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非昔比，如今篆师底蕴较之数十年前大不一样，高雷姜黎姚五大宗族嫡长子号称五小峰，体术皆在入门七层之上，心诀最低都是入门五层。”辽王如数家珍般道。
“夏石段三公之家，唤为三小岳，体术皆为入门九层，心诀最高者已经有八层。”
“皇族八位皇子，以大皇子为首，体术心诀都已经入门九层，离圆满只有一步之遥！其余七位亦是不差。”
“还有那些宗室，外戚，亲族，得名额者没有心诀低于三层的，连今年坐镇边疆的诸王子弟都颇为不凡。人才济济啊！”
……
这边朱楼笑谈人杰，那边翠阁饮茶拭剑。
“乌其图，什么时候擦兵器要喝叶子水了？”
一个脑门光亮的孩子瞪着和他打扮迥异的兄弟，脸色不虞，“你不会因为在这里待久了，就忘记自己的出身吧？”
“乌尔夏，我要是你，就学会安静地坐着，而不是认为天底下没有玉朝人能听懂腾玄话。”
一身白衣的少年将剑收回鞘中，那副专注的模样，仿佛根本没有和他对话。
“父亲花费巨大代价把你送来，不是让你在这里犯蠢，是为了让你成为篆师。”
“哼，不用成为什么师，我也能杀死他们！”乌尔夏不屑道。
“很好，希望你今后也能这么说。”
白衣少年突然拔剑出鞘，顶住他胸口面无表情道，“要么现在就滚回腾玄，要么闭嘴，再让我听见你说出那三个字，就埋在这里好了，像你这样的耻辱父亲不需要。”
乌尔夏满脸震惊，他被迫后退几步，想要反抗却觉得兄长气势如针芒般尖锐，杀意凛冽，他没有开玩笑！
自从到了玉朝，乌其图就再也没有用过自己的真名，根本就是个叛徒！
他瞪圆眼珠，脑门通红地道，“高杰，你会后悔的！”
送走了没脑子的麻烦，高杰再次拿起剑上油，一丝不苟十分专注。
仿佛旁边桌上坐着下棋的三个同龄人都是哑巴聋子。
那是天旨国的人，与众不同的天赋让他们不能轻易开口，省了很多事。
像这样的翠阁围绕整个云湖，和玉朝人所在的高楼塔台比起来，就像山林里的野草，不起眼，但数量奇多。
……
“王琪，你站住！”
王野怒气冲冲地道，“你要去哪？要干什么？！”
另一个长相和他颇为相似的小孩转过身来，眼眶微红，“我要去登金阶！不给名额，难道我还不能自己去了吗？”
王野沉着脸，今年世家子弟分到的名额格外少，本来能和弟弟一块儿入九尺的，结果只有一个名额。
他大概能猜到是哪些肮脏交易，但家族都妥协了，他也不能怎么样。
“没有名额去登阶，和找死有什么区别！”王野隐忍怒气，“听话和哥哥回去，明年一定给你争取一个。”
“你少骗我！明年三弟和堂弟也都满八岁了，他们天赋比我还好，哪里有机会！”王琪愤愤道。
“金阶受天宫持护，没有名额要受十倍苦难，且一阶比一阶强！你就算是心诀入门圆满都未必有机会！”
王野大为头疼，“金阶验心，道心稳固，意志坚定，全神贯注这三点你哪一点能做到？心诀入门三层是门槛！”
王琪反驳道，“以往不也有二层就进了天宫的吗？”
“他们是妖孽，是变态！咱们不跟他们比，你要是体术能练到圆满，以体固心，你也能去，可是连我也才刚刚五层啊！”
“而且心神受金阶冲击损伤，就会变成一个白痴，一个疯子，这样你也愿意吗？！”
“你胡说！”
“你还记得王乐吗？走我带你去看！”
王野一把抓起弟弟，勾元步几个起落冲出翠阁范围，约半刻后来到一处极其偏僻的院落。
只见院子里有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穿着灰扑扑破烂衣服，脚上系着铁链，正满地乱爬，嘴边溢出口水发出傻笑。
王琪大为震惊，仔细看去，那疯人断了一只胳膊一条腿，难怪只能在地上爬，他饿得颧骨瘦高，可锁链限制了距离只好在地上捡些蚁虫吃。
“哥！”王琪害怕地后退了两步，哪里敢信这就是当年和自己一起玩的另一位兄长！
“他当年也是心诀入门二层，可体术是入门九层！不甘心沦落自愿签下死状，硬闯金阶，走了不过十阶就被天宫打飞出去，如今连家族都不敢帮他，只能在此受罚，你也愿意？”
王琪浑身发抖。
就在此时，一道霞光骤然放亮，所有人心头皆是微微一沉。
不消说，九尺天宫正式降临了。
王野阴着脸带弟弟往回赶，只见皇宫御卫们已经开放湖畔登阶的青铜大门，数百个准备好的子弟早已分门列队，依次入场。
先是身份最尊贵的皇子们先行，接着是王侯世子，公卿贵戚，行了摸约百人，御卫就拦住剩下的，然后再放百人，避免金阶上拥堵。
王野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五批最末赶上了入场，吓得满头是汗，差点以为自己要完蛋。
因为迟到而错过天宫开启，父亲会活活打死自己这种笑柄的！
幸亏今年九尺天宫格外“包容”，据说每此天宫能收容的名额都大不一样，史书记载，最少一次篆师选拔才入了二百人，而最多有八百！
这也是御卫为什么要百人分批入场的原因，否则公子贵女们因为抢名额而打起来，皇帝的脸都会丢光。
毕竟整个灵原大陆有地位的势力都来了。
诚然，整个大陆所有势力都有自己培养篆师的法子，并非只能依靠天宫，也不是全部的天骄人杰都到场。
说到底，这也是玉朝在宣扬属于自己第一大势力的威信，同时广纳人才罢了。
虽然万众瞩目，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在意。
而另一方面，这场“天赐”机缘给了某些身份特殊的人一丝机会。
王野擦了把汗，回望身后巨大的青铜门，第五批人马进入后，天宫泛起淡淡银光，那是名额已满的征兆。
但御卫们仍然没有关门，很快就有稀稀落落的人影出现，他们给御卫递上信物和一张薄纸，也慢慢走向金阶。
他们也都是权贵子弟，只不过世家衰落，亦或是天赋不好不受宠的次子旁支，流落民间的爵子，曾经鼎盛的宗派传人等等。
信物是他们身份的证明，代表玉朝给他们曾经立过功劳的先辈的最后一份薄面，死状就是生死自负的警告。
交出这两样东西就能赌一把鱼跃龙门，成为整个灵原身份最尊贵的那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