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亏空
- 1980从货郎担开始
- 炸鸡全家桶
- 2264字
- 2025-03-14 09:45:49
“陈老哥你可不别乱说,这节骨眼上卖虎骨酒,那不是往枪口上撞嘛!不信你翻腾翻腾,要是能在我这摊子上找到这稀罕物,我就白送你了!”
“真没有?野猪岭那么大一片山儿,这么多年,真一只都没逮着?”
“真没有!别说老虎了,连野猪都有些年头没见着了,哪来的这东西!你要是问那山鸡野兔獾子的,那倒还有点儿可能。”
“那老一辈传下来的呢,难道也一点儿都没剩下?”
“嗨!老一辈传下来的那个不是被当宝贝一样藏着掖着,谁舍得拿出来显摆啊!反正我是没听说谁家里有这种东西。”
“周老弟,我真不是跟你玩套路,我是真急着要!早些年就是从你们那收了半瓶,你要是能帮我淘换到,价钱绝对到位!”
“哎哟,陈老哥,你可就别为难我啦!你要的那东西实在搞不来!你要不看看我这摊子,葛根粉啊、山药片这些玩意都不错,蜂蜜也是山里采的,绝对正宗......”
“......”
陈师傅磨了半天嘴皮子见没戏,肩膀都耷拉下来了,草草翻弄着周四海摊上的野山菌和干蕨菜。
最后胡乱抓了两把榛子称重,临走时把那《凤城晚报》给留在摊位上,趿着老布鞋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拖得老长。
周四海盯着那陈师傅后脑勺上支棱的短发茬,后脖颈的褶子跟着颤了颤。
西沟老猎户地窖里泡着的虎骨酒,北坡老药农埋在炕洞里的虎鞭酒,连那刚满十年的虎血酒,哪个罐子藏在哪个犄角旮旯他都一清二楚。
但这玩意就跟烫手山芋似的,揣兜里都烧得慌。
一旦出事,那可不是倒买倒卖这事儿能比的!
现在日子过得好好的,媳妇疼着、孩子闹着,被窝暖烘烘的多舒坦,犯得着去碰这种提心吊胆的事儿么?
周四海抄起陈师傅留下的报纸就去找市场管理员,他哧溜一声抽过人家桌上的红钢笔,把印着自家摊位的“豆腐块“新闻用红圈画得跟喜报似的。
麻绳一拴往竹竿尖上挑,这土法打的活广告立竿见影,走过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放慢脚步看上一眼,愣是让这山货摊生意比前一天还要火爆!
大清早五点钟支起摊位,到下午四点多收摊,整整十一个小时里,五个人愣是忙得脚不沾地。
便连坐在摊位后当吉祥物的老书记,都被大伙儿拽起来搭把手,好让其他五个人能轮着扒拉口饭、灌几口水、喘上一口气。
凤城大集办得如火如荼,摊位上堆满了山珍瓜果蔬菜,人群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
可这热闹劲儿也就招来了耗子,扒手们成串儿地往人堆里钻,摊主们扯着嗓子骂街的声音从开集到收摊就没停过。
卖干货的老王刚被顺走两斤核桃,抄起笸箩敲得震天响;菜摊张大嫂举着秤杆追出半条街,骂人词儿比说相声的贯口还利索。
虽说摊主们骂得那叫一个毫不留情,可那些惯偷脸皮比城墙还厚。
上午这边刚被摸了三串腊肉,下午那边装钱的铁皮盒又让人撬了缝,六个人攥着秤砣守摊,愣是防不住那些神出鬼没的三只手。
“红薯粉条少了两大袋,酸菜缸子空了三坛,土豆粉不见了两包,萝卜干整筐没影了,山莓果酱少了两坛,蜂蜜也对不上数!”
周四海啪地一声合上账本,后槽牙咬得咯咯响,“零零总总加起来快一百多斤的货,折成钱得有六七十块!这跟明抢有啥区别!”
要是被偷的这些货物都是周四海家的那也就算了,蹲墙根骂两句娘便也过去了。
可这里头好些货都是从村人手里收来的,即便刨去那两成的损耗,光老孙头家就得贴五毛六!五婶子那筐萝卜干得扣三毛二!
这年头一毛钱能买三指宽的盐巴,两毛钱能换一勺红亮亮的豆瓣酱,五分钱够打半两香油解半个月的馋!
昨儿媳妇问起的时候,周四海还说这是政府牵头办的正经集市,哪个蟊贼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这儿摸东西。
现在总算是回过味儿来了,头一天大家伙摆的货都不多,怕那帮子三只手刚闻着味儿,摊主们便早早收摊回家数钱去了。
今儿却是反过来了,小贼们天没亮就揣着麻袋来踩点,专挑晌午人困马乏的时候下手。
最为要命的,还有那些趁乱使假钱的。
十块五块的大钞太扎眼,这倒是没见着,可那一块两块乃至五毛一分的,零零总总收了几十块的假币,加上卖出去的货物,便又损失了近百元。
周四海把账本往老书记跟前一推,指节将板车敲得梆梆响,“统共折了近两百块钱,老书记,你给断断这糊涂账,看看是算大队头上,还是大伙儿均摊?”
老书记看着账本还没吭声,跟着来的猎户赵老根便先炸了毛。
“凭啥均摊,丢的那些货里可没我家的,要是按人头摊钱,我明儿就不跟着来忙活,白出一身力气不说还得往里贴钱......”
而另一个猎户就比较倒霉了,丢的两袋红薯粉条里便有他家一袋,三坛酸菜也占了两坛,带来的货物中就剩一篮子干菜没被偷。
“要是谁家丢的东西多就自己认栽,这也太不公平了吧!钱没挣着不说还把货给赔进去了,换谁心里能痛快!”
“嚯,照你这个理儿,是不是我家前个儿被黄鼠狼叼走的俩鸡蛋,也得让村里两百多户人家挨家挨户给我凑钱不成?”
“你这是瞎搅和,你丢的那俩鸡蛋能跟集上丢的货是一码事么!”
“怎就不是了,不都是丢了东西么!”
“......”
还不等老书记拿出个主意来,两个猎户就脸红脖子粗地顶上了,手里那长板凳往地上一杵,唾沫星子直飞。
眼瞅着两人就要动手,老书记那烟杆啪地敲在了他们的手臂上,“反了天了,那些蟊贼偷了你的货,你们不想着怎么逮那蟊贼,倒是会窝里横了?”
两猎户被吼得缩了缩脖子,可四只眼睛还在较着劲儿,异口同声地问道:“老书记,那你说这事该咋办!”
“......大伙儿听我说,这事儿我和村干部们合计过了,队里能担下一半亏空,剩下一半得靠咱们五十户供货的人家平摊,算下来每家扣三毛二......”
老书记话还没说完,晒谷场上喧哗声一片。
有人扯着嗓子喊“这不公平“,有人急得直拍大腿,稀稀拉拉几个点头同意的,转眼就被淹没在七嘴八舌的吵吵声里。
“凭啥呀!我们家又没丢东西,这钱我肯定不出!”
“大队都出一半了,咋不干脆全包了算了!好事做到底啊!”
“谁爱出谁出!反正别想从我这儿抠出一分钱!”
“就是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