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药剂在针管里泛起细小的泡沫。
林暮的手在抖。针尖悬在锁骨下方半寸，那里青黑色的血管正蚯蚓般蠕动。铁盒内衬上，蛇形标志在血迹下若隐若现。
“别打！”沈夜劈手去夺——
针管已经插进皮肤。
林暮的瞳孔骤然扩散成一片灰雾。他向后撞在档案柜上，喉间发出溺水般的咯咯声。男孩尖叫着去扶他，却被沈夜一把拽到身后。
“你给他打了什么？！”
“解……解毒剂……”男孩吓得结巴，“吴伯说……”
铁门突然被重物撞击。防暴斧的刃尖劈开一条裂缝，缉毒队长充血的眼睛贴在缝隙上：“真感人啊，07号在救12号？”
沈夜将手术刀咬在齿间，单手抱起林暮塞进通风管：“带他走！”
男孩钻进管道的瞬间，铁门轰然倒塌。
通风管像巨兽的肠道般黏滑潮湿。
林暮在颠簸中苏醒，指尖抠着管壁的锈屑。视野里的一切都蒙着淡蓝的雾，记忆碎片在雾中沉浮：
**白色手术灯。**
**束缚带勒进腕骨。**
**有人在他耳边低语：“记住，07号是你的敌人。”**
“放我……下去……”他嘶声说。
男孩却爬得更快：“林医生坚持住！吴伯在码头等我们！”
前方透来微弱的光。出口栅栏外，吴伯的渔船在夜雾中摇晃。老人举着信号灯，三明三灭。
“跳！”男孩推着林暮滑出管道。
咸腥的风扑面而来。林暮跌在甲板上，抬头看见吴伯被割开的喉咙。血正汩汩涌进船舱的积水里，混着漂荡的鱼内脏。
船尾传来上膛声。
“晚上好，12号。”穿白大褂的男人擦拭着手术刀，“教授让我问候您——”
刀尖挑起吴伯怀里的铁盒。
“——HL-09解毒剂的滋味如何？”
沈夜在档案室的火海里翻找。
燃烧的木柜砸下来时，他正用绷带缠住骨折的左手。火舌舔过满地散落的实验记录，一行焦黑的字迹突然刺进眼睛：
“07号（沈夜）初始抗药性异常，建议双倍剂量记忆清洗。”
照片附在下方——少年时期的他被绑在电击椅上，后颈烙痕处插着三根导管。拍摄日期显示为十二年前，摄影师签名栏赫然写着：林暮。
“砰！”
通风管口掉下个人影。缉毒队长浑身是血地爬起，枪口对准沈夜：“芯片……交出来……”
沈夜将燃烧的记录本砸在他脸上。两人滚进火堆，枪走火的子弹打爆了墙上的灭火器。干粉烟雾中，沈夜掰着队长的头撞向地面，却在对方涣散的瞳孔里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
后颈的烙痕正在发烫，像烧红的铁。
“教……授……”队长突然咧开嘴笑，“他让我告诉你……十二年前……是12号亲手给你做的烙印……”
沈夜的拳头僵在半空。
渔船的引擎突然轰鸣！
林暮将手术刀捅进白大褂男人的眼眶，反手抢过方向盘。渔船像醉汉般撞向码头水泥柱，男人尖叫着跌进漆黑的海水。
男孩从血泊里摸出铁盒，十二支蓝色药剂只剩三支未碎。
“没时间了……”林暮喘着粗气掀开衬衫——锁骨下的青黑色已蔓延到心口。他抓起针管扎向心脏，手腕却被铁钳般的手抓住！
沈夜浑身滴水地翻上甲板，眼底烧着暗火：“十二年前，是不是你？”
燃烧的实验记录甩在林暮脸上。火光映亮照片里少年沈夜痛苦的脸，和角落里持相机的林暮。
海浪将船推向礁石。
“是我拍的。”林暮突然笑了，针尖抵住自己心口，“但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新旧交叠的烙痕——最初的“12”被粗暴划掉，覆盖其上的新烙印竟是：
“07”
船体撞上礁石的巨响中，沈夜看见林暮瞳孔里映出诡异的画面：
燃烧的福利院天台上，两个少年被铁链锁在一起。年幼的沈夜正用石块猛砸林暮后颈的烙痕，鲜血染红了锈迹。而年幼的林暮颤抖着手，将针管扎进沈夜颈侧。
针管里的液体泛着淡蓝的微光。
沈夜后颈的旧伤突然剧痛，仿佛被十二年前的那根针重新刺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