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梁鬼国(1)

大梁鬼国,都城不来因。

内堡,一条宽约五尺的红布铺盖在地面上,红布的尽头是一个三阶的小高台,高台上放摆着一个纯白镶嵌金边的座椅,其椅背足有两米之高。

在椅背的正上方挂着一个蓝绸旗帜,旗帜的正中央是一只威风凛凛的吊睛大白虎。

不来因二世正无聊地坐在王座上,他右手托着脑袋,左手手指在恰似小人般在扶手上跳着舞;他的注意力一直在自己的手指上并没有听到内堡里有人前来,直到他缓慢地将目光转移到正前方才注意一个半跪着的甲士出现在眼前。

“你是有什么事情要禀告吗?”不来因二世仍然是一脸漫不经心。

“我们的东部的黑驼联盟被东天将军一举击溃了。”

“东天将军?”不来因二世坐正了身子,“是黄羊军团的一部分嘛?”后一句是试探性的问话,他知晓被黄羊军团灭掉的白驼国是一个雄踞在可萨海以东以南的大国。

“是的,殿下。但他们为首的是一个来自东天之地的人类,据说是一个天朝人。”甲士继续作了补充。

“人类...天朝人...”不来因二世眼神凝重地思索着,但被一声报号打断了,“殿下,有个半人黑驼求见,他自称他是黑驼大汗脱迷失。”

“把他带进来吧!”不来因二世一脸阴沉地说道,并示意左右把他的太子带到内堡议政务堂,一起听听来自东方的战报。

“你是脱迷失汗?”不来因二世一边打量着这个身有丈高,年纪四十以上的精壮半人驼,一边戏谑地问道。

“是的,不来因国王;我是来自东方的黑驼大可汗脱迷失。”脱迷失还想保持着可汗的威严。

“但你的汗国被灭掉了,你丧失了你的军队和部众,不是么?”话音刚刚落下,脱迷失的脸上挂不住了;这时有甲士高呼:“太子到!”

“父王!”刚到政务堂的太子先向国王行了礼后注意到半人驼,“想必你就是半人黑驼的脱迷失汗?”说完这话,太子向其微微欠身。脱迷失也回了一个欠身。

“说说你和东天将军的遭遇战吧。”不来因二世想了一下,“重点说说东天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及他用兵如何?”

“您看我现在只身来到您的国家,就应该知道他的用兵能力。”脱迷失并不想复述自己刚刚经历的不幸,只能用一种委婉的方式来回答问题。

听到这话的不来因二世又变得一脸的漫不经心;只是一旁站立的太子看了看国王的眼色,便开口问道:“东天将军麾下有多少军队?都是黄羊士兵么?”显然太子听到过黄羊可汗利用俘虏攻城。

“没有一个是黄羊。”脱迷失在目光放到了太子身上,“东天将军的军团里几乎都是白驼人,只是少量的白鬼人...”

“什么?他的军团里竟然有白鬼人!”太子一脸惊愕的表情看着脱迷失,又看了看不来因。

“不必诧异,我的孩子。以前白驼人掳掠过一些白鬼人作奴隶,同时也有一些犯了罪的白鬼人会逃出白鬼之地。”不来因止住太子的打断,又挥手让脱迷失继续说下去。

“除此之外,东天将军还有一支极为精锐的半人牛军队,他们的数量虽然很少,但武力非凡;不仅装备极其精良,而是战斗技巧和战斗素质也远高于我的游牧士兵。在半人牛军队面前,我军队的战力不值一提。”

“他们是李奥人?”不来因猛然站了起来,他知道在遥远的东方曾经有过一个强大的李奥国,后来他们被国内的另一只半人牛部族灭掉之后,来到中天之地又再度建立起一个李奥国;但中天之地的种族部众更喜欢把这个国家称之为西奥国。

“还有一点不知该不该说。”脱迷失故意停顿一下,观察着不来因和太子的神形;只见得太子露出了一点好奇,不来因面色上还是没有变化,一脸的不以为意;“东天将军有两个夫人,其中的白夫人是白鬼人,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可人。”

“哦?莫不是哪家的贵族女子?”太子脸上挂出了好奇的神形。

“我的太子你想太多了,哪家贵族女子会跑出去为奴?”不来因白了一眼这个听到女人的事情就兴奋的太子。

“父汗!我们是否可以给东天将军的白夫人赐予贵族身份,从而让东天将军对我们心存敬意。”太子一直自诩自己的太子身份。

“我的孩子你还是先回到你的府邸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了。”听到这话的不来因不由得眉头一皱,同时不好意思地看着脱迷失。

脱迷失倒是显得地很坦然,脸色上没有半点变化;但不来因看脱迷失的眼睛越来越亮,心里自语道:“原来东天将军放掉脱迷失进入我国,是为了有理由攻入我国,看来我必须有点作为了。”

“来人。把安迪那多将军请到议政堂来。”堂内的甲士听到这话,便离开内堡履行王命

“脱迷失汗,我想向你借一样东西。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借呢?”不来因一边说着话,一边走下王座靠近了站在左侧门口的脱迷失。

“我身无一物,何物可借?”脱迷失愕然地看着不来因,恍惚之际,刀光一闪,刚刚还说话的脑袋便跌落在地,滚向了王座方向;血液从脖颈处喷涌而出,向上喷了有一米之高,随后身子一软,挺挺地倒在地上。

不来因躲闪及时,身上不沾一点血腥,口中还喃喃自语:“还好这臭血没有溅到身上。可惜了这把剑,砍了半人驼脏掉了,不能用了。”

又看了周围的人说道,“把这里收拾一下,脑袋装起来我有他用。其他的都处理掉,这里要绝对干净;实在不行就换几块地板吧。”说完不来因就离开了内堡。

“太子,国王让我把这个木匣给您送过来!”一个内侍谦卑地弯着腰对正在与太子妃说笑的太子说道。

“看看我们的国王又给太子送来了什么好东西。”太子妃将木匣递给了坐在床上的太子,“这个木匣分量不是很重哦,但有点怪怪的味道。”

“再好的东西,不也是给你的么?”太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太子妃,但手上还是打开了木箱;

当脱迷失的脑袋出现在太子视线里的时候,太子在第一时间将木匣踢下了床,脱迷失的脑袋从木匣里滚了出来,五官正视着太子。“快把这玩意给我扔出去!我不想看到这恶心的脑袋。”太子语调里不仅充满了恐惧,甚至还有点哭腔。

“国王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太子妃这时反而镇定地很,她用眼神示意身旁的奴婢将脑袋装回木匣,但奴婢脸上也是带着恐惧之色,并未从命。太子妃便独自下了床,将脱迷失的脑袋装回了木匣。

“国王是想让太子带着这颗脑袋去见东天将军,表明我们大梁鬼国与脱迷失并无干系,用这颗脑袋证明我国愿意与东天将军保持和睦的关系。”内侍等着太子妃用木匣装回脱迷失的脑袋后才说。

“哦!你这颗脑袋是要给我们国家带来无尽的战争?”太子妃又再次打开了木匣,对着脱迷失的脑袋说。同时又看了看床上那个受了惊吓的丈夫,心中暗自说道:“也许我才是这个国家的未来!”太子妃转过眼来,看着内侍说道:“看着我的眼睛,你回去告诉国王!太子会带着木木匣去边境线。”

安迪那多将军来到了内堡,并没有看到国王;此时刚刚去了太子宫的内侍也回到了内堡议政堂;共同等着国王的再度回来。

内侍多站立陪候,虽是久站不曾挪动;安迪那多将军不似静立,但也未曾敢挪动脚步。

过了午后,不来因打着哈欠来到内堡议政堂;只见他兀自坐到王座之上,手指仍在扶手上摆弄着:“安迪那多将军,最近边境上可有异动?尤其是在东方的边境线上。”

“回陛下,众所周知。东天将军灭了黑驼汗国,大火焚烧其汗庭后,我便持续关注东部边陲。最近几日,东天将军的部队正在我国东部方向上集结,恐怕会有战事发生。”安迪多尔将军首先回答了不来因的问话,“陛下,请问是否要调动部队去东部边陲驻防?”

“我国不过两万常备军,若是都向东部边陲驻防,其他方向上有变动,我们会措手不及的;同时也会给国内造成动荡,引起国民恐慌!若是未战先乱,敌人则有机可乘。”

不来因喝了一大口杯中之物,旁边的女侍连忙将壶中饮品倒入杯中。之前有个女侍就是因为斟倒不及时便被鞭笞,那女侍不过十六七岁就给活活疼死了。

“安迪多尔将军,我需要你前往大牙鬼国请求援兵。你告诉大牙鬼王,我大梁国若是灭亡了,他的国家也不会独存。你快快去,不要耽误时间。”

“你把木匣送到太子宫后见到的太子表现一一告诉我,不得有半点隐瞒。”等到安迪多尔完全离开内堡之后,不来因才问内侍。

内侍也把太子的表现如实告知了不来因,不来因越听越怒:“我这不争气的儿子,我还想着让他带着脱迷失的脑袋去见东天将军,以表达我国的和睦之意。他这样上去,只会让东天将军觉得我国软弱可欺!更会用兵于我国,不得不战啊!”说完,不来因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还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以表达他对太子的不满意。

“奴才还有一话,不知当不当说。”内侍看到不来因这副模样,想着要不要把太子妃的表现说出来;等他看到不来因的示意之后才把太子妃的表现如实地说了出来。听到内侍的描述之后,不来因的眼睛越来越亮了,心里自语着:“也许这个太子妃能够在我百年之后统帅全国吧。”想到此处,便命人将太子妃叫到议政堂。

当内侍传话到了太子宫的时候,太子疑惑不解地看着内侍,大声地呵斥:“说!你是不是在国王面前说了什么?”内侍官还是欠身对向太子妃:“国王有请太子妃独往议政堂,可千万别让国王等久了。”

太子见到内侍官无视自己的话语,更是气愤不已,他跳了起来,跑到剑架旁边;抓住剑柄,哗得一声将太子剑抽了出来,跑了几步,将剑刃搭在了内侍官的脖颈之处,口中还在破声大喊着:“说!是不是在我的父王那里乱嚼什么舌根?”内侍官仍是微笑,并未回答。

太子妃一旁看了许久,才缓缓说道:“内侍大人,我稍后便去议政堂。”说完又走近了内侍官,将手里的物什递送到了内侍官的手里,轻声说道:“请不要将太子的无理告诉国王。”收到了东西的内侍官回给了太子妃一个眼神,便退去了。

“太子在没有当国王之前只是太子,内侍官代表的国王!你要砍的不是内侍官,是国王。”太子妃心里本来对这个未来的储君不满意了,内侍官来传达国王的命令后,太子妃心里就知晓了;国王已经放弃了太子,选中了太子妃,不然怎么会不传太子。

议政堂是什么地方,代表着权力的地方。想到此处的太子妃不由得面带微笑,走出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太子,心里像是丢掉什么东西一样,头再也没有回去看过太子。

换上新衣的太子妃在议政堂内用男子礼向国王行礼。不来因眼前一亮,心里说道:“这才是个太子的真正模样!面部平和,但眼睛里充满了力量。”男装穿在身上的太子妃更显英气。

“我的孩子。我需要你带上脱迷失的脑袋去见东天将军。让他不要进军我大梁国,如何不能阻止他向我国用兵,也至少需要拖上他一段时间。我已经派了安迪那多将军前去大牙鬼国请援兵去了,不日我也将去基斯鬼国请援兵。”不来因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国王陛下,我不建议您亲自前往基斯鬼国,将军不在,我去了边境;国内也需要一个人镇守。”太子妃说出了自己想法。

“我不去行吗?倘若我派了太子前去基斯鬼国,感觉不仅不会得到援兵,好一点他们会看着我们被东天将军消灭,差一点,他们会配合东天将军把我们消灭。”不来因看了一眼太子妃,“当初我真应该多生几个儿子,哪怕是私生子。这该死的狗教教义不允许教众多后宫;这一点让狗教不如驼教。只是白驼国不幸,遇到了更为凶残的黄羊国。你听过黄羊可汗对白驼太子的评价吗?”

“生子当如是!”太子妃回答得很坚定。

“你真得很令我满意,如果说我儿子对这国家最大的贡献就是娶了你。”不来因向前踱了几步回头看着太子妃,“那你可知道白驼太子的后续之事?”

“白驼太子在披甲泅渡后,抵达了身毒王首府。在随行的人中,既有少量得以死里逃生的随行重兵,也有因黄羊屠杀而向南躲避的白驼难民。他们的特殊遭遇,让身毒王同意其留居。但白驼太子的出身和野心却让他与身毒王廷的关系变得非常紧张;最后身毒王派重兵杀了白驼太子。”

“你的情报工作令我很满意。你觉得东天将军下一步甚至是下下一步会怎么做?”不来因这时候需要不同的声音来帮助他做出决策。

“这个东天将军,我还没有接触过。单凭之前的作战风格而言,与其说他会用兵,不如说他会聪明。黑白驼之战,他是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黑驼营地之战,他是用千里突袭策略;所以在没有见到他之前,我很难判断他的性格和行事风格。”太子妃说道。

“好吧!那你尽快打着脱迷失的脑袋去会会这个东天将军吧。”说完不来因离开了议政堂,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着太子妃,“拜托了!”等看到太子妃退出了议政堂,不来因又变了脸色,但还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能用的人真不多!这个聪明的女人是会帮着东天将军摧毁白鬼之地,还是扶大厦之将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