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墨城军营
营地前，负责值守的军士已经换下。才结束了边线巡守，从城外回来的墨无奕，看见了大营前成吨的米粮。
心头疑惑，走出几步叫住一名站岗的军士。墨无奕开口问道。
“这是什么情况，城内粮仓被下令打开了？”
那军士朝墨无奕施了一礼。
“见过墨领队。”
“这是二少爷为城内百姓准备的粮饷物资，用以宵禁不时之需。”
闻言，墨无奕眼中显然露出几分错愕。
顾二少，顾子盛？
他会这么良心？
回过神来，墨无奕正打算再问些什么，耳边却是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哎呀呀，看看这是谁回来了。”
“墨领队，墨少！”
脸上一僵，墨无奕转身望去。
仍是顾子盛脸上那讥讽的神色。
后者缓缓开口。
“这当真是你为城中百姓准备的？”
闻言，顾子盛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那是当然。”
“只不过在给百姓们送去前，要在胡管事那走过一遭。”
“那名年轻的小官，胡项才。你知道的。”
说着，便朝那看守着物资的军士摆了摆手。
“出发吧。”
机括声起，听上去分外沉重。足以供给墨城整片百姓的物资，朝墨城西侧缓缓驶去。
胡项才……
墨无奕眼中闪过几分异彩。
一旁的顾子盛见状，脸上又是一笑。
“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
“今早在坊市中央，也就是染墨阁前。又有两名军士遇害了。”
“凶手，还是先前那出现的黑影。”
闻言，墨无奕身形一滞，猛然看向顾子盛。
后者摆了摆手。
“放心，不是你那些老手下。是我顾家的亲信。”
顾子盛脸上的表情分外微妙。
“墨领队，可要好好查出那凶案凶手，给倒下的将士们一个交代啊……”
……
墨府。
长剑挥过，剑气猛然透出。那无形的气势将落下的一片花瓣托起，缓缓飞入叶珲手心。
后者长舒口气，将木剑收回，结束了在院中的寻常。
今早过后，从那染墨阁回到墨府，他都在院中练剑，思索着听闻的事宜。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洗礼，他发现。自己在练剑时会让脑中的思绪变得清明，不再杂糅。
只是……
脸上露出一阵苦涩。
回想起自己从胡齐口中得来的消息，还有那事后上门的一众墨城老臣。他只觉得头大。
“贵客有着墨家手信，定是大成之士。胡齐将巨细尽数道出，只为求您救我那糊涂的儿子一命。”
“拜托了……”
……
“先生是无奕信任的人，我们这群老家伙，自然也是如此。”
“墨城不能如此堕落，可眼下，只有出手，才能缔造那破局之势。”
“拜托了……”
……
叶珲猛地甩了甩头，心底生出几分无奈。
这种被人无条件信任的感觉……
耳边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原本低迷的双眼顿时多了几道光彩。
“无奕兄！”
“你可终于回来了！”
看着脚下匆忙，一副焦急模样的墨无奕，叶珲不知为何，眼眶似乎泛起了一丝透红。
后者摇了摇头，拉住了叶珲。
“叶先生，来不及解释了。”
“且随我来！”
说罢，脚下真气迭起。只是一蹬，便朝空中飞去。
墨无奕此刻卸下了二转的伪装，脚下端云悬浮，带着叶珲朝墨城西侧飞去。
感受着脸上划过的阵阵长风，叶珲一愣，有些疑惑地问道。
“无奕兄，如此匆忙，我们这是要去哪。”
闻言，墨无奕语气急促，径直开口。
“顾子盛答应了城中一名官员的提议，为城中百姓发放物资。”
“可是物资发放，要经那管事之手。”
“而墨城管事前些时日突遭意外，新上任的管事……”
话音未落，墨无奕便觉得眼前一阵狂风呼啸。
不知何时，脚下的端云已然散却，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张淡色画卷。
叶珲手上凝着紫金，脸上的疑惑已经荡然无存。
“你说的事我都知道了。”
“而且就在现场。”
“至于那什么管事……”
叶珲眼中多出几分深沉。
“我也知道。”
闻言，墨无奕显然一愣。
他怎么会知道？
……
早晨，染墨阁雅间。
胡齐起身离开了座位，来到叶珲身旁。
正当对方疑惑之际，胡齐那稍显庞大的身躯忽然倒下，径直跪在了地面。
“叶先生，您可要救救我那孩子。”
猛然起身，将胡齐托起。叶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措手不及，只得慌乱开口。
“胡掌柜，这是作甚。”
“有什么事直说便是，我一个外乡人，若是能帮上忙，当然……”
此时此刻，胡齐泪眼婆娑，颤抖着讲出了自己的乞求。
“方才也说了，胡项才，是我的儿子，也是唯一的二字。”
“早在他出世之时，我便在这商道混得如鱼得水，接下了染墨阁这老一辈的产业。”
“因此，我便为其取名‘项才’，既要财，也要有才。”
“可没成想，这向财之道，却被这小子弄出了意外。”
说着，胡掌柜脸上满是自责。
“项才年幼机灵，习字读书更是不再话下。于是乎，在我的支持下便走上了商道，但兴许是受了那官商间的刺激，几年前便弃商从政，考取官员。”
“想必您也知道，官商勾结，自古以来便不是什么暗事。这小子估计是看中了那官的权力，便舍弃了商道。”
“也舍弃了道德……”
长叹口气，胡掌柜接着说道。
“考取功名，登上官场。这对项才而言并不是难事。对此，我也觉得万分自豪。”
“直到前些时日，他被调来墨城，任管事一职。”
拍了拍胡掌柜的肩头，叶珲递过一杯浓茶，示意对方歇息一阵。
他已经听到了胡齐语气中的愤怒、与颤抖。
“官商勾结，尚是那寻常事宜。可这小子却染上了贪欲，对那商道毫不敬畏，狮子大开口。”
“而到了后面，竟直接演变成了‘贪’这一字。”
“王室供给，克扣一份。军队粮饷，抽取一成。而到现在，就连那粮仓中救济用的物资，他都会从中牟利。”
“管事主理城中大小，只要是那财政支出，都和他有关系。”
“所以……”
……
回想起染墨阁内的种种，叶珲摇了摇头，只觉唏嘘。
眼下，他只希望自己能够如胡齐的愿，适时将误入歧途的胡项才重新救回。
熟悉的机括声正逐渐靠近。
叶珲已经望见了那满载米粮的机巧。
他看向一旁的墨无奕。
“你打算怎么做？”
后者定了定神，手上多了一个银色的圆球。
“我们先下去。”
手中的圆球闪过一丝光芒。
叶珲微微一愣。
留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