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织室令的顾虑
- 穿越汉末:我为王莽新政续命
- 史图钉
- 3293字
- 2025-07-25 18:52:14
织室令把王昱拽到值房,案上的“规矩簿”翻开着,“官物私用者杖三十”的条目被红笔圈着。
“三公子真想好了?”他压低声音,指尖在簿子上乱点,“若被御史参一本‘以权谋私’,谁担责?我这乌纱帽可经不起折腾!”
王昱将麻纸样本推过去,纸上“增产十匹”的批注墨迹未干:“换成技术典籍,就不算私用。织室产量提上去,陛下看了考评,只会赏你绸缎。”
织室令瞥向窗外,织工们正围着赵二娘的麻纸本比划,张叔甚至对着图调起了织机。他喉结动了动,抓起规矩簿又放下。
“试一个月。”他终于咬牙,“出问题你担着,别连累我。”说罢抓起麻纸样本,手指在“新缫丝法”字样上反复摩挲,没再放回案上。
织室院坝里,李三的秤杆翘得老高。他拍了拍麻袋:“正好十斤,你瞧这纤维,比上次官拨的干净多了!”
赵二娘踮脚看着秤星,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接过李三递来的麻纸本。指尖刚触到纸面,就被插图里的蚕茧吸引,翻得“沙沙”响:“这‘蟹眼泡’画得比先生讲的还清楚!张叔昨天按图试了,真省了半筐皂角!”
织工们立刻围上来,七手八脚地传看。有个年轻织工咋舌:“连蚕眠的时辰都标着,我娘记在竹简上的早磨模糊了!”
“都别急,每月初一都有。”王昱笑着拿出木牌,“赵二娘,在这上面画个押,就算成交了。”
赵二娘接过炭笔,在“十斤废料换《蚕桑要术》一卷”的字样下,画了个歪歪扭扭的“赵”字。她突然想起什么,从麻袋里抓出两把 extra干净的短纤维:“这个送公子,攒着造纸——比上次的细。”
李三刚要推辞,王昱却接过来:“好,我让工坊给你留两页空白纸,你把家里的偏方记上,也算交换。”
赵二娘眼睛一亮,转身喊:“柱子,把咱家那罐蜜水拿来,给三公子润润喉!”
织室令站在廊下,看着赵二娘用废麻线把麻纸本捆成卷,粗糙的绳结勒在光洁的纸页上,竟有种说不出的妥帖。他清了清嗓子:“都围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干活!”
织工们笑着散开,手里却都攥着从麻纸本上描下来的小抄。赵二娘把捆好的纸本塞进怀里,像揣着团暖烘烘的棉絮,扛着空麻袋往家走时,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李三清点完废料,对王昱道:“公子,这料确实好,织工们怕是挑了半夜。”
王昱望着赵二娘的背影,麻纸本的边角在她怀里微微晃动:“用真心换真心,比强征强多了。”他摸了摸那两把短纤维,“明日让张阿翠用这个试造细纸,给织工们抄《织诀》正合适。”
织室的大锅里,蚕茧正冒着热气。张叔捏着麻纸本,眉头拧成疙瘩:“老法子用了三十年,皂角放多少都有数,这纸本上说‘减半’,能行吗?”
赵二娘凑过来:“张叔,试试吧,三公子说这法子经过试验的。”她按图上的刻度,只往锅里撒了半勺皂角粉。
张叔咂着嘴摇头,却还是蹲在灶前看火候。半个时辰后,他捞出蚕茧,指尖一捻,丝竟比往常更顺溜。“怪了……”他抓过皂角筐掂量,用量当真少了三成。
“真省了三成!”赵二娘扒着筐沿数皂角,“够我们多煮十斤茧子了!”织工们围过来,七嘴八舌地惊喊,织机声都乱了节奏。
织室令恰好进来,见状皱眉:“吵什么?”张叔举着麻纸本凑过去,指着“省料三成”的批注:“大人您看!这法子真管用!”
织室令接过纸本,手指在提花步骤图上滑动,突然道:“这走线标注……竟比竹简详细十倍。”他抬头时,正撞见织工们用麻纸本当样子,往竹片上抄省料法子,灶边的皂角残渣堆得比往日小了一半。
“把这页拓下来,贴在灶上。”织室令把纸本还回去,声音比往常柔和,“下次按这个量来。”张叔哎了一声,眼里的疑虑早换成了亮光。
织室的皂角筐还没装满,赵二娘已领着五六个织工堵在工坊门口。她手里攥着片麻纸,上面是用炭笔描的提花纹样,边缘被汗水浸得发皱。
“三公子,”赵二娘把麻纸往王昱面前送,“这‘万字纹’我们总织不匀,您能抄《织经》里的提花技法吗?小的们商量好了,每日多交五斤料!”
身后的织工们纷纷点头,张叔举着根竹片:“我这竹片上记的‘云纹’走法,总缺了半笔,《织经》里定有全的!”
王昱接过麻纸,上面的纹路歪歪扭扭,却能看出织工们费了心思。“《织经》篇幅长,抄一卷要费不少工。”他故作沉吟,眼角瞥见织工们攥紧了手里的废料袋,“这样吧,每日交十五斤料,每月除了《蚕桑要术》,再加送一卷《织经》,如何?”
“十五斤就十五斤!”赵二娘生怕他反悔,拉过张叔,“张叔,你快把要抄的篇目记下来!”
张叔忙从废料堆里捡了块光滑竹片,用炭笔写起来。“要‘卷三・提花’,还有‘卷五・配色’……”他写得慢,织工们在旁急得直催,竹片上很快记满了歪歪扭扭的字,混着麻纤维的碎屑。
“三公子,”突然有人喊,“能抄《染法》吗?我们总调不对靛蓝!”
“加两斤料!”赵二娘抢着说,“我们凑够十七斤!”
王昱笑着摆手:“料够了,只是典籍得一本本抄。”他指着竹片上的篇目,“先抄提花,下月抄染法,如何?”
织工们顿时笑起来,七嘴八舌地数着自家能多交的废料:“我家有半筐旧麻绳!”“我能拆两双破麻鞋!”
廊下传来轻咳,织室令背着手走来,手里捏着本麻纸本——正是上次王昱送的《蚕桑要术》,边角已被翻得起毛。“三公子,”他往织工们身后站了站,“下官也要一份《织经》,处理公文时……方便参考织室产能。”
赵二娘愣了愣,随即笑道:“大人要学提花?小的可以教您!”
织室令脸一红,转身时却把麻纸本攥得更紧:“谁要学那个?只是……看看罢了。”
张叔把记满篇目的竹片递给王昱,上面还粘着根细小的麻纤维。“三公子收好,这竹片我们都蹭过麻料,结实着呢!”
王昱接过竹片,纤维刺着手心,像根细针把“料”与“书”缝在了一起。“明日起,让李三收料时带个竹筐,你们把要抄的篇目都记在竹片上,随料一起送来。”
“哎!”织工们应着,簇拥着赵二娘往回走。张叔边走边跟人说:“等抄了《织经》,咱们织的布定能卖上高价,到时候……”
李三看着他们的背影,笑道:“公子,这哪是换料?分明是他们求着给咱们送料呢。”
王昱摩挲着竹片上的炭痕,上面的“云纹”二字旁,不知谁画了个小小的麻纸卷。“他们求的不是纸,是能让日子变好的法子。”他抬头时,见织室令正偷偷往竹片上瞟,嘴角竟带着点笑意。
夕阳把工坊的影子拉得老长,李三蹲在废料堆前分拣,手里的麻纤维白得发亮。“公子您看,”他举起一束,“这料比上月的细了三成,织工们怕是挑了又挑。”
王昱正给新抄的《织经》盖章,闻言抬头:“强征来的料,他们藏着好的给坏的;换出去的纸,能让他们多赚钱,自然舍得用好料。”
远处织室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混着织机的“哐当”声,像串撒了欢的铜铃。李三踮脚张望:“许是张叔的‘云纹’织成了?”
“多半是。”王昱放下印章,麻纸上的朱印鲜红,映着旁边“提花步骤”四个黑字,格外分明。“我们造的纸帮他们增产,他们的料帮我们造更好的纸——这才是真的循环。”
两人往织室走,刚到门口就见赵二娘踩着板凳,正把麻纸本往织机横梁上挂。绳子是用废麻线拧的,在纸本上绕了两圈,打了个结实的死结。
“三公子来得正好!”她笑着指织机,“按您这纸本上的法子,‘万字纹’织得匀匀的,比先生教的还强!”
王昱仰头看,麻纸本在风里轻轻晃,织机转动时,细小的麻纤维簌簌落下,沾在“走线图”上,竟像给图添了道真的丝线。“挂这儿不怕潮?”
“您这纸耐水呢!”赵二娘拍着胸脯,“张叔说,就该让纸看着咱们干活,才学得快。”
织工们围过来,有个年轻的指着纸本上的批注:“这‘加捻要逆风行’,我今早试了,丝真的不断了!”
李三凑近看,纤维在纸页上晕开淡淡的痕,像给字迹镶了圈毛边。“这纸跟你们的麻线,倒像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王昱没说话,只看着夕阳透过麻纸本,把纤维的影子投在织好的布上,花纹与纸上的图重合了大半。他忽然想起初见赵二娘时,她藏在废料堆后的慌张,再看此刻她眼里的光,像换了个人。
“收工喽!”张叔举着新织的云纹布吆喝,“今晚用多赚的钱打酒,谢三公子的纸本!”
织工们哄笑着散去,赵二娘最后一个走,临走前又把麻纸本的绳结紧了紧。风穿过织机,纸页“沙沙”响,像在跟织线说悄悄话。
李三碰了碰王昱的胳膊:“公子,这循环真能一直转下去?”
“只要纸还能写字,麻还能织布。”王昱望着织机上的纸本,纤维在纸页上越积越厚,分不清是纸粘了线,还是线恋着纸,“就像这纤维和字,早融成一团了。”
夕阳的金辉漫过织机,把麻纸本的影子拓在布上,那些沾着纤维的字迹,仿佛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