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潮涨潮落神魂应

阴气大潮终于回落。

在回落之前，燕赤霞的封土禁邪符已有几分溃败之象，无法引导阴气向两侧导流。

好在，在封土禁邪符彻底失效前，阴气大潮逐渐消退。

兰若寺嘎吱嘎吱叫，终究是扛了下来，没有散架。

燕赤霞道：“看来，是大日东升了。”

婴宁呆了一呆，说道：“娘不是说黑山不会再升起太阳了吗？”

宁采臣若有所思道：

“燕师的意思是，咱们这里虽然见不着太阳，但这还没完成陷落的黑山，依然受到了太阳升起的影响，因而阴气减弱了？”

燕赤霞赞道：“没错，正是这个意思。”

宁采臣则看向小白狐，奇道：

“小白狐，你既然有娘，为何独自来这避难？”

婴宁一怔。

“我，忘了。”

“忘了？是迷路了，还是忘了你娘？”

“我从不迷路。”

“那你是忘了你娘？”

“好像是。”

“你娘生你养你，怎么会忘？”

“我不知道。”

婴宁的声音明显地低落下去，不见其原本的娇媚。

宁采臣抬头，和燕赤霞对视一眼。

两人似乎均从对方眼神中看明白对方的意思。

瞧这情况，婴宁它娘怕是已经无了。

可是，既然能说出黑山陷落的问题，便说明无的时候，恐怕距离此刻并不远。

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它说忘就忘？

难不成，还是婴宁它娘有什么预知的能为？

宁采臣毕竟是修道届的新人，有诸多怪奇现象，并不解背后真意。

便向打算开口向燕赤霞请教。

燕赤霞却是看明白了宁采臣的意思，开口道：

“你若没来到黑山，也许这辈子遭遇的妖鬼邪祟，不会超过一掌之数。”

“可若来了，这里是灵气阴气冲汇之地，随随便便就能碰到一些难以理解的事，这倒也寻常得很，不必见怪。”

“白灵狐有洞彻阴阳的能力，也许它娘早就看出了黑山的问题。”

“我斩杀黑山老妖，或许也只是导火索罢了。”

宁采臣点头，若有所得，眼底掠过一丝明悟之色。

“燕师果然微言大义，令我领悟良多。”

听到微言大义这个词，燕赤霞不由得眼皮微微一跳。

这熟悉的说法，怎么，宁采臣这小子又悟了什么？

一想到一夜过去，宁采臣的进展就已经如此惊人，达到他需要大半月修持才能达到的结果，燕赤霞即便原本还有几分怀疑宁采臣的领悟含金量，此刻却也有些迟疑了。

念头转了一圈，燕赤霞清了清嗓子，笑眯眯看向宁采臣：

“好徒儿，你悟了什么？”

宁采臣摆手，惭愧道：“不过是拾燕师牙慧，邯郸学步了罢了，没什么可说的。”

“快说快说！你小子，怎么每次到这时候，便如此虚伪？”

“燕师冤枉，徒弟说的都是真情实意。”

“那你还不说，你到底领悟了什么？”

宁采臣道：

“适才燕师说，这里是灵气和阴气冲汇之所，我便想起昨夜修持神魂时，倘若外界阴气之潮涨起，我的神魂律动便会快一些，越容易凝实一些。”

“如此一来，我便想到，倘若这几日修持神魂时，将神魂律动与阴气潮汐，和心决默诵的节奏相合，互为回应，岂不是更能助力神魂修持？”

“燕师，我这微末领悟，多半不入你眼，实在是不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啊。”

燕赤霞眼皮跳了一跳。

这小子，难道昨夜进展神速的原因，便是因为掌握了太素心决和神魂律动的呼应诀窍？

而且……

“你修持神魂时，能感应到外界阴气的吹潮起落？”

“可以啊。”

宁采臣眨了眨眼，燕师竟不信？

“燕师，这莫非很难？”

燕赤霞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是难不难的问题吗？

这比分心二用可要难多了。

本来，入静就是一关，卡住了大部分修道者。

入静了，还能立即感应到神魂存在的，也是一关。

感应到神魂存在，还能长久入静，修持神魂的，这才能保住神魂境界，日渐有长进，逐渐达到随心所欲神魂出壳的境界，才能算完成这一境界的修行。

可宁采臣这家伙，不光是能长久入静，修持神魂，居然还能分心感应外界的情况。

这足可说明，宁采臣的入静功夫，已经超越了绝大多数低阶修道者。

即便是燕赤霞自己，也是达到日游之境，才能在入静时，保持对外界的关注。

“难不成，宁采臣的道心之纯粹，还要超乎我的想象？”

“看样子，我是越发有必要让宁采臣保持住这种状态了。”

“倘若这种心境被破掉，恐怕就没这么快的修道速度。”

心中念头转了一转，燕赤霞想法也是越发坚定。

他开口道：

“难？这倒是不难，只是惊讶你这么快可以做到而已。不错，以你的天赋，能做到这种程度，可见你有多刻苦，着实令人我欣慰。但要务必记住，戒骄戒躁，保持对修行的敬畏之心，明白吗？”

宁采臣见燕赤霞如此语重心长，不由得肃然，诚恳道：

“燕师良苦用心，令我惭愧，徒弟必定慎行慎思，牢记教诲。”

燕赤霞含笑。

这时，婴宁道：“我说，你们还要去外面弄吃的不？我也快饿死啦！”

燕赤霞眼神一动，道：“你这没心没肺的小白狐，刚刚不是还很伤心吗？”

“我？伤心？我伤心什么呀？”

小白狐呆了一呆。

燕赤霞和宁采臣对视一眼，均有些惊讶。

难不成，这小白狐是在被动遗忘一些事？

宁采臣试探着道：“还记得你娘说过什么吗？”

小白狐歪了歪头。

“不记得了，我有娘吗？娘是什么？”

“那你记得我是谁吗？”

“我怎么会不记得？你是无心人宁采臣呗！这大胡子都叫了你名字多少次了，真当我傻呢，嘻嘻。”

燕赤霞拍了拍宁采臣，轻轻摇头。

宁采臣明白燕赤霞的意思，婴宁这样子，明显不正常，多问也无益。

“走吧，既然阴气潮落，那便趁现在，去外面找找机缘，顺便填饱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