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妖魔残躯

第二层尽头，不是寻常牢房，是一处特别刑讯室。

这里镇压的，不是寻常“祸乱”（北洋时期对妖鬼的别称），而是一条断臂。

一条覆满青黑鳞甲、关节扭曲如兽爪的手臂！

精钢锁链刺穿骨肉，将其死死钉在刑室最深处。

周青站在铁门前，脸色铁青如生铁。

那断臂在刑架上竟还一下一下、规律地抽搐！血肉鲜活跳动，宛如活物。

冷汗，悄然爬上周青脊背。

他脑中闪过记录：

姓名：不详

等阶：B级祸源

说明：妖魔残躯。

简单到极致的档案，却像冰锥刺入心脏！

这绝非孱弱，而是它的“魔气”凶戾到极致，以至于档案只能空悬！

初次得见，周青心头剧震。

何等存在，才能断臂而不死？

需整个“卫戍司令部特调局”挖空地下，筑造这铜墙铁壁般的“甲级黑狱”来镇压？

周青目光鹰隼般扫过腕表。

魂煞点！

他要的是那个诡异数值！但冰冷的表面没有任何跳动。

“奇了！”

“每道门，只‘有’一次？”

他眉头拧成川字。上次是在二层末尾囚室得到数值。而这里，却空空如也。

冰冷空气摩擦声带。他的目光掠过囚室后那道幽邃、吞噬一切光线的竖井通道。那是通往三层的铁梯。

按规矩，他这种初出茅庐的“见习调查员”，巡完二层便是极限。地下三层寒气彻骨，似能冻结骨髓精髓，非练过外家硬功的老手不可涉足。

现在收手，任务便算完成。

但——

“空手回去？拿不到那‘鬼煞点’，光靠我这身筋骨，猴年马月才能出头？在这乱世吃人的平津城里，没实力就是待宰的猪羊！”十八岁周青牙关紧咬。在这权力倾轧的特调局，唯有爬上高位，才能得资源，练杀技！

“兵匪横行，洋鬼如狼，这世道哪里还有安生立命的地？拳头和子弹，才是唯一的护身符！”

他此行只为两样：榨干“鬼煞点”，摸透它的门道。

至于巡防？

不过是幌子！

在这特调局处的“甲级黑狱”，巡视已是最安全的活计，即便如此，稍有不慎也照样有同僚进来就没能出去过！

其他任务？十死无生！

那地下三层，今日去定了！

攥紧拳头，指节捏得发白。

周青猛然吸气，一脚踏进那通往无底深渊的铁梯口！

进入第三层！

“嗡——！”

冰冷的腥气仿佛千万根无形毒针，瞬间刺穿衣服！冻彻骨髓的寒意猛兽般扑来，周青浑身僵直！

耳畔刹那间鬼哭震天！

凄厉哀嚎猛地化为低泣呜咽，好似有女人贴着他的后颈在哭泣……

幻觉！妖魔图景！无数扭曲的怪物从四面八方涌来，要将他撕碎拖入地狱！

周青僵在入口处，如同瞬间石化的雕像。

“喝！”喉间猛地爆发低吼！体内灼热的气血洪流般轰然奔腾！

那股冻僵人的魔气被暴力冲开！

幻象如潮水般退却。

当一切尘埃落定，第三层的真容撞入眼帘。

周青重重呼气，脸色强自镇定，眼底却还残留着一丝悸动。

他料到三层更凶险，但没想到——

生死悬于一瞬！刚才若慢半拍……

若非他将那“铁身功”硬提到第三重，甫一踏入，立刻会被那魔气制造的幻境吞噬！

一旦迷失心神，血肉冻成冰坨，便是死路一条！

“好一个甲级黑狱！”周青后颈冰凉。原以为只要不招惹牢房里的东西便无大碍。

现在才知道，这鬼地方，连在里面喘气，都得有真功夫打底！

上次巡完二层，他本就想下来！

多亏鬼煞点入手分了心神。

若那时硬闯……

冷汗无声滑落。

周青猛地甩头，驱散杂念，目光如刀，剐向最近的那扇厚重铁门。

没有手册——李组长给的簿子只到二层。

他一个见习调查员，谁料到竟敢往下钻？

门前站定。

刑架上，一团暗青色的东西在规律地跳动！

是块……肉？

筋肉虬结，但细看其上遍布诡异青色经络，如同活物般一突一突！

“二层尽头是魔爪，这玩意儿……是那魔物的碎肉？！”

“祸源”是何等存在，周青所知甚少。

在这层层压榨的体制里，他这级别还不够格窥探那些真正的黑暗。

一股熟悉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冰冷意念猛地从铁门缝隙中钻出，蛇一样缠向他！

周青眼神骤亮！

来了！

他闭目凝神！

心镜照影：

姓名：沈长青

隶属：北洋政府平津卫戍司令部特别情报处

身份：见习行动队员

武学：铁身功（三重·可破境）

鬼煞点：318

“鬼煞点……果然增加！”

周青心中惊涛拍岸。二层那些“祸乱”根本榨不出这东西！唯有这“祸源”残躯……

“只能从‘祸源’身上压榨‘鬼煞点’么？”

念头闪电般划过。必须验证！

没有丝毫犹豫，周青凝聚心神，直冲那“鬼煞点”后的“可破境”选项！

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这“甲级黑狱”深处，正是最“安全”的冲关之地！

实力更强一分，在第三层就能多撑一刻！说不定……还能探探第四层那龙潭虎穴！

他清晰地感到，方才冲开幻境的炽热气血，正在被这无处不在的阴寒魔气不断侵蚀。消耗巨大！

提升！

刻不容缓！

心念一动！

铁身功·破境！

身体肌肉筋骨猛地绷紧、撕裂、重组！

剧痛如同潮汐涌来！但对经历过数次“鬼值”改造的周青来说，已是习惯的滋味。

他咬牙挺住，纹丝不动！

哗啦！气血冲刷的声音清晰可闻。

紧接着——

再破！不歇！周青眼底血丝隐现，疯狂冲击下一重关隘！

他体内的力量如同在干柴烈火上浇油，轰然燃烧！

两刻钟后。

如同假人般钉在地上的周青猛然一颤！

一股远比先前浑厚狂暴的气血在他体内轰然爆发！肌肉瞬间坟起又将力量锁回骨子里！汗如浆出，白气从头顶蒸腾而起！

心镜照影：

姓名：周青

隶属：北洋政府平津卫戍司令部特调局

身份：见习行调查员

武学：铁身功（六重·关隘坚厚）

鬼煞点：1

“六重天！”

周青缓缓睁眼，漆黑的瞳仁里精光暴闪！他咧开嘴，嘴角拉出一道刀锋般的冷弧。

那无处不在的、能将骨髓冻透的阴寒魔气，此刻竟被体表滚烫的“刚煞”逼得寸步难进！

力量在体内奔腾咆哮！

“好！”低沉的喝声在死寂的三层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