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双线作战

杭城大学礼堂的穹顶洒下午后阳光，林安然攥着演讲稿的手指节发白。台下坐着市领导、校董会成员和二十家媒体，前排摄像机镜头像黑洞洞的枪口。她低头看了眼腕表——离安运物流的集装箱到港还剩三小时。

“作为新时代大学生创业者...“扩音器突然啸叫，惊飞檐下的鸽子。林安然瞥见侧幕周子航打的手势：海关查验已通过。她话锋突然一转：“我们与杭大机械系联合研发的节能技术，可使冰箱耗电量降低至每天0.58度！“礼堂后方立即竖起长虹的抗议横幅。

教务处主任在后台来回踱步，皮鞋跟敲出鼓点般的节奏。林安然刚下台就被拦住：“林同学，你的缓考申请...“她掏出还带着油墨香的《中日技术合作协议》：“这次校企合作能为学校创收二十万。“

暴雨中的海关监管仓，林安然踩着积水核对货柜编号。张慧举着伞追过来：“教务处说要取消你的考试资格！“集装箱铁门吱呀开启的瞬间，三十台贴着“教学设备“标签的东芝压缩机泛着冷光。“把五号柜的货转给校办厂，“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就说用于学生实训。“

阶梯教室里，《国际金融》教授正在讲解J曲线效应。林安然猫腰从后门溜进来，湿透的牛仔裤在木椅上洇出水渍。前排男生突然举手：“老师，请问汇率并轨对林同学的企业有什么影响？“四十道目光像聚光灯般打来，她摸到书包里震动的BP机——是三洋电机的越洋传真。

食堂的搪瓷碗叮当作响，林安然用筷子在米饭上画着资金流向图。王丽突然惊呼：“你上《经济日报》了！“豆腐汤泼在报纸上，正好浸透“大学生企业家破解走私困局“的标题。邻桌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收起海鸥相机，餐盘下压着长虹的工牌。

校办厂车间飘着松香味，林安然戴着防尘帽调试新生产线。二十个勤工俭学的学生屏息围观，她手中的示波器突然跳出完美波形。“记住这个谐波频率，“她敲了敲黑板，“这就是日本电机的降噪密码。“下课铃惊醒了在零件堆里打盹的辅导员。

暴雨夜的证券营业部，林安然盯着绿屏上的安运物流K线。周子航推门带进潮湿的水汽：“沃尔玛把促销价压到咱们成本线下。“她突然抓起红笔圈住屏幕：“明早开盘抛售五十万股，套现资金全部换成美元！“

教务处走廊的挂钟指向凌晨三点，林安然蜷在长椅上补《线性代数》作业。值班老师的手电光扫过她沾着机油的帆布鞋：“又是你？“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远处物流基地的探照灯刺破雨幕。

中日合资谈判会上，三洋代表的山本一郎用放大镜审视专利证书。林安然突然用流利的日语说道：“贵社1992年的R134a制冷剂专利，实际脱胎于苏联解体时流失的...“翻译官惊得钢笔掉落，协议条款在最后一刻改为中方控股55%。

课堂测验的试卷发下来时，林安然正在草稿纸上计算关税成本。教授踱到她身后：“林同学，你的洛伦兹曲线画成了物流路线图。“满堂哄笑中，她突然站起：“老师，如果引入基尼系数衡量市场集中度...“窗外蝉鸣骤歇，黑板上的粉笔灰簌簌飘落。

校办厂突发氨气泄漏时，林安然正给学生会干部讲解股份制。刺鼻的气味漫进会议室，她抓起防毒面具冲进车间，白大褂下露出别着校徽的连衣裙。抢险结束后，市电视台镜头里满脸黑灰的她，手里还攥着没写完的《大学生守则》检讨书。

暴雨中的操场看台成了临时办公室，林安然在防水布下接听越洋电话。日本三洋突然要求提前技术交割，她望着跑道上的积水倒影：“请转告山本先生，中方技术团队发现贵社专利存在重大缺陷...“雨滴打湿了连夜翻译的日文版专利文件。

午夜的教学楼顶，周子航找到正在背英语课文的林安然。“沃尔玛联合八家供应商断货，“他递过冰镇汽水，“除非我们接受进场费。“易拉罐拉环的咔嗒声惊飞夜鸟，她突然用英语回答：“Tell them we'll open experiential stores on campus.」（告诉他们我们将在大学开体验店）

校庆日的梧桐道上，二十个“安馨家校园体验店“的蓝色帐篷同时开张。林安然别着“学生志愿者“胸牌发放优惠券，身后横幅写着“大学生服务大学生“。长虹的暗访员混在人群里，却被她安排的退休教授请去喝茶。

暴雨突至时，林安然正在图书馆核对合资文件。突然响起的防空警报惊得众人张望——安运物流的危化品仓库遭雷击起火。她抓起消防演习时私配的钥匙，骑着保安的自行车冲进雨幕，车筐里《高等数学》习题集被狂风吹散如白蝶。

火场浓烟中，林安然用日语指挥日方技术人员切断电源。周子航拽着她胳膊往外拖：“你不要命了？“她甩开手，举起烧焦的账簿：“这是长虹买通仓管员的证据！“消防水柱划过天际，在朝阳下映出七色彩虹。

校广播站突然插播快讯：“我校大一学生林安然荣获全国青年岗位能手称号...“食堂里喝粥的同学们纷纷抬头，看见晨光中走来的她，工装裤上还沾着灭火器的干粉，怀里抱着抢救出来的技术图纸——最上面是没写完的《大学生思想品德》期末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