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捧米相赠
- 穿越汉末:我为王莽新政续命
- 史图钉
- 3622字
- 2025-07-30 03:41:08
赵二刚把粟米车拴稳,就从车后拖出个小麻袋。这袋米格外干净,金黄的颗粒从布缝里透出来,晃得人眼亮。他双手捧着麻袋,往王昱面前送,指节因为用力泛白。
“三公子,这点米您带回家。”他把麻袋举得齐肩高,袋口的绳结蹭着王昱的衣襟,混着汗味的粟米香扑过来,“给夫人熬粥,补补身子。”
王昱伸手一挡,正按在麻袋底。“不能要。”他掌心推着麻袋往回送,“官不与民争利,你的米该给娃留着。”
赵二却往前凑了凑,把麻袋往王昱怀里按:“您不收就是嫌少!”他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声音带着哭腔,“我赵二没啥能报答的,这点米……您要是不收,我夜里都睡不着!”
“再塞我掀车了!”王昱按住袋口,力道不小,麻袋被挤得变了形,几粒粟米从缝里漏出来,落在他鞋面上。
周围人见状,都跟着劝。张婶往前凑了凑:“三公子就收下吧,这是赵二的心意。”卖盐的老李也帮腔:“是啊,不然他心里不安生!”人群里“对对对”的声音此起彼伏,像浪头似的推着王昱。
赵二趁王昱分神,猛地把麻袋往他怀里一塞,转身就往车后躲,像怕被追着要回去。“您要是扔了,我就跪在这儿不起来!”他梗着脖子喊,手还抓着车辕,指节发白。
王昱低头看着怀里的麻袋,沉甸甸的,压得胳膊发酸。他刚要把麻袋放回车上,赵二突然扑过来按住他的手,俩人较着劲,麻袋在中间晃悠,又漏了些米出来。
“您就当可怜我娃!”赵二的脸憋得通红,“他要是知道我没报答恩人,得骂我没良心!”
周围人看得直乐,有人喊:“三公子,收了吧!不然他能跟你耗到天黑!”“就是,这点米还不够三公子塞牙缝的,别寒了人家的心!”哄笑声里,税卡的影子越拉越长,斜斜地横在俩人脚边。
王昱突然松了手,赵二没防备,踉跄着后退半步,怀里的麻袋差点掉地上。“拿着。”王昱指着车,“给娃熬粥去。”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粟米,往赵二的麻袋里塞。
赵二急了,又要把麻袋递过来,被王昱瞪眼拦住:“再推,我真掀车了!”他指腹蹭过沾在手上的粟米,颗粒饱满得硌手。
人群里的劝声渐渐歇了,有人叹:“三公子真是清廉……”赵二捧着麻袋,眼泪“吧嗒”掉在米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突然往麻袋里抓了把米,往王昱兜里塞:“那……那您带点路上吃!”
王昱没再拦,任由那把粟米在兜里硌着。税卡的影子爬到麻袋上,把金黄的米染成了暖褐色,倒比官仓里的米,多了点让人踏实的温度。
王昱抓着麻袋口往赵二车上倒,粟米“哗啦啦”滚落,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道金黄的弧线,像撒了把碎金子。“你娃等着这米下锅。”他抖了抖麻袋,最后几粒米蹦跳着落在车板上,发出清脆的响。
赵二盯着那堆粟米,突然“咚”地往车边一跪,额头直往车帮上撞。“砰砰”两声闷响,震得车轱辘都晃了晃。“这米沾了三公子的理!”他抬起头,额角红了一片,“我娃吃了长志气,将来也做个懂规矩的人!”
“别磕了。”王昱伸手去拉他,却被赵二猛地甩开。
“让我磕三个!”赵二梗着脖子喊,又要往下撞,王昱赶紧伸手垫在他额前,掌心被撞得发麻。“您要是拦我,就是不认我这份心!”
周围的商贩早憋不住了,不知谁先起的头,掌声“哗”地响起来,像潮水拍岸。有人扯着嗓子喊:“三公子好样的!”紧接着,“就是”“为民做主”的叫好声浪起来,惊得税卡檐下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来,在半空绕了两圈才飞走。
“大伙安静点。”王昱好不容易把赵二拽起来,他胳膊还在使劲,非要再磕一个。“再闹,官差该说咱们聚众闹事了。”
赵二却不管这些,抹了把脸,冲着人群喊:“三公子为咱老百姓争理,磕三个头算啥!”他挣开王昱的手,又往车帮上撞了下,这次声音更响,额角的红印子肿起来。
“好!”人群里爆发出喝彩,有人把手里的菜往空中抛,萝卜、青菜落了一地,混着车边的粟米,倒像摆了桌庆功宴。卖盐的老李扯着嗓子喊:“往后咱缴税,就按三公子说的规矩来!”
王昱把赵二按在车辕上,不让他再动。“差不多就行了。”他声音里带着点无奈,却没真动气。瞅着赵二额角的红印,又看了看欢呼的人群,突然觉得日头好像没那么晒了。
赵二还在喘粗气,指着车上的粟米对大伙说:“看见没?这米沾了理,比啥都金贵!”他抓起一把米往空中撒,粟米落回车上,“沙沙”响得像在应和。
“三公子,您可得常来啊!”张婶往前挤了挤,手里还攥着没卖完的豆角,“这帮官差,就服您治!”
王昱摆了摆手,刚要说话,人群又鼓起掌来,这次更响,连税卡屋里的小吏都探出头来看。赵二趁机又往车帮上靠,被王昱一眼瞪回去,才悻悻地收了劲。
日头斜斜地挂在天上,把粟米车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条金带子。王昱摸了摸兜里的粟米,颗粒硌着掌心,倒比官印还让人踏实——这民心,比任何夸赞都重,得好好揣着。
收摊的人潮像水流似的往赵二的粟米车涌,车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连插脚的地方都没有。赵二站在车辕上,一手抓着车帮,一手展开那张皱巴巴的换算表,纸角被捏得发毛,却被他举得高高的。
“都来看!”他扯着嗓子喊,唾沫星子溅在表上,“三公子说的,照着这表换钱,谁也刁难不了咱!”表上的红圈在夕阳下晃,像一串救命的灯笼。
卖菜的老李挤到最前面,粗糙的手摸着粟米袋,指腹蹭过袋缝:“我昨儿被小吏坑了半袋豆子,明儿就照着这表找他去!”他踮着脚够表,被后面的人推得往前趔趄。
“让我瞅瞅!”一个挑着空担子的货郎嚷嚷着往前挤,扁担“哐当”撞在别人的菜篮子上,“把表给我拓一张!”
“别急,一个个来!”赵二赶紧把表往怀里掖了掖,生怕被抢坏,“这表金贵着呢,弄坏了可没地方找去!”他刚展开表的一角,人群就像潮水似的往前涌,车轱辘被挤得“咯吱”响。
后面的人看不到,急得直跺脚,有人喊:“赵二,念给咱听听!”“就是,‘小泉直一’能换多少米?”吵嚷声裹着汗味涌过来,把夕阳的光都搅乱了。
赵二干脆抓起一把粟米,往最前面的人手里塞:“沾沾三公子的理!”金黄的米粒在无数手掌里传递,有人攥得太紧,米从指缝漏出来,落在地上,立刻被脚底板碾成粉。
“给我也来一把!”一个瘸腿的鞋匠往前挪,被人推得差点摔倒,他抓住车帮喊,“我上月用‘大布黄千’换鞋料,肯定被坑了!”
赵二又抓了把米往外撒,人群疯了似的抢,有人踩掉了鞋,有人撞歪了帽子,乱哄哄的像开了锅。“都别抢!”赵二急得跳脚,“每人都有!谁再推,我就不给了!”
这话管用,人群稍稍安静,却还在往前蹭。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小手喊:“赵二叔,我也要沾理!我爹说,有道理才能不被欺负!”赵二赶紧抓了把米给她,小姑娘攥着米笑,米粒从指缝漏出来,在夕阳下闪金光。
表还在赵二手里展开着,被无数只眼睛盯着。有人掏出炭笔往糙纸上拓,有人用指甲在手心画表上的数字,连最角落里卖针线的老婆婆都念叨:“明儿让我那口子也来拓张……”
夕阳把人群的影子拉得老长,缠在粟米车周围,像给这车系了条看不见的根。赵二摸着怀里的表,突然觉得,这车粟米再金贵,也不如这张纸金贵——因为纸上的字,能让往后的日子,少些坑,多些理。
环境:暮色漫税卡,泥里粟米亮
税卡前的人潮散了,地上留着乱糟糟的脚印。老妪蹲在泥地里,手里攥着根枯树枝,一下下扒拉着土坷垃。夕阳的光斜斜地照下来,泥里混着的粟米粒亮得扎眼,像撒了把碎银子。
“这米沾了理,可不能糟践。”她嘴里嘟囔着,树枝尖挑起一粒带泥的米,小心翼翼往布包里放。布包是用旧衣裳改的,补丁摞着补丁,却洗得发白。
王昱刚走到巷口,就被老妪拽住了衣袖。“三公子,等会儿!”她颤巍巍地举起布包,包角还在往下掉泥渣,“这点剩下的米,你拿着做个念想。”
“大娘,我真不能要。”王昱想抽回袖子,可老妪攥得死紧,布包蹭着他的衣襟,沾了片泥印。
“你得拿着!”老妪把布包往他怀里塞,枯瘦的手指关节突得像枣核,“这米金贵着呢,沾了你的理,留着能镇邪!”
王昱往旁边躲,没留神脚下的石子,踉跄了一下。布包“啪”地掉在地上,米粒撒出来,滚得满地都是。老妪“哎哟”一声,赶紧蹲下去捡,树枝在泥里划得“沙沙”响,指甲缝里嵌满了泥。
“你看你,多可惜!”她一边捡一边念叨,声音发颤,“这都是赵二车上掉的好米,沾着你的气呢……”有粒米滚到王昱脚边,他刚要弯腰,被老妪拦住:“别碰,你鞋底子糙,该碾碎了。”
巷口的风卷着暮色过来,吹得布包边角打颤。老妪把捡好的米重新包起来,这次攥得更紧,指节泛白。“我那口子昨儿还说,这年头有理也没处讲,今儿算见着了。”她往王昱手里塞包,“你不拿,就是嫌我这老婆子脏。”
王昱的手悬在半空,看着布包里混泥的粟米,突然想起赵二麻袋上的破洞——也是这样,被人珍视着,哪怕漏了、脏了,也舍不得丢。
“我拿着。”他接过布包,沉甸甸的,压得手心发沉。
老妪这才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这就对了。”她又用树枝扒拉了两下泥地,见再没米粒,才拄着树枝慢慢站起来,“明儿我让那口子也来拓张表,往后缴税,心里也有个数。”
暮色漫过税卡的石狮子,把王昱的影子拉得老长。他捏着布包,能感觉到米粒硌着掌心,混着泥的潮气透过来,倒比官印还让人踏实。
巷子里传来货郎收摊的梆子声,“咚——咚——”,每一声都像敲在那些粟米粒上。王昱低头看了看布包,突然觉得,这些被小心捡起的碎米,比官仓里堆成山的粮食,更能撑住老百姓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