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过马的人，自然都知道。”赵佳对李守仁的话有些不解。
“那你也应该知道，在汉朝末年是没有马镫的。马镫的出现，让骑兵骑得更稳，可左右开弓，大大的提高了骑兵的战斗力，这是任何一本儒家经典也比不上的，你说是也不是。”
赵佳明亮的眸子浮现出迷茫，思虑片刻后，勉强点头，“这确实很实用，你说比儒家的经典更重要，是不是有些言过其实？”
李守仁洒然而笑：“儒学并非实学，而只是朝廷维护统治秩序的一套价值体系。儒学既不教自然之理，又不学天文地理，培养出来的人毫无创造才能。生活里都是一些机智的文字游戏，说话都是婉转的甚至是拐弯抹角的表达方式，以及引经据典的考证。儒生根本不懂社会的运转，也不懂经世济民，根本就没有能力对国家治理，这种仅靠吟诗作赋的治理，乃是国家一大害！”
赵佳心里一边念叨着自然之理，价值体系等有些生疏的词汇，一边听李守仁说话。
“况且，上层的统治者之所以实行这无用的科举，既不是选才，也不是化育天下，其根本目的，是牢笼治世，给一条让天下的聪明人能获取荣华富贵的窄窄缝隙的路径，让他们将毕生精力全都消磨在儒书当中，让他们寻章摘句，皓首穷经。只有聪明人安定了，天下也就太平了，即使有人造反，也不过是一些愚夫流寇，成不了什么大事。科举，是继推恩令之后的又一无解的阳谋。
李守仁的一番话，说的赵佳俊俏的脸上忽白忽红，阴晴不定。
“照你这么说，那儒家和科举岂不是一无是处了？”
李守仁笑道：“你喜欢绘画吗？”
赵佳颔首道：“平常无事的时候，也画一些。”
“那你家可有你先祖的画像。”
“当然有。”
“那你可从你画像中知道你先祖的模样。”
赵佳脸上现出满满的遗憾，“列祖列宗的画像都有的，就是感觉画的很不像。我也想象不出来我先祖的模样来。”
“这就对了！自从汉武帝独尊儒术以来，各行各业几乎没有任何进步，就算有，也是微乎其微。这就是牢笼治世，禁锢人们的思想和创新能力。”
赵佳脸上显得有些不忿，冷冷的道：“好吧，就算你说的有理，可是，这和你说的画像又有什么关系？”
“这些画师们，根本就没有创新，画出来的都是纸片人，技术拙劣之极，有胜于无，就算宫廷画师也不例外。他们既不动光线的处理技巧，也不懂物体结构的构造，更不懂色彩的冷暖变化和透视的关系，又怎么画得出来写实的人体画像呢。”
赵佳听得这么多的新鲜词语，心里砰砰乱跳，好像发现了新天地的大门，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你难道会？”
李守仁微微一笑，自信的看着对面红彤彤的太阳，“你信不信，我就算用木炭也能画出一个栩栩如生的人物来，让你一眼就能认出是谁。”
赵佳惊疑不定，难道这人真有这本事，还是信口开河的狂背之徒？
“李兄真有此神技，我愿意将你推荐给……给国子监，让你担任祭酒，传授此技艺！”
李守仁现在最缺的就是钱，他灵机一动，“我喜欢自由自在，如果我画出来能让你满意的话，你给我推荐几个想画自己画像的人就行，不过我是要收费哦，而且收费还不便宜。”
赵佳本来对他的狂妄有些不满，不过现在也想见识他的本事，于是说道：“也好，你能先帮我画一幅画吗，我也好验证你画的像不像，你说是也不是。”
李守仁颔首道：“那是自然，李某做生意想来童叟无欺，不让人满意，我分文不取。”
他有绝对的信心，让别人满意。在这个落后的时代，一副栩栩如生的画像，绝对会惊艳所有人。没想到自己无心之言，让自己又找到一条发财的路子。哎，早知道就该等生意开张的时候，画他几幅画，买一座深宅大院，也不会让秋娘住在鬼宅。
“那好，你开价多少呢。”
李守仁对这方面还没有多少经验，开始信口开河，狮子大开口：“画一副人像，一万两银子。”
在大宋，一般普通百姓一月也就五两银子左右就能让全家吃饱穿暖，普通人耗其一生也赚不了这么多钱，他本以为这赵佳会讨价还价，哪知道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下来。
“好，你留个地址，到时候我派人来接你画画。不！也不用找时间了，你跟我马上回去，咱们立刻就开始。”
“不急，不急。今天我还有些事情急着回去，咱们改日吧。”李守仁连忙摆手。
对于赵佳的豪爽，李守仁开始怀疑他身份，这人莫非是哪个豪门子弟不成？先是让安排进国子监担任祭酒，现在一万两银子在他手上好像是毛毛雨。看来这人身上能量有些大啊。
好在赵佳也不急于一时，答应了李守仁。
“不过这些都是小技，只要放开人的思想，我想，不久的将来会有人创造出来更多好玩的东西。比如会动的画，能重复人声音的机器，有日行千里的交通工具，万里之外能通话，一亩地能产一千甚至两千斤粮食，不用油也能照亮的灯，甚至器官移植，断指再生……”
赵佳听着李守仁对未来的描绘，脸上一片神往，片刻后心情才平复下来。他本来趁着今天无事，到玄武湖来小憩，没想到居然遇到一个大才来，这真是意外之喜。
“你……你说的都是真……真的吗？这可是神仙手段啊。”
“李某说话从来不打诳语。”
此时微风吹过湖面，荡起一阵阵涟漪，也吹得赵佳的长袍咧咧飞舞，显现出那曼妙的身姿，衣服的褶皱显现出优美的线条，李守仁侧目而视，居然看得呆了。这身材与女人一比，女人也甘拜下风。现在，他终于理解了龙阳君的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