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谓世人是事,实然“心口不可测,反正凭自论。”——是年春时,因包拯之引领弹劾下,于同月罢去两任三司使;从而出人意表,获委令自代其职。毕竟包拯心性耿介,无那么多弯弯绕绕,乃至履新之际,便遭到同朝欧阳修揣较抨击。终量及人言可畏,亦免于中外猜疑汹汹,包拯即退居寓所,以遁避三司使任命。
同时,今春适逢己亥科取士,有包蕙未婚之夫文效——至和二年夏间,经舅父董炟为月老,定下此一桩姻缘。这文效今赴京应试,一来为尽心搏取功名,自行于鸿运客栈,就当年包拯投宿过的老旅店住下;二来亦是心怀志气,未肯冒昧前来拜谒。直到季春中旬,已经考取得进士,他才携了书僮悉茗,访问至寓所拜会准岳父母包拯、董氏,并将上京时父母交付玉镯一副赠与包蕙为见面之礼。
于夏初时,获朝廷授以文效秘书省校书郎,任国子监主簿。随后,文效恳请房主,腾挪得相邻屋室,僦赁一小院舍居住。遂使遣悉茗回转家乡庐江,迎请老爷、夫人进京一行,以便好好张罗他与包蕙之亲事。
转眼至荷月间,不想得包永年妻林氏,领着丫鬟雨燕,怀抱尚在襁褓,生于今岁仲春之次女包皊,及今已有垂髫之龄的包皘,竟与文效父母一行同至。见此,不免奇怪问之。据林氏言于今夏初,因携二女至巢县相会永年,留包皖随祖母与叔婶居南城读书。过不久,获知蕙姑姑喜事,幸好郎君此前与姑丈父母有缘结识,故得以同行来京一会。
此后,经文效之父文胜,字无竞,母萧氏相与亲家包拯、董氏商议,择吉期于桂秋,就京城寓所举行嘉礼,使文效与包蕙成婚。
另外,包拯就三司使之委用,藉词推托不出,圣上则一再下诏催促到任,始终不予许肯。眼见仨月过去,时日已是秋初,包拯出于无奈,乃就职三司主事。
而至兰秋下旬,又得包颖领同侍剑,以及可寻等一行乘船抵京。惟王向因职务在身,不宜长途远行,便特地吩咐可寻一路照应。
当包颖步入寓所,拜见过父母包拯、董氏,与嫂子崔莺莺,妹妹包蕙,又欧阳春皆相见了,并使艾雯雯见礼毕。然方落坐定,因包颖心性颇爽直,随即相问及包綖,还言此番更是为了见幼弟而来。惹得包蕙调侃姊姊偏心,有意娇嗔连连,令一家人忍俊不禁。于是崔莺莺笑着忙命采绘前去,请于嫂子领包綖来拜见大姊。紧接着,林氏携长女包皘,又郑香抱了小儿辰雨,亦都来见礼一回。且一晃,辰雨已然蹒跚学步,能勉强撵着年长一岁的包綖玩耍了。
当临近吉期,更得包拯内兄嫂董燏、常氏,携年仅二三岁之孙儿董云华,次子董可师,媳妇云绣等一道自南京而至。有闲语家常间,得知长媳谭氏及孙女莉儿,如今陪董可帅在任地,且年前长媳亦生育一子,取名董星华。
于成婚之日,有现任宰相韩琦携夫人崔氏,并群牧使吕居简,携妻宋氏随同而来。——居简自庆历末,还京为都官郎中以后,历迁盐铁判官,拜集贤院学士、知梓州,徙知应天府、江陵府。至嘉祐初,除龙图阁直学士、知广州。于去岁末,擢右谏议大夫,入朝任群牧使。
又知审官院吴奎——自皇佑四年,遭论劾谪知密州以后,寻加直集贤院,徙两浙路转运使。至和元年,迁同修起居注、知制诰;二年,出知寿州。于今岁初,还同判吏部流内铨、知审官院、同知通进银台封驳事。
另御史中丞韩绛——自至和元年,任右正言、知制诰以后,于次年秋,权判吏部流内铨。后升龙图阁直学士、知瀛州,未行,留知谏院。至去岁中,迁翰林学士、纠察在京刑狱。遂今岁春末,继包拯之后,权御史中丞。
再者,于前不久,由开封府判官,改任判三司户部勾院,兼开拆司陈希亮;现居职度支判官之王安石——自当年其任扬州签判一会,此后历鄞县知县、舒州通判。尝擢任群牧判官,不久,又出知常州等职。至去岁中,复入朝以直集贤院、祠部员外郎,任度支判官。
以及于今春夏之交,经包拯荐举,由开封府推官,擢升户部判官之吕公孺;同时获推毂,摄度支判官之张田。
——言及张田,字公载,澶州濮阳人。其现年四旬四五岁,性质端劲,文艺该博。于庆历六年登进士第,初授为应天府司录参军;任满,迁广信军通判。至皇佑四年,进升殿中丞,调信安军通判。同年冬,适值包拯徙知瀛州,兼高阳关路安抚使,尝阅张通判进献《边说》七篇,不但周知河朔之事,而且词理切直,深究时病,颇令包拯赏识推举。然次年,其因奏疏违逆执政夏竦等建策,遭挟忿诬讦,贬谪监郢州税;久之,擢为冀州通判。至嘉祐二年,迁无为知军。今岁春夏间,于包拯保举下,除集贤校理,摄度支判官。
此外,秘阁校理陈襄,监在京茶库赵暹等,在京不少相熟官员,或照样领同妻子,或只身持以礼物,陆续登门贺喜。
当婚事礼毕,不必说董氏与嫂子常氏,亲家萧氏,延请崔氏、宋氏等饮食于客房。亦不必说包颖挽住欧阳春,又表嫂云绣携子董云华,加之互相要好的艾雯雯、包皘新奇尾随着,往去经一番精心布置的小院婚房,备酒食相陪妹妹包蕙;使丫鬟知画乘闲,便与同无忧、侍剑、雨燕等一起于亭院下谈笑。更不必说林氏怀抱稚女包皊,相随于嫂子并领着包綎,遂去婶娘崔莺莺闺房闲话。
单就大院落之中,幸得是日秋高气爽,已摆设开多副桌凳,有包拯与内兄董燏,相邀韩琦、吕居简、吴奎等圆坐一席;又韩绛应邀同陈希亮、王安石等围定一席;而文胜似乎与张田相识,并邀得吕公孺、艾虎等坐于一席;再又文效相请陈襄、赵暹、董可师等同席。——逢此婚庆之喜,屋内屋外热闹非凡。
并见包兴得可寻、悉茗随同着,及众小厮料理于院落;郑香将辰雨暂且打发小使看顾,领与诸婆子忙活于客房,确实都无力细述。
然宴饮不一会儿,忽有张田面向文胜,把盏言道:“前时于无为有幸交识,不想文员外今竟是包大人亲家,当真缘分,缘分也!”
盖张田此前任无为知军二载,兼文胜乃地方大户之家,能够相识,应该不算稀奇。既而,文胜起身敬酒,却向包拯言道:
“观老亲家之孙辈包永年,莅官临事,勤干而廉清不扰,大有老亲家之风采也。”
想包永年为巢县主簿,与庐江虽然毗邻,可并无职权钤辖,于茫茫人海中,何以彼此熟悉倒是叫人疑惑。从而,惹艾虎问道:
“在下一直感到好奇,文员外怎得与包永年结识?”
而文胜现年不及知非之龄,视品性倜傥豁达,谈吐大方。他见问,略带着几分酒意,忖了忖回道:
“乃去岁孟冬,永年到任为巢县主簿不久,遇地方胡氏勾搭他人谋害亲夫,嫁祸继子章继祖一案。包主簿为探刺真相,夜访其邻右兼里正徐富,即吾之舅父。当时吾夫妇有事赴巢县,便拜会于舅父家留宿,凑巧得与包主簿一见之。因偶然议及包主簿谱籍,知悉正是包老亲家之孙辈,遂就此交识。”
于是,张田又言道:“说起章继祖一家事情,皆因其叔章新续娶之妻胡氏,淫滥无耻,祸乱家门所致。亦多亏包主簿谨慎睿敏,及时访闻得胡氏与二奸人阴谋,才使章继祖免受许多诬枉之灾耳。”
见言,更勾起在坐者兴致相探问。藉此闲暇,由张田、文胜讲述下,闻知于去岁冬时,巢县知县何献审理的一桩奸徒杀夫,恶妇不惜同谋嫁祸继子之命案。然人性之肮脏、可恨,道德沦丧至如此境地去,着实让人难以置信。
原来巢县杏南村,有一人姓名章新,素以成衣为业,年将五十,继配胡氏少艾,轻佻无子。此章新不得已,早便惠抚兄子继祖养老,成年娶妻阎氏,貌亦颇妩媚。于去岁春,有桐城县许来、裴若山至巢县做漆,与章新有旧好,遂寄宿章宅。日久愈厚,二人拜章新夫妻为契父母,出入无忌,视若至亲。缘章新、继祖叔侄出外日多,居家日少,不及半载,许来先与胡氏有染,未几裴若山皆然。
时至去岁冬初,章新谓继祖道:“今十月矣,家中尚未购入新谷。今日初一不好去,明日当早起,同往各处去催索欠负,亦可顺带讨些谷回来吃用。”
次日清早,叔侄一同出门,往北去柘皋镇。不久,分行二处,章新至望江湾略近,继祖至九公湾稍远。
而当其叔侄离去后,许来与胡氏正在卧房两相戏弄,被媳妇阎氏撞破。时丑事已泄,偃旗息鼓,胡氏遂道:
“今日被此妇撞见不便,莫若污之以塞其口。”
至夜,其叔侄皆未回还,阎氏独宿,正酣然梦寐,许来掇开房门,扑将上床胁辱。阎氏手足无措,叫喊不从,胡氏入房以手掩口助之。阎氏奈何不得,任其所寝。既后,裴若山亦与胡氏就寝,由是轮宿相污无忌。
次日,阎氏恐再遭侵侮,趁姑与二奸徒不备,从陪嫁婢女逃归母家。终竟难于启齿,未敢向父母吐露真情。
当觉察媳妇已逃逸去,胡氏畏惧,向许来、裴若山言道:“原本妾与汝二人意甚绸缪,如今生此故事,倘使其叔侄回转动问,一旦知晓,无不反自招祸也。”
听言,那许来、裴若山合计道:“莫若我等密谋杀之,既免贻后患,日后更得快活云云。”
而胡氏因担惊受怕,心神大乱,自全无主意,对二人议论是不知可否。
隔日,章新讨帐先完,午后即回。行至中途,突遇许来、裴若山做漆返归。二人见面交头附耳,认为前计可行,遂近前假意趋奉道:
“契父回来了,包裹、雨伞我等负行。”
天色渐进傍晚,行至一僻地山中,二人劫制住章新,凶相毕露。章新背对莲塘,无可退路,心慌大喊,并无人至。遭裴若山一手扭住,许来于腰间取出小斧一把,狠命向头一劈即死。倏忽风动竹声,疑是人来,二人慌忙推尸首丢入塘去。而且恐尸浮出,不顾天晚水寒,采石下塘将尸压倒。二人即回,自谓得志,言于胡氏。胡氏闻听,心肠俱裂,乃道:
“事虽已成,倘继祖回寻其叔,将如之何?”
裴若山想了想道:“继祖回来,汝先问他,若说不见,即便送官,诬以谋死其叔。若陷得他死罪,岂不两美。”
胡氏、许来皆道:“此计甚妙,可即依行。”
又过二三日,继祖回到家中,胡氏问道:“当日同去,叔何不归?”
继祖闻言,愕然道:“我昨在望江湾住,欲等叔同回,都说数日前下午已回矣。”
胡氏变色道:“此必是汝谋害,今独自回来诈说不知,欲谋占家业。”
遂许来、裴若山抢上前,不管三七二十一,扭结将继祖锁住。那胡氏亲赴县衙击鼓,哭诉继子弑叔,已命家人束缚投柴房。何知县立时登堂,接看状词,即命都头陆标,前去将章继祖押解公厅。——此何知县虽初入宦途,时赴任巢县仅一载余,亦算是吏治清明,刑罚不苟。他一拍抚尺,怒问道:
“汝叔自幼抚养,安敢负思谋死,尸在何方?从直招来!”
继祖忙自陈说道:“当日小人与叔同出,半路分行,小人往九公湾,叔往望江湾。昨日小人又到望江湾邀叔同回,众人皆道已回数日,可拘面证。小人自幼叨叔婶厚恩,抚养娶妇,视如亲子,常思图报未能,安忍反加杀死?望老爷莫偏听谗言,乞细审详察。”
然胡氏却伪言道:“此子不肖,漂荡家资,嗔叔阴责,故行杀死。乞老爷严刑拷究,追尸殓葬,断偿叔命。”
因入冬气候,日渐昼短夜长,眼看天时已晚,又无尸首可证,各相争辩不休。何知县沉吟半晌,无所计策,喝将继祖重打二十,权且钉长枷收监。于是发胡氏还家,责限寻访尸体,或待章新返归,再作区处。胡氏喜不自胜,即叩头谢道:
“老爷神见,小妇人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当胡氏离去后,才到任不久之主簿包永年,思忖案情可疑,乃唤都头陆标近前问道:“章继祖家在何处?”
陆都头道:“不远,城北杏南村便是。”
包主簿便与陆都头前往,直至村中,先访问其邻右兼当地里正徐富。包主簿讲明来意,向徐里正打探道:
“不知章继祖素行如何?”
徐里正闻得原委,愤愤不平,叹气答道:“继祖乃在下看着长大之侄辈,其素行端方,毫无浪荡事;且事叔如父,在下不敢偏曲。”
于后,又经探问闲谈,就章继祖家事得以进一步了解。迂久,包主簿、陆都头才辞别徐里正出来,见各家大致都睡静,惟章宅尚有灯光。包主簿领与陆都头潜入其宅,于壁隙窥之,见两男与胡氏共席饮酒,闻一人笑言道:
“非我妙计,焉有今日?”
众皆笑乐,胡氏嗔怪道:“好好,汝便这等快乐,方谋杀妾夫,又陷害妾夫继子无辜受刑,汝等心上何安?”
那人又言道:“只要我等长久享此快乐,管他则甚。大家饮一大杯,赶早好去行些乐事。”
胡氏转而道:“都说何爷明白,亦未见得,妾仅仅三言四语……”
另一人却道:“闲话休说。”乃抱住胡氏,把酒撩逗,肆无忌惮。
胡氏推开之,问道:“老爷限期追索尸首,汝放得停当否?”
其答道:“丢在莲塘深处,将大石压住,虽今冬时天气,想来也不久即烂矣。”
胡氏顿了顿,略点头道:“这等便好。”
包主簿见此甚怒,命陆都头速回衙调集皂快,连夜将章宅前后围定,冲开前门,缉捕胡氏等人。其妇男三人不知风从何起,见官差围捕,疾向后走,被后面官差捉住,押回县衙,径直令牢子收监。
次早,将缉捕胡氏三人实情,禀告知县何献。何知县遂升厅,先取章继祖出监,问道:
“汝去望江湾,路间可有莲塘否?”
继祖思想良久,答道:“只有山中一丘莲塘,在里面深源山下。”
即开继祖枷锁,令他引路,差皂快二十余人,得何知县乘轿亲抵其地,果然人迹罕到。见一莲塘宽广,水势不浅,连片枯萎之莲叶随风摇曳,及零星莲蓬挺立在塘中。何知县看罢,向继祖言道:
“汝叔尸体应在此莲塘内。”
继祖听闻,跌跪在塘岸边,哀嚎大哭。当日天气晴朗,正是午间比较和暖。何知县观察得塘岸上痕迹,令几个体魄强健,能识水性之壮丁下去同寻。几人直摸索至中间,于水深处得一大石,果有尸首压于石下。取起抬上岸来,验明伤创后载回。
回县,何知县又亲至章宅,问二奸人所居房舍。经仔细搜查,得一小斧与尸首伤处吻合。何知县见之,于斧柄凿有“许来”二字,向继祖问道:
“此谁名也?”
继祖道:“是老爷昨夜捉拿的人名,一个叫作许来,一个名唤裴若山。”
何知县又问:“二人与汝家何等亲?”
继祖道:“是叔之契子。”
至来日,何知县复升厅,取出妇男三人,于堂下跪定,喝令许来、裴若山招承。不认,乃丢下斧去问道:
“此是谁的?”
二人心慌,无言可答,面面相视。何知县命取拶子夹起,二人苦刑难受,乃招道:
“小的二人先与胡氏有染,多日前被彼媳妇发觉,为掩塞其口,当夜便玷污了彼媳妇阎氏。不料翌日,阎氏趁人不备,逃逸而去。因顾虑恶事即将使其叔侄晓识,恐有后祸,故尔杀之。”
何知县怒道:“汝既知觉察奸情为祸,岂不知杀人之祸尤大!”
命各重打四十,枷锁重狱。即谓胡氏道:
“丧德鲜耻,败行污秽家门。将亲夫忍谋,厚待他人,此何心也?”
胡氏道:“此事实未同谋,非关小妇人事。皆他二人操谋,杀死方才得知。”
何知县道:“既已得知,该当先首,胡为又欲陷继子于死地?——还敢说何爷不明,被汝三言四语就瞒过了。这般泼贱可恶,重打三十。”
审毕,量胡氏纵无合谋杀夫,却齐心诬遘,欲陷继子于死地;自无节不端,竟又协助奸人强淫辱媳,罪无可逭,减等拟绞。另判断许来、裴若山论斩,将章继祖发放宁家。
最后,张田言道:“当此案诸犯移送军府,经下官复核问讯,见公正明了,并无差错冤屈之情。乃依拟判讫,呈朝廷裁决。”
算来话已至此,应是别无言语了。但其略缓了缓,继而又道:
“然章继祖家遭此变故过后,其一再向岳父母讨迎妻子,阎氏却坚决不肯回转章宅。遂至去岁闰腊月中,章继祖诉状于县衙请求理断。何知县传唤问之,阎氏直言当日思前想后,纵使寻死也不能在其禽兽之门,故同小婢乘机逃出还归母家。今岂得再回去为其妇,乞老爷原情宥罪。——最终,得何知县劝诫断合,又徐里正作为邻右,亦免不得赴县衙干证,尽力说和之。那阎氏才唯唯听命,委曲从事,随同章继祖归家,再为夫妻。”
对此,在坐官员大都阅历非浅,但默默闻罢,论及人性各异如是,也不胜慨叹之。
然而,随着婚宴结束,渐渐日头西落天际,已是黄昏。不时,见崔氏、宋氏诸夫人于董氏、常氏、萧氏陪着送出房屋来。就此,坐于院落之韩琦、吕居简、吴奎、韩绛、陈希亮、王安石、吕公孺、张田、陈襄、赵暹等便相继起身告辞,于包拯、董燏、文胜,并及文效、董可师一同至门首,目送众官员或携夫人、丫鬟,或领以随从各自乘轿而去,自是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