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云的别墅坐落在东山半腰,法式铁门上的电子眼闪烁着红光。沈昭整理着西装领口,指腹摩挲着藏在袖口的怀表。耳机里传来林晚的声音:
“院内八个保镖,西侧走廊有电磁屏蔽。记住,时空炸弹对金属敏感,别让那个铜盒靠近任何古董。“
沈昭轻叩门环,心跳如擂。三天前的特训让他学会了基础防御,但林晚始终没解释为何1936年的铜盒会出现在现代。
“沈先生!“周慕云亲自开门,今天换了件暗纹唐装,手里把玩的正是那个铜盒,“就等您了。“
客厅里陈列着十余件古董,六位藏家正在品鉴。沈昭目光扫过展柜,每件藏品都散发着不同强度的时空涟漪——宋代官窑花瓶周围泛着青雾,而所谓的汉代玉璧则毫无波动。
“先看这件。“周慕云引他到角落的保险柜前,输入指纹。柜门开启的瞬间,沈昭太阳穴突突跳动。
铜盒静静躺在黑色天鹅绒上,表面齿轮纹样与怀表一模一样,但多了一圈诡异的血红色符文。
“明代永乐年间的机关盒。“周慕云戴着手套捧出铜盒,“据说藏着郑和下西洋的密档。“
沈昭强忍眩晕伸手触碰——
——1949年5月12日,东海码头仓库。穿长衫的徐世昌将铜盒交给一个苏联军官,对方用俄语说“时间锚点确认“...
幻象突然中断。周慕云正死死盯着他:“沈先生看出什么了?“
“需要更仔细检查。“沈昭接过铜盒,金属触感冰凉刺骨。他假装研究锁孔,实则用指甲划过底部——那里刻着极小的一行数字:19360518。
耳机突然爆出杂音,林晚的警告断断续续:“盒里...不是...快跑...“
铜盒的齿轮突然自行转动,血色符文亮起妖异红光。沈昭猛地将它抛向空中,盒子在半空炸开一团蓝色火焰,冲击波掀翻了三个展柜。
“抓住他!“周慕云厉喝。
沈昭撞开落地窗滚入花园,右臂被玻璃划得鲜血淋漓。保镖的子弹追着他射入灌木丛,突然所有枪声戛然而止——穿黑色战术服的林晚从梧桐树梢跃下,手中脉冲枪蓝光连闪。
“时空裂缝要开了!“她拽起沈昭冲向车库,“铜盒是定位信标!“
地面开始剧烈震动。后视镜里,别墅上空裂开一道紫色缝隙,如同天空被撕开的伤口。林晚猛打方向盘,越野车撞开侧门冲下山道。
“1936年5月18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沈昭按住流血的手臂。
林晚扔来医疗包:“那天徐世昌得到未来情报,提前转移了所有黄金储备,导致1949年解放东海时——“
一道闪电劈在车前。沈昭抬头,惊见紫色裂缝已蔓延到他们头顶,裂缝那头是1936年的东海街景!
“抓紧!“林晚按下仪表盘红色按钮。车身被紫光吞没的刹那,沈昭看见后座多了个人——穿学生装的少女正惊恐地望着他们,胸前别着“东海女中“的校徽。
......
眩晕感比前几次更强烈。沈昭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黄包车上,身上盖着粗布毯子。狭窄的街道两旁是民国风格的建筑,报童挥舞着《申报》跑过:“号外号外!东海商会悬赏缉拿飞贼!“
“醒了?“林晚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她换了阴丹士林布旗袍,头发挽成旧式发髻,正给那个女学生包扎膝盖,“这是苏雯,我们时空跳跃的'搭便车者'。“
女学生怯生生地点头。沈昭突然僵住——她别校徽的方式与幻象中丢失银元的少女一模一样。
“今天是...“沈昭嘶声问。
“民国二十五年五月十七日。“林晚检查着怀表,“铜盒爆炸导致时空乱流,我们提前了一天。“
黄包车停在当铺门前。木质招牌上“永昌典当“四个字已经褪色,正是监控视频里徐世昌取铜盒的地方。
“苏小姐,你见过这个吗?“沈昭画出铜盒纹样。
女学生突然脸色煞白:“昨天...昨天阿爹就是收了这样盒子后...“她突然噤声,惊恐地望向当铺二楼。
沈昭顺着她视线看去,窗后有个穿长衫的身影正举起望远镜。就在四目相对的瞬间,难以忍受的剧痛刺入脑海——
——穿长衫的男人将银元塞给警察局长...苏雯的父亲被按在当铺柜台...血...好多血...
“沈昭!“林晚的巴掌将他打醒,“你的眼睛!“
后视镜里,沈昭的瞳孔正泛着不正常的金光。苏雯吓得缩成一团:“妖...妖怪...“
“时间粒子过载。“林晚迅速给他注射一管蓝色药剂,“我们必须立刻找到安全屋。“
药液入体的刺痛让沈昭闷哼出声。恍惚间,他看见林晚后颈浮现出齿轮状纹身,随着脉搏忽明忽暗。
黄包车刚拐进小巷,前方突然出现路障。四个短褂汉子手持斧头,为首的光头狞笑着亮出臂上青龙纹身:“徐会长请三位喝茶。“
林晚闪电般拔枪,但对方动作更快。斧头劈开车篷的刹那,沈昭扑倒苏雯滚到一堆箩筐后。枪声与惨叫同时响起,等他抬头时,地上已躺着四具尸体,每人眉心有个焦黑小孔。
“走!“林晚拽起他们冲进侧巷。转过三个弯后,她踹开一栋石库门民居的锁。
昏暗厅堂里积着厚灰,但八仙桌上却摆着台崭新发报机。林晚从旗袍开衩处取出真空管装上,机器立刻亮起绿灯。
“这是...?“
“1936年的安全屋。“林晚调试着频率,“时空监管局在每个关键年代都设有——“
发报机突然自动打印出纸条。林晚看完面色骤变:“徐世昌今天中午去了汇丰银行金库。“
沈昭想起历史书记载:1936年5月18日,东海商会突然转移所有黄金。“他要提前运走黄金!“
“不止。“林晚展开东海市地图,“当时金库地下还有...“
苏雯突然尖叫。众人回头,见她指着天井——那里站着个穿西装的少年,手持勃朗宁手枪,眉眼与沈昭有七分相似。
“爷爷...?“沈昭浑身血液凝固。家族相册里那张泛黄照片活了:1936年的沈明远,他十九岁的祖父。
少年沈明远举枪的手稳如磐石:“青帮办事,闲人回避。“
林晚的枪已对准他眉心。千钧一发之际,沈昭挡在两人中间:“等等!你是来杀徐世昌的对吗?“
少年眼神微动:“你怎么知道青帮暗花?“
沈昭大脑飞速运转。祖父从未提过这段历史,但此刻所有线索突然串联——徐世昌勾结青帮转移黄金,祖父是执行者,而苏雯父亲发现了秘密...
“因为我们也收钱办事。“沈昭慢慢举起手,“徐世昌吞了青龙堂的鸦片款。“
这个赌注下对了。少年垂下枪口:“那老狐狸今天要坐两点钟的邮轮跑路。“他瞥见苏雯,“当铺苏老板的丫头?你爹临死前——“
苏雯突然冲进里屋。沈昭追上去时,她正从枕下抽出把剪刀:“我要杀了徐世昌!“
“你会死在邮轮上。“沈昭脱口而出,“历史记载...我是说江湖传言,今天码头会交火。“
林晚狠狠瞪他一眼,转向少年:“合作如何?青龙堂要钱,我们要人。“
少年沈明远眯起眼睛:“凭什么信你们?“
“凭这个。“林晚掏出枚刻着蟠龙的铜钱——青帮堂主信物,沈昭认出是她在现代拍卖会上花120万拍下的。
少年接过铜钱仔细检查,突然单膝跪地:“不知是总舵特使,冒犯了。“
林晚扶起他时,手指在少年腕间一拂。沈昭看见她指尖多了根头发——她在收集祖父的DNA!
“兵分两路。“林晚分配任务,“沈...先生去银行盯徐世昌,我和沈小弟去码头设伏,苏小姐留下发报。“
沈昭刚要反对,林晚拽他到角落低语:“历史记录徐世昌今天确实会死,但黄金下落成谜。你必须亲眼见证资金流向,那是时间锚点的关键。“
“我祖父...“
“不会有事。“林晚眼神闪烁,“但记住时空铁律——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能干预。“
......
汇丰银行大理石厅堂里,沈昭伪装成记者混入采访团。徐世昌正在台上侃侃而谈“黄金救国“,但沈昭的注意力全在他身后那幅《东海日出图》上——画框四周泛着强烈的时空涟漪。
酒会进行到一半,徐世昌突然离席。沈昭借口上洗手间跟上去,看见他独自进入电梯并按了地下三层。
楼梯间的铁门锁着。沈昭触碰锁芯,能力让他“看见“警卫五分钟前离开的画面。他溜进电梯井,顺着钢缆滑到地下。
昏暗走廊尽头,徐世昌正用铜盒上的符文触碰保险库大门。更令沈昭震惊的是,库房里堆满的不只是金条——还有十余个相同纹样的铜盒,以及一台宛如科幻产物的金属装置。
“时间锚点接收正常。“徐世昌对着装置说话,声音变成电子音般的杂讯,“1949年渡江计划已延迟14天,黄金转移进度78%。“
装置发出红光,投影出个穿苏联军装的人影:“列宁格勒实验室已准备好,等1937年事变就——“
沈昭不小心踩响通风管道。徐世昌猛地回头,手中铜盒红光暴涨:“抓住那个记者!“
警卫的子弹追着沈昭射入电梯井。他撞开应急通道冲进金库,抓起个铜盒砸向那台机器。金属碰撞的瞬间,整个空间开始扭曲,所有铜盒同时发出刺耳鸣叫。
沈昭最后看见的是徐世昌扭曲的脸,和墙上日历显示的日期——1936年5月18日,下午1点47分。
剧痛中,他恍惚听见林晚的呼喊从怀表里传出:“沈昭!别碰那些盒子!它们是——“
世界陷入黑暗前,沈昭终于明白铜盒的真正用途:不是时间机器,而是埋设在历史中的定时炸弹,每一个都在悄悄扭曲着时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