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城

褚宜没再回答,看向李爻,抿唇:“大人方才救了我,照理,我该说出你想知道的事作为报答,但眼下我身陷囹圄,手中唯有这一个筹码,不得不当一次小人。”

李爻冷笑一声:“你不是说我是个好人吗?原来褚二姑娘眼中的好人,是用来威胁的。”

褚宜臊红了脸:“我并非有意为难,实在是这件事关乎将军府的名声,我、我……”

李爻打断她的话:“说吧,你想要什么。”

褚宜呼出一口气:“天亮之前,我要完好无损的站在将军府里。”

靠她走回京城一路上会被不少人看见,到时候女儿家的名声、将军府的颜面都会扫地,她不想给家里添麻烦。

李爻顿了下,冷声喊道:“吉山,牵马来!”

“来了头儿!”先前那个替褚宜说话的小侍卫牵了那匹黑马过来。

李爻翻身上马,伸手:“从此处到京城马车要半个时辰,眼下离天亮没多少时间了,你与我共乘,可节省一刻钟时间。”

褚宜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犹豫将手搭上,李爻轻轻一用力将她拉到身前,策马而去时吩咐吉山:“将抓到的人关进地牢,顺便准备一套女子衣物!”

“是!”

马匹速度很快,褚宜拢了拢披风,面色越发苍白,李爻看在眼里却并没减速,相比现在得到片刻舒适,他想褚宜应该更想顺利赶回京城。

少年人的呼吸喷洒在褚宜耳侧,惹得脸颊发烫。

天边渐渐泛白,在打更人的铜锣声中,他们终于看到了京城大门。

可李爻却没直接将褚宜送回将军府,而是带她去了一家成衣店,掌柜的早早等在店里,见到他们立刻迎上去将备好的衣物拿出。

“听了吉山小哥的描述,我为姑娘选了这件衣服,先试试合不合身。”

这是一套月白襦裙,样式不出彩,孝期穿也不惹眼,看得出来很用心了。

“多谢。”

旁边候着几个丫头,她们轻轻福身:“奴婢为姑娘清洗。”

褚宜配合的任由摆布,她们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几人分工明确,两人拿着胭脂和刷子在褚宜脸上涂涂抹抹,一人拿着药膏给她身上的伤处擦药,一人手指翻转间就将她一头青丝尽数挽起。

最后脖子上的伤遮不住,只好系了根丝帛挡住。

掌柜的不愧在京城做了几十年衣服,眼光毒辣,衣服穿在褚宜身上就仿佛量身定做一般。

婢女拿来铜镜,由心夸赞:“姑娘真美。”

褚宜看向铜镜,同时薛禧禧也看清了她的模样。

薛禧禧怔愣半会儿,喃喃道:【好漂亮。】

镜中人眉如远黛,眼若秋水,肤如凝脂,唇色似朱,宛如江南烟雨中撑伞而来的仙子。

窗外一声鸡鸣,天空最后的一抹黑彻底被光亮覆盖。

褚宜连忙出去,李爻看她过来,也愣了下,不自然的挪开视线,将一个瓷瓶递过去:“吃下这个,能让你恢复力气,保持三个时辰的清醒,应该足够你应付今天之事。”

褚宜接过,打开服下。

“今日多谢大人,时间紧迫,你想知道的,待我家事处理完毕再来相告。”

李爻抱着双臂靠在门框上:“就这么痛快的吃了?不怕我给你下毒吗?”

褚宜坦然:“我眼下的情况没有比中毒好,若能帮到我,是毒又如何?”

从父母逝世那天起,就注定了今后遇到什么,都得她自己一个人抗,褚宜没得选。

李爻看着眼前瘦弱却倔强的女子,忽然觉得她那股犟性跟当年的他很像,都是豁出命去挣一个机会。

两人谈话间,外面响起一声妇人的嚎叫。

“二姑娘!我们家二姑娘不见了——”

是张嬷嬷在叫唤。

【别聊了,赶紧走,不然白遭一晚上的罪。】

薛禧禧从最开始不愿意褚宜回来,不知不觉中也变成了不希望她失败。

成衣店掌柜拿了个帷帽过来,褚宜戴上,随李爻从后门离开。

二人行至将军府墙外,后门已被锁死,前门蒋映荣带着丫鬟家丁在哭号。

张嬷嬷的声音越来越近。

李爻看着褚宜:“得罪。”

他单手揽住褚宜的腰,足尖一点,二人腾空,稳稳落到将军府内。

李爻意味深长道:“答应褚二姑娘的事,我已办到,明日我会来收报酬,你可别死了。”

褚宜疑惑,都回家了,她怎么会死?

接着,又见李爻轻巧的踏上墙面,几个呼吸之间就消失在街巷之中。

薛禧禧感叹:【我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真正的轻功。】

“好了,我们赶紧回去吧,伯母肯定担心死了。”

【是啊,她担心你没死。】

褚宜哑然,她还是不信伯母会害她,从记事起伯父一家就住在将军府,伯父会将她扛在肩头,伯母会在她生病时心疼得掉泪,他们是家人,怎么会害她呢?

将军府门前。

蒋映荣哭得伤心欲绝,轻声在张嬷嬷耳边问:“确定她没回来?”

“夫人放心,我检查了三遍,来仪阁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那小贱蹄子肯定没命了。”

蒋映荣掩下笑容,嚎得更大声了。

“天杀的山匪啊,要绑就绑我,别害我的宜姐儿!我可怜的孩子,刚死了爹娘就被仇家报复,是伯母没保护好你啊!!”

张嬷嬷十分配合的擦着泪:“夫人,二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你别太伤心了,官府自会给我们一个公道的!”

将军府门前人越聚越多。

不明真相的百姓问:“这是怎么了?”

“你还不知道呢?褚家二姑娘被褚将军生前的仇家绑走了!”

“什么仇家!分明是那二姑娘跟外面的野男人有染,不然谁能从将军府将她劫走?”

“先前就听说这二姑娘不把男女大防看在眼底,今日是她爹娘下葬的日子,她竟敢做出此等不知羞耻的事来。褚将军怎么生了这么个讨债鬼,多年英名,毁于一旦!”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昨晚,哎哟,一个小女子一夜不归,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还能发生什么,清白肯定是没了,这二夫人倒是心善,还差人到处找,要是我家中闹出此等丑事,我巴不得她死外边干净!”

眼看局势差不多了,蒋映荣从下人手里接过铜锣,重力敲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