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花魁献舞耶,我就说值得来看看嘛,”江晓莺忽然变得欣喜起来,甚至还想调整一个舒服的坐姿。
“喂!你别乱动!”柳梦生察觉江晓莺在自己腿上扭动腰身,顿觉无所适从起来。本来柳梦生就无意与江晓莺有如此亲密的接触,虽说两人已很是熟络,但毕竟男女有别,还是要有所顾忌的。
可是眼下江晓莺将注意力全然放在舞台之上,就连坐下时的不情愿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欢喜与期待。见到对方并不理会自己,柳梦生只得无奈地忍受着,同时感知着周围气息以判断是否有人留意到自己这边的异样。
此时,中庭之内声乐忽起,似乎是有一队隐于暗处的乐师一齐奏乐。下一刻,无数花瓣自高处飘落,抬眼望去只见楼中最高层上正有数十名少女提着花篮,将其中的新鲜花瓣不断抛下。片片花瓣犹如雨落,飘散在华丽的楼阁之中,颇为壮丽。
“哇!好漂亮啊!”江晓莺无比开心地伸手接住一片鲜艳的花瓣,捧在眼前嗅了嗅。
“喂喂!小心一点儿,别太显眼了,”见此柳梦生颇为紧张地关注着四周气息的动静,生怕江晓莺的这般举动会引起注意。所幸是楼中的宾客都被这花雨所吸引,就连董允章似乎也不屑于再关注自己这边的情形。
“唔……”柳梦生在确定江晓莺没有引来别人注意之后,便也望向花雨飘落的舞台之上。
已近入冬时节,竟然还有这么多新鲜花瓣?
柳梦生在观赏的同时,心中不由暗忖,只怕是这绚丽的漫天花雨也是要耗费不少人力物力吧。
忽然,乐曲渐转高昂,只见一名身材曼妙的女子冲入花雨纷纷的舞台中央,随后翩翩起舞。也无需猜测,这名女子正是含春楼的花魁红杏。
柳梦生一眼看去,只见此时的红杏换上了另一身衣装,虽是一袭正红色的衣裙,但相比方才遇见时的那一身华服,便也显得朴素了。不过,显然红杏是刻意为之的,并不想让观看者的注意力被华美衣服分散去。此时的这一身衣裙十分紧致,更加突显了她身材,衣裙下摆的开衩也很高,红杏赤足而舞,形态优美的双腿时而与红裙交缠,时而显露出来,又迅速隐于裙摆之后。飘带回旋空中,卷起风花阵阵,加之衣裙材质似是轻纱,舞动之间红杏柔曼的胴体似遮未遮,若隐若现,引得包厢中的宾客无限遐想。
“那就是花魁吗?”
“好漂亮啊!”
“这身子真是绝了呀!”
面向中庭的各个包厢之中传来无数兴奋的赞叹之声,相比之下,坐在最为接近舞台的席位上的众人倒是显得兴致寥寥了。
“真是无趣……”夏崇嶙仅仅是瞥了舞台之上一眼,便失去了兴趣,转而含情脉脉地看向怀中的绿姝。虽然那灵偃也无甚动作,甚至连神情都略显呆滞,可在夏崇嶙眼中却好似比舞台之上的女子更为动人。他身边的董允章虽是目视舞台之上,可神情依旧严肃,好像并不欣赏这般艳舞。
“唔……”有伤在身的白长庚更是双目紧闭,缓缓调息。
陆辛夷则是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以至于那席位上的侍女都忍不住戏弄他。
“崔公子,你说是红杏儿这一舞好看呢,还是奴家更吸引人呢?”旁边席位上,侍女一边撩拨着身上衣裳,一边调戏着崔玉山。
“各有引人入胜之处,”不知为何此时的崔玉山已是淡然很多了,脸上一副好似释然的神情,看得柳梦生暗中连连佩服。
只不过,此时柳梦生自己也没有心力多关注别人了,若说舞台前的六个席位上众人兴致寥寥,那当然是要排除一个人的,那就是江晓莺。
“这舞好精彩呀,我就说果然在这里看是最好的,”江晓莺看得十分开心,甚至还不时激动地扭动身子,全然忘却了她自己还坐在别人腿上。
“我说小鸟,你动作小一点,还有别叫那么大声,”这可就苦了柳梦生了,本来自己就有些在意与江晓莺这般亲密接触,结果对方又不管不顾地在自己身上这般扭动。虽然并未起意,但毕竟对方也算是位不错的姑娘,柳梦生还是会有反应的。
“你老实些,硌着本姑娘了,”江晓莺目不转睛地看着舞台之上,丝毫不打算理会柳梦生的抗议。
不想闹出动静的柳梦生只得默默忍受,无奈之下,柳梦生便想分散一下思绪。然而不知是不是为了让观众的注意全都放在舞台之上,柳梦生他们的六个席位上,甚至连餐品都没有准备。
“唉……”就在不知要如何忍过这般煎熬的时候,柳梦生留意到包厢之中除却兴奋的赞美以外,还有别样的声音。
“可惜了,司教坊三绝如今也只剩下这一个了,”那个黄公子重重地叹息道。
“啊?这等好姑娘还有别的?”旁边一名奉承者看着舞台之上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却也不忘应和黄公子。
“是啊,这含春楼更名之前,就是司教坊。那时候,有三位姑娘冠绝群芳,其中一人就是这善舞的红杏姑娘,”黄公子拿起酒杯缓缓摇晃着说道。
“那另外两人呢?也在含春楼里吗?”另一位奉承者擦了一把口水道。
“哼!当然不在了,”黄公子似乎不满对方没有仔细听自己说话,重重地将酒杯放在了桌上,“不过剩下的这两位可就有意思多了。”
“有意思?可是从未听说过含春楼里还有能与花魁争锋的姑娘啊?”奉承者奇怪地说道。
“黄公子,那两位姑娘都是谁呀?”还是最先的那位奉承者领会了黄公子的意思。
“对呀,黄公子,这两姑娘如何有意思了?”那位方才没有听仔细的奉承者也反映了过来。
“这其中一位呀,是善歌的黄鹂姑娘,听闻是在司教坊的时候爱上了一名玄门世家弟子,还跟人家私奔了,你说有意思不?”黄公子见几位奉承者这般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私奔呀,真是便宜那个家伙了,”一名奉承者好像十分嫉妒道。
“到底是玄门世家弟子,常人比不上的,就是可惜了那位黄鹂姑娘自此再无音讯,人间少了多少美妙的歌声呀,”黄公子目光投向远处,好像并非是观望舞台之上,更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看来黄公子是听过这黄鹂姑娘献唱了?”奉承者很感兴趣地问道。
“那当然了,黄鹂姑娘的歌喉真是人间绝无仅有的,”黄公子脸上再度浮现出得意的神色。
“能得黄公子如此评价,这黄鹂姑娘必是绝品。诶,黄公子,那另一位姑娘呢?”奉承者道。
“另一位呀……”与之前炫耀时的得意不同,黄公子说到这里却是一声长叹,“清歌曼舞和仙曲,这仙曲只得就是司教坊三绝中的最后一位姑娘,也是最神秘的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