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破产风波

林蔓那句破釜沉舟的勇气的“借钱”请求，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短暂的死寂后，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江屿安眼中骤然凝结的冰霜，以及旁边陈默镜片后一闪而过的、难以解读的微光。

空气仿佛凝固了。蝉鸣声、远处学生的嬉笑声，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林蔓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撞击着耳膜，震得她指尖发麻。她甚至不敢看江屿安的眼睛，只能死死盯着他衬衫领口下那粒冷冰冰的银色纽扣，脸颊烫得能煎熟鸡蛋。

“借钱？”江屿安的声音响起，比平时更低沉，更冷，像淬了冰的金属刮擦着地面。那两个字被他念得异常清晰，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审视和……荒谬感。“林蔓，开学第几天？”

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从她因为奔跑而凌乱的头发，扫到她微微发颤的肩膀，再落到她紧紧攥着书包带、指节发白的手上。那眼神，仿佛在评估一件突然出现故障、需要返厂大修的麻烦设备。

“第……第五天……”林蔓的声音细若蚊蝇，头垂得更低了。

“五天。”江屿安重复了一遍，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五天时间，就把自己搞到需要向邻居借钱的地步？效率很高。”他微微侧头，目光掠过林蔓涨红的脸，落到她那个鼓鼓囊囊的书包上，意有所指，“看来，你对‘独立’和‘财务规划’的理解，和你对‘煎蛋’的理解一样，充满了毁灭性的创造力。”

每一个字都像针，精准地扎在林蔓最羞耻的痛点上。她猛地抬起头，眼圈瞬间红了，一半是气的，一半是委屈：“我……我不是乱花！我是有正事！我加入了美食社！周六有很重要的活动！我已经交钱了！我只是……只是暂时周转不开……”她试图解释，声音却越来越小，底气全无。那五十块钱的活动费，在“破产”的事实面前，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美食社？活动费？”江屿安眉梢都没动一下，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所以，你的‘周转不开’，就是用借来的钱，去满足你所谓的‘正事’？”他顿了顿，语气里的冷意几乎能冻伤人，“林蔓，你的‘独立宣言’呢？被炸鸡块噎死了，还是被噪音吵没了？”

“你！”林蔓气得浑身发抖，所有的羞耻都被巨大的愤怒取代。她猛地踏前一步，几乎要撞到江屿安身上，仰着头，像只炸毛的小兽，用尽全身力气吼道：“不借就不借！用不着你在这里冷嘲热讽！我林蔓就是饿死！去喝西北风！也绝不求你江屿安一个字！”

吼完，她再也无法忍受这令人窒息的气氛和对方那冰锥般的目光，猛地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书包在身后剧烈地晃荡，脚步踉跄，带着一种被彻底羞辱后的狼狈和决绝。她甚至没看清脚下的路，差点被凸起的树根绊倒，也硬撑着没回头。

陈默推了推眼镜，看着林蔓仓惶跑远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依旧面无表情、气场却明显更冷的江屿安，镜片后的目光似乎闪烁了一下，最终归于一片沉寂的平静。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侧身，示意可以继续走了。

江屿安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望着林蔓消失的方向，薄唇抿成一条更冷的直线。他插在裤兜里的手，似乎无意识地收紧了一下，随即松开。他没再看陈默，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冷哼，迈开长腿，继续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背影挺拔，却比刚才更添了几分生人勿近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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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蔓一口气跑回公寓，砰地关上房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板上，大口喘着粗气。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大颗大颗地砸在牛仔裤上，洇开深色的痕迹。不是因为没钱，而是因为江屿安那些刻薄到极点的话，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她最脆弱的自尊上。

“混蛋！王八蛋！冷血动物！”她一边哭一边骂，把地板捶得咚咚响。借钱被拒的窘迫，在他那番“毁灭性创造力”和“独立宣言噎死”的羞辱面前，显得微不足道了。他凭什么？！凭什么这样践踏她的尊严？

哭累了，骂累了，林蔓瘫在地板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冰冷的现实如同潮水般重新涌上来，淹没了愤怒。127块3毛8。这个数字像冰冷的枷锁，牢牢地套在她的脖子上。

周六的活动……五十块已经交了，不可能退。但剩下的钱，别说活动了，连未来几天的食堂都要勒紧裤腰带。怎么办？

打工！对！必须立刻马上打工！尊严在生存面前，算个屁！

她猛地爬起来，冲到书桌前打开电脑，手指因为激动和未干的泪水还有些颤抖。她疯狂地在各种兼职网站、校内论坛、甚至本地生活群组里搜寻着信息。

发传单？日结80-100？太低了！而且风吹日晒，她这细皮嫩肉（自认为）的插画手经不起摧残！

餐厅服务员？时薪15？要求形象好气质佳，能长期稳定……她只能做短期，而且周六还要去美食社活动！

家教？要求重点大学，年级前30%，擅长数理化……她一个美术生，数学是永远的痛！

图书馆管理员？名额已满！

快递分拣？夜班，太累，而且地点偏远……

一条条信息看下来，林蔓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合适的兼职要么要求高，要么时间冲突，要么报酬低得可怜。她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烦躁地转着圈。

突然，一条刚刚刷新出来的信息吸引了她的眼球：

【急招！】华都大学计算机系项目组，招募短期数据录入员！

工作内容：简单！快速！将特定格式的实验数据录入指定系统。

要求：细心、耐心、能熟练操作电脑，打字速度尚可。时间灵活，可协商，按完成量计酬！

报酬：录入有效数据1000条=50元！多劳多得！上不封顶！

工作地点：校内实验楼机房（环境优越）

联系人：陈学长电话：19606639734

林蔓的眼睛瞬间亮了！校内！时间灵活！按量计酬！这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救命稻草啊！录入数据？简单！她打字速度还可以！1000条50块？那如果她拼命干，一天录入个三四千条……天啊！那岂不是一天就能赚一两百？周六的活动经费就有了！还能撑过接下来的日子！

巨大的希望瞬间冲散了之前的阴霾和委屈。林蔓激动得手都在抖，立刻抓起手机，按照上面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一个没什么情绪起伏的男声传来：“喂？”

“您好！是陈学长吗？”林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热情又可靠，“我在网上看到您发布的数据录入兼职信息！我对这个工作非常感兴趣！我打字速度很快，也很细心！请问现在还有名额吗？我随时可以开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似乎在确认什么。然后，那个平静无波的声音再次响起：“林蔓？”

林蔓一愣：“啊？对，是我！学长您认识我？”她有点懵，自己这么有名了吗？

“嗯。江屿安的室友。”陈默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项目是他负责的。他提过你可能需要短期兼职。”

轰！

林蔓只觉得一道惊雷在脑子里炸开！江屿安负责的项目？！陈默是联系人？！这……这算什么？峰回路转？还是……另一个陷阱？

刚才借钱时被他羞辱的画面瞬间涌入脑海，林蔓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去找他手下的项目打工？这跟直接向他低头有什么区别？他会不会故意刁难她？用更苛刻的条件羞辱她？

巨大的屈辱感和对金钱的迫切渴望在她心里激烈交战。电话那头，陈默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沉默，只是平静地补充道：“工作内容属实，报酬按标准结算。机房位置稍后短信发你。今天下午两点，可以开始。来不来？”

最后三个字，像命运抛出的骰子。

林蔓死死咬着下唇，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自尊在疯狂叫嚣着拒绝，但空荡荡的胃和那个刺眼的“127.38”像冰冷的锁链，拽着她向现实低头。她仿佛看到周六活动时，别人都在热火朝天地烹饪美食，而她只能站在角落，因为没钱买食材而像个笑话……

“……来！”这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孤注一掷的悲壮，“下午两点！我一定准时到！谢谢陈学长！”

挂断电话，林蔓靠在墙上。虽然工作机会有了，但她心里没有丝毫喜悦，只有一种沉甸甸的、仿佛签下了某种不平等条约的屈辱感。为江屿安打工……光是想想，就让她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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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点五十分，林蔓怀揣着上坟般的心情，踏进了位于实验楼三层的指定机房。

机房很大，冷气开得很足，几十台电脑整齐排列，只有零星几个人在操作。空气中弥漫着机器运行的轻微嗡鸣和空调的冷风。陈默就坐在靠门口的一台电脑前，屏幕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代码。看到林蔓进来，他只是抬了抬眼皮，镜片后的目光扫了她一眼，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指了指旁边一个空位。

“你的位置。系统账号密码在便签上。录入规则和样本数据在桌面文件夹里。先看规则，不懂再问。”言简意赅，一句废话都没有。

林蔓赶紧坐下，打开电脑。桌面果然有一个名为“数据录入指南及样本”的文件夹。她点开里面的文档和示例表格，仔细看了起来。

规则确实不复杂。就是将一些传感器采集到的、格式不太规范的原始数据（一些数字串和字母代码的组合），按照固定的模板，准确无误地录入到一个看起来就很专业的数据库系统里。每录入完一批（100条），系统会自动保存并计数。难点在于，原始数据有些杂乱，需要仔细分辨对应的字段，不能出错，而且速度要快，因为报酬是按有效录入量结算的。

林蔓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为了钱！为了美食社！拼了！

她活动了一下手指，点开录入系统，输入账号密码，然后打开了第一份原始数据文件。密密麻麻的数字和代码瞬间充斥屏幕。她定了定神，开始全神贯注地操作起来。

眼睛盯着原始数据，大脑快速分辨归类，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击。复制，粘贴，核对，切换窗口，提交……刚开始还有些手忙脚乱，但很快，她就找到了节奏，动作越来越熟练，速度也越来越快。机房里的冷气似乎都驱散不了她因为高度集中而产生的微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蔓完全沉浸在了“赚钱”的机械劳动中，暂时忘记了屈辱，忘记了江屿安，眼里只有屏幕上跳动的数据和不断累积的计数。

“第100条……提交！”看着系统提示“录入成功，有效计数+100”，林蔓心里小小地欢呼了一下。五十块到手！她甩了甩有些酸胀的手腕，干劲更足了。

就在她准备一鼓作气冲击下一个“一百条”时，机房的门被推开了。

一股熟悉的、清冽中带着淡淡薄荷味的气息，伴随着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林蔓敲击键盘的手指猛地一僵，后背瞬间绷紧。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来了。那存在感极强的低气压，像一块无形的冰，瞬间让她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江屿安似乎只是路过，或者来查看项目进度。他的脚步声在陈默那边停顿了一下，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什么，林蔓一个字也没听清，只觉得神经高度紧张。然后，那脚步声并没有离开，反而朝着她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林蔓的心跳骤然加速，手指悬在键盘上方，一动不敢动，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仿佛那上面开出了一朵花。她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后背上，带着审视的意味。

脚步声停在了她的座位斜后方。江屿安没有开口，只是站在那里，目光扫过她的屏幕，扫过她因为紧张而微微僵直的脊背，扫过她放在键盘旁边、那管还没用完的烫伤药膏。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机房里的冷气似乎更足了，吹得林蔓手臂上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键盘的敲击声、机器的嗡鸣声，在这一刻都显得格外清晰。

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终于，一个冷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她的耳朵：

“速度还行。错误率，控制住。”

说完，脚步声再次响起，没有丝毫停留，径直朝着机房的另一个出口走去，很快消失在门外。

林蔓僵在原地，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才像被抽干了力气般，缓缓地、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后背的衬衫，似乎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一小块。

他……他说什么？速度还行？错误率控制住？这算是……肯定？还是……只是冰冷的评估？

没有预想中的刁难，没有嘲讽，甚至没有多余的停留。只有一句简短到极致、近乎工作汇报式的评价。

可就是这句平淡无奇的话，却像一颗投入心湖的小石子，在林蔓刚刚筑起的、名为“屈辱打工”的心墙上，撞开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缝。一种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情绪，混杂着惊魂未定、一丝微不可察的……释然？还有更深的困惑，悄然滋生。

她甩甩头，试图把这诡异的情绪赶走。管他呢！干活！赚钱要紧！她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屏幕上，手指再次在键盘上飞舞起来，只是这一次，敲击的节奏似乎……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紊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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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蔓在机房里奋战了整个下午。当窗外的天色开始染上暮色，她才揉着酸痛的肩膀和干涩的眼睛，停下了几乎要抽筋的手指。

她看向系统右下角的计数器：**有效录入：2870条。

2870条！按照1000条50元的报酬，那就是……143.5元！

一股巨大的成就感和劫后余生的喜悦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疲惫和之前的憋屈！一天！仅仅一个下午！她就赚到了将近一百五十块！这效率比她预想的还要高！不仅周六活动的经费解决了，连未来几天的伙食费都有着落了！

“陈学长！我录入完了！2870条！”林蔓兴奋地跑到陈默旁边，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激动。

陈默从代码中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她亮晶晶的眼睛，又看向她指着的屏幕计数器，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嗯。看到了。报酬按约定结算。现金还是转账？”

“转账！谢谢学长！”林蔓立刻掏出手机，点开收款码，动作麻利得像怕对方反悔。

陈默拿出手机，操作了几下。很快，林蔓的手机“叮咚”一声轻响。

【微讯支付】收到陈默转账 143.50元。

看着账户余额从可怜巴巴的127.38变成了270.88元，林蔓感觉自己的世界瞬间从灰暗的阴雨天切换到了阳光灿烂的彩虹模式！她有钱了！她不用饿肚子了！她可以去参加美食社的活动了！

“谢谢学长！太感谢了！”林蔓对着陈默连连鞠躬，脸上是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下次还有这样的活，一定要找我啊！”

陈默看着她瞬间满血复活的样子，镜片后的目光似乎波动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他收拾起自己的东西，站起身：“嗯。规则看清楚，错误率控制好就行。走了。”说完，他背起电脑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机房。

林蔓也不在意他的冷淡，她现在满心都是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对周六活动的无限憧憬。她哼着歌，脚步轻快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飞出了实验楼。

夕阳的金辉洒满校园，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她甚至觉得江屿安那张冰块脸，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至少他负责的项目给了她赚钱的机会？虽然过程有点那啥……但结果是好的！

带着这笔“巨款”和满心的雀跃，林蔓决定犒劳一下辛苦了一下午的自己。她直奔学校超市，目标明确地杀向零食区！泡面？买！火腿肠？买！薯片？买！再来一瓶冰冰凉凉的可乐！有钱的感觉，真好！

她抱着满怀的“战利品”，心满意足地走向收银台。排队的时候，她忍不住又掏出手机，美滋滋地看着那条转账记录和上涨的余额，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就在这时，手机屏幕顶端弹出一条新消息提示，来自美食社的微信群@全体成员：

【副社长-张强】@全体成员重要通知！明天（周五）下午三点，全体参与“百味挑战”活动的成员，请务必准时到社团活动室（3教502）集合！我们将统一发放活动经费，并分组讨论采购清单！请携带好学生证以便登记领取经费！收到请回复！

活动经费？统一发放？林蔓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她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又仔仔细细读了一遍。没错！是统一发放活动经费！不是已经交过了吗？她昨天明明交了五十块给周雯雯学姐！

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倏地缠上了她的心脏。她赶紧退出群消息，手指有些发颤地点开和周雯雯的私聊对话框，飞快地打字：

林蔓：学姐学姐！在吗？急！群里的通知说统一发放活动经费？什么意思啊？我们不是已经交过50块了吗？【疑惑】【疑惑】

周雯雯：啊？小满！你交的是报名费和基础食材分摊费呀！那个“百味挑战”活动比较特别，需要采购一些新奇、高级一点的食材进行创意料理比拼，这部分“挑战食材”的费用是额外的，明天统一预收，活动后多退少补！群公告里有写预算大概每人80-100呢！你昨天没仔细看活动通知单吗？【捂脸】

林蔓手忙脚乱地翻出昨天那张被她当成宝贝的“活动通知单”，颤抖着手指，一行一行仔细地看下去。

在最下方，一行比正文小一号的字体，如同恶魔的低语，清晰地印在那里：

注：“百味挑战”环节所需特殊创意食材费用（预估80-100元/人）将于活动前一日统一预收，请提前准备。

80-100元？！

她刚才还觉得无比富足的270.88元，瞬间被打回了原形！减去这80-100，她剩下的钱，又只够勉强糊口几天了！而且，明天下午三点就要交！她现在去哪里再弄这么多钱？！

刚刚还抱在怀里、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零食，此刻仿佛变成了烫手的山芋。收银员催促扫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蔓却像被施了定身咒，脸色惨白地僵在原地，怀里抱着她的“泡面希望工程”，看着手机屏幕上那行冰冷的“80-100元”，巨大的恐慌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一次，将她彻底淹没。

刚刚飞上云端的小鸟，还没来得及扇动几下翅膀，就再一次，被现实狠狠拍进了泥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