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打仗死了,跟着尸体回来的还有一朵软软糯糯的小白花
因为家无薄产,委实养不起她,我便琢磨着打发了小妾
谁知我还没开口,那小白便红了眼眶,兔子似的望着我,望得我心软意颤,实在张不开嘴。
后来小妾被娘家爹强带回去,卖给了将军府暴虐成性、声明狼藉的养子。
临走之际,她哭哭啼啼来同我道别。
我咬了咬牙,转头嫁给了将军。
这朵小白花,除了我,谁也别想动!
-----------------
骨瓷碎裂的脆响在耳边炸开。
我拎着杀猪刀,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将一根硕大的筒子骨从中断开。
「阿梨,你的。下一位!」
我头也不抬,将沾着血沫的骨头扔进客人的竹篮里。
摊位前,几个妇人正唾沫横飞地议论着城西张屠夫的婆娘跟人跑了。
我只觉得吵闹。
「让一让,让一让!军报!」
一个穿着制式官服的小吏拨开人群,径直走到我的肉铺前。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黏在我身上。
那小吏清了清嗓子,展开一卷文书。
「张大牛家眷何在?」
我没应声,只拿挂在腰间的破布,一下,一下,擦拭着刀刃上的油腻。
血腥气混着骨头渣子的味道,是我这几年最熟悉的气味。
小吏见我没反应,提高了音量,又问了一遍。
「张大牛的婆娘!」
我这才停下动作,将刀重重地剁进案板里,木屑四溅。
「我就是。」
小吏的脸上闪过一丝怜悯,随即又恢复了公事公办的漠然。
「节哀。你丈夫张大牛,三日前于北境一战,为国捐躯。」
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
我没什么表情。
「死了?」
「死了。」
「哦。」
我点了点头,抽出案板上的刀。
「那抚恤金记得领双份。」
「什么?」
小吏愣住了。
我抬起头,冲他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
「他那条命,是我爹从狼嘴里救回来的。当初入赘我家,说好了一条命算我家的。如今为国捐躯,我爹那份,我得替他收着。」
小吏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周围的议论声又响了起来,嗡嗡作响,像一群恼人的苍蝇。
「真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
「男人尸骨未寒,就只惦记着钱。」
我懒得理会。
心肠不硬,在这吃人的世道里,早就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