑娘们已经开始去濯然时装购买丝袜，其他青楼的东家和掌柜消息灵通，知道这几日那些娼寮、妓院的下等女伎就因为有丝袜，生意火爆得一塌糊涂。
价格都涨了不少。
如今醉梦坊下场，说明丝袜没事。
纷纷放开禁令。
一时间，濯然时装门庭若市，就连崔莹莹和柳青穿的那种改装厚的底高鞋，也迅速有铺席仿制了出来，也火得一塌糊涂。
当然，和丝袜一样，还是止于青楼、娼寮和妓院。
良家姑娘目前还没这个胆气去试穿。
眼看铺席里供不应求，衣冠博提出涨价，被诸葛誊清否决，做生意不能只顾眼前这点利益——丝袜又不是特别难生产，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其他人来竞争。
当下独家销售，正是打口碑的时候。
何况一双三贯，利润至少两贯以上，已经是恐怖如斯的暴利。
李凤兮也以为然。
他这几日有点空闲，没事就在家里抄书看书，有事就去铺席和工坊转转，至于徐掌柜……打了他的脸，又何必和他斤斤计较。
本来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江宁忽然间安静下来，李凤兮并不觉得反常。
因为双方博弈重心移到了庆历八年大火案上。
俞清之死，原本会在江宁读书人圈子中激起轩然大波，不过陈放出手了，和张方平一起，邀请城内诸多大儒、雅士喝了顿酒。
包括俞陌。
其间说了些什么，无人知晓。
反正自那以后，俞陌没有因为俞清之死闹过，其他大儒雅士也默契的保持低调。
府衙牢狱里发生了一场动乱。
具体情况如何，李凤兮无法了解，林咸德也不知道。
但可以确凿一点，张方平肯定取得了一些成果，逼得杨格他们开始狗急跳墙了，否则府衙的牢狱为何会出现动乱？
已经不重要了。
李凤兮相信张方平可以翻案。
因为他是张方平，是连小苏同学都钦佩的大宋相公。
论文章，张方平比不过很多人。
但论政治能力，张方平可以碾压一堆的人！
他这些天一直在担心另外一件事。
晚娘刁晴璎！
路盛那日说刁晴璎甚是想念自己，摆明了是一种赤裸裸的威胁，估计他们会派人去润州找她，万一刁晴璎重返江宁，又是个麻烦事。
继子和晚娘在南京应天府相处三年。
孝期刚满，晚娘就跑到江宁变卖家产，留下绸庄给继子，之后就回娘家，在外人看来，这不符合刁晴璎的长远利益。
肯定有猫腻，逼得刁晴璎不得不这么做。
那这三年里发生了什么？
搞不好就是有关伦理的狗血剧情——毕竟十几岁的少年，正是热血懵懂的时期。
就算没有，只要刁晴璎配合，他们也可以造谣说是自己逼走了刁晴璎。
到时候名声就毁了。
李凤兮把这个担忧给林咸德说过。
林咸德思忖很久，才说不会如此。
刁晴璎日子过得好好的，有那么大一笔钱，就算舍去诰命，也能后半生富贵，何况刁晴璎年轻，她可能求之不得被朝廷摘去诰命。
没了诰命束缚，只要她脸皮厚一点，不要那什么贞节牌坊，完全可以改嫁。
根本不会再趟浑水。
何况刁晴璎的两个兄弟刁约和刁绛都入仕为官，肯定会写信叮嘱过刁晴璎，别让刁家陷入江宁府这摊烂事中来。
事情和林咸德分析的一模一样。
刁晴璎没有出现。
但路盛的报复终究还是来了！
府衙牢狱暴乱的第二天晚生，李凤兮和诸葛誊清、衣冠博一起，在店里守着——这七八日铺席营业额客观。
最初四五天，营业额一度飙升到了八百贯。
这一两日有所下降。
毕竟江宁府青楼女伎只有一两千人，加上娼寮和妓院，也超不过两千五百人，算一人一双持有量，也就七千五百贯。
何况女伎中也有保守派：良家闺秀出身读过一些书的，对丝袜还有抵触。
爆发性售卖就那几天。
以后每天能稳定一两百贯，就算创业大获成功。
七八天下，绸庄的营业额已经达到了三千多贯，如此巨款不能放铺席里，也不能拿回家，这个时代的治安，谁身上有这么多钱，都可能被人一刀噶了，人死财空。
所以每日都会把营业额的绝大部分存入钱庄。
大宝钱庄会派人过来取。
只不过和后世不同，这个时代存钱到钱庄，是客户给钱庄支付保管费……这让李凤兮又看到了一个商机，完全可以搞银行集资。
等大宝钱庄的人把钱带走，李凤兮回到半边巷时，天色以暮。
在院子里收衣服的白雀忽然啊了一声，回头大声喊道：“郎君，郎君，走水了嘞，看样子好像是鱼泉街哦。”
刚在屋子里铺开宣纸的李凤兮心头一颤。
又走水！
还是鱼泉街方向！
丢下笔跑到院子里一看，升起不好的预感，是鱼泉街方向，担心工坊受到波及，李凤兮对屋里喊了一声，匆忙出门。
今天才到了一批熟丝，量大，如果毁于一旦，资金周转会出现问题！
白雀赶忙跟上，“郎君，等等我！”
两主仆来到鱼泉街，李凤兮一下子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是工坊的位置！
对白雀道：“你慢慢来，注意安全。”
狂奔过去。
片刻后，李凤兮看着已经陷入一片火海的工坊，沉默着一语不发，手脚冰凉。
着火的就是自己的工坊。
已经救不了了。
赶来的衙役和白役只能用周围住户的水盆水桶去尽力灭火，纵然有热心市民带来了水龙，也无济于事，只能控制大火不蔓延。
县衙提辖鲁二匆匆赶来，看见李凤兮，闷声闷气的道：“小官人，得罪人了啊。”
火势很猛。
在如此短的时间被把工坊烧通投，明显不止一处起火点。
肯定是认为纵火。
李凤兮唯有摇头，“提辖不心知肚明么。”
还能是什么。
路盛的报复呗。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敢放火。
鱼泉街背靠烟花长巷，是江宁商业最为繁华的地段，须知这火势若是没有被控制住，整个鱼泉街都会毁于一旦。
若是被查出来，他十个脑袋都不够杀。
路盛再胆大，也会怕死。
没想到他竟然已经丧心病狂到了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