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木娃娃”上留刀疤

其实不光泥娃娃,古代笔记中的“木娃娃”有时也能做出让人惊掉下巴的勾当。

清代小说家、戏剧家宣鼎在《夜雨秋灯录》中记载过这样一件事:有个名叫诸妹子的小伙子,已经二十五岁了仍旧不学无术,整日除了喝酒就是赌博,“日渐困窘,人皆唾弃,而饮博如故”。

有一天,他加入了某个强盗团伙。虽然他没有横刀杀人的胆量,却有逾墙钻穴的本事,于是被强盗团伙“录用”。强盗团伙给他的任务是,每次抢劫,由他负责先进入目标家中探听虚实,如果安全就开启大门,放其他人进去。

“夜静,听村柝转三更”,这伙强盗各执坚利,蜂拥鱼贯而行,越数叠岗阜,至一孤村。他们发现这村子左右都是山岩水沼,虽灯火全无,却有一栋舍宇鳞接的大宅子,于是便派诸妹子进去打探。“诸妹子逾数重垣,直达内寝”,发现“各室皆黑,唯西厢窗牖时露灯光”。他钻过去用唾沫蘸湿窗上纸,将其捅破,往里面偷窥,只见屋子里有几个女子。其中有个女子抱着一个尺许长的小娃娃哄睡,那娃娃“白如雪,莹如玉,呱呱啼不辍”,过了很久女子才将他哄着,随后三个女人也一并睡下。

诸妹子见都是些女人,便出了大宅告诉众强盗。这伙人觉得今晚既能劫财又能劫色,便喜滋滋地冲了进去,却就此阒然无声。诸妹子等到东方将白也不见他们出来,想他们肯定一个个得了好处,先溜了。不禁满腹妒念,登上墙外的高树往墙内观看。结果惊诧地发现众强盗都躺在院子里,身首异处!他吓得魂飞魄散,进退两难。一会儿看见宅门打开,那几个妇人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笑着说:“恶贼无故来送死,又烦劳老娘亲手葬。”然后她们将众强盗的尸身抬出,运到南岗头埋葬。诸妹子又气又恨,想屋子里只剩一个小娃娃,不如杀了替同伙报仇,“乃逾垣入,拾地上刀,奔进绣闼”。一看那雪白的娃娃还在熟睡,挥刀将其断为两截!谁知砍上去的声音像砍断木头,“视之,盖木头雕成也”!

诸妹子大惊失色,转身要逃,却被那几个女子堵在门口,抓住后将他绑在柱子上。过了几天,这家的男人们回来了,他们认出他就是“市上无赖诸妹子”,便决定让他自裁。见诸妹子不愿自裁,便命下人拿出一把刃薄如纸的刀子,脱掉他的裤子,“宫之”。诸妹子疼得昏死过去,那些人大笑说“这才像个真妹子”,然后将他赶出了村子。诸妹子回到家,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官府,官府派出捕役,会同数百营弁重至旧处,“则村舍全无,荒烟零落”。最后,众人只在草中拾得一木雕孩童,木头上有一道拦腰砍下的旧刀痕……

无论泥娃娃还是木娃娃,之所以会在古代笔记或志怪传奇中兴风作浪,甚至直到今天还会让人们偶尔听闻仍以为异,并不是因为“物太肖人形,感异气即足为怪”,而是因为心理学上的“恐怖谷效应”!即任何拟人的物体与人类的相似程度达到一个临界点时,就会引发人们对其紧张恐怖的情绪。尤其涉及儿童的玩具等事物,儿童本来给人以天真无邪的形象,因此当“拟人物”触发恐怖谷效应时,形成与本来形象的巨大反差,往往会让人感到格外的狰狞与邪恶……明白了这一点,便可知无论泥娃娃还是泥娃娃的传说故事,都不足为怪,只是为我们的心灵投射上了异样的感觉,古语云“其鬼真耶,是物感也;其鬼幻耶,是心造也”。然也,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