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暴雨夜
- 焚心以火:总裁的终极火葬场
- 作家snGcCt
- 3278字
- 2025-06-07 02:03:07
窗外的雨,像是天被捅了个窟窿,疯狂地泼洒在落地窗上,发出沉闷又急促的“噼啪”声。厚重的乌云吞噬了最后一丝天光,将整个陆宅笼罩在一片灰暗的、令人窒息的阴郁里。
苏晚蜷缩在客厅那张巨大的、价值不菲的真皮沙发一角,身上裹着一条薄薄的羊毛毯,却丝毫感觉不到暖意。寒意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伴随着一阵阵钝痛,在她的小腹深处搅动。她发着低烧,脸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却有些发白。
墙上的欧式古董挂钟,指针不紧不慢地滑过“十一点”。
陆靳言还没回来。
今天是他们结婚三周年的日子。一个只有她自己记得的日子,一个在陆靳言眼里恐怕比一张废纸还不如的“纪念日”。
她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个精致的六寸小蛋糕。是她下午强撑着身体不适,自己烤的。陆靳言不喜欢甜腻的东西,所以她减了糖,选了最清淡的抹茶味。蛋糕上,用奶油歪歪扭扭地挤了“三周年”几个字,旁边还画了一颗小小的、笨拙的心。
此刻,那颗心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那么可笑又可怜。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袭来,苏晚弓起背,肺叶像是被粗糙的砂纸摩擦着,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她捂住嘴,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手心里残留着一点湿意。
她看着那点湿意,眼神空洞。
三年前,她因为一场意外,成了陆靳言的“救命恩人”。陆家老爷子感念她的“恩情”,又或许是看中了她某种“方便掌控”的特质,力排众议,让陆靳言娶了她。一纸隐婚协议,锁定了她的身份,也锁住了她全部的人生和……痴心妄想。
她知道陆靳言不爱她,娶她只是迫于老爷子的压力,履行一个“责任”。她也知道,他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林薇薇,那个像月光一样皎洁、家世与他匹配、在他最落魄时“陪伴”过他,后来却因故出国的白月光。
这三年,她像一个影子,生活在陆宅这个巨大的金丝笼里。她努力扮演好一个“妻子”的角色,打理他生活的琐碎,记住他所有的喜好和禁忌,在他深夜应酬醉酒归来时默默递上醒酒汤,在他胃病发作时整夜守候。她替他挡过竞争对手泼来的热咖啡,手臂上至今留着一道浅浅的烫痕。她甚至……在陆家需要一个人为林薇薇的某种“需要”牺牲时,被推了出去,签下了那份冰冷的协议,献出了……生育的可能。
她付出所有,卑微到尘埃里,只求能在他眼里看到一丝属于自己的影子,哪怕只有一丝温度也好。
可回应她的,永远是冰封千里的漠然,是视而不见的忽视,是偶尔被触及逆鳞时的刻薄言语——“苏晚,摆正你的位置。”“别做多余的事。”“你只是陆家养着的一个摆设。”
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冰凉的沙发扶手,苏晚的目光落在餐厅那盏巨大的、由无数水晶坠子组成的水晶吊灯上。那是陆靳言从意大利定制的,价值连城。晶莹剔透的水晶在微弱的光线下折射出冰冷的光,像无数只没有温度的眼睛,嘲笑着她的自不量力。
这盏灯,也曾差点成为她的催命符。半年前,她在打扫时,这盏灯的一个固定点突然松脱,巨大的灯体猛地倾斜。如果不是她反应快,拼命向旁边扑倒,那些沉重尖锐的水晶就会直接砸在她的头上。即使这样,她的肩膀还是被几块碎裂的水晶划伤,流了不少血。
事后,管家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意外”,让人修好了灯。陆靳言知道后,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只冷淡地说了一句:“以后离那灯远点,碰坏了你赔不起。”
那一刻,肩膀的伤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疼。
“咔哒。”
玄关处传来轻微的电子锁开启声。
苏晚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从沙发上弹起来,裹紧了毯子。动作太急,牵扯到小腹的疼痛,让她眼前一阵发黑,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陆靳言回来了。
高大的身影裹挟着室外的寒气和水汽走了进来。他脱下被雨水打湿了大半的昂贵西装外套,随手递给迎上来的佣人张妈。剪裁完美的黑色衬衫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优越身材,深邃的五官在玄关壁灯的光线下显得愈发冷峻,如同精心雕琢的大理石像,完美,却毫无生气。
他看也没看客厅的方向,径直走向楼梯。
“靳言……”苏晚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病中的虚弱,轻轻地唤了一声。
陆靳言的脚步顿住了。他转过身,那双狭长而深邃的眼眸,像淬了寒冰的利刃,精准地落在苏晚身上。
那目光里,没有丝毫丈夫归家看到妻子应有的温度,只有一种被打扰的不耐,以及……一丝毫不掩饰的审视和疏离。
“有事?”他的声音低沉,像大提琴的弦,却冷得没有一丝波澜。
苏晚被他看得心头发紧,手指下意识地绞紧了毯子的边缘。她指了指茶几上的小蛋糕,努力挤出一个苍白的微笑,声音轻得几乎要被窗外的雨声淹没:“今天……是我们结婚三周年……我做了个蛋糕,你……要不要尝尝?”
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微弱的希冀,像寒风中摇曳的烛火。
陆靳言的目光顺着她的手指,落在了那个小小的、显得格外寒酸的蛋糕上。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和那颗笨拙的心,像针一样刺进他的眼底。
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薄唇勾起一个极其讽刺的弧度。
“苏晚。”他叫她的名字,声音不高,却像冰锥砸在苏晚的心上,“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他迈开长腿,几步走到茶几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强大的压迫感让苏晚几乎喘不过气。
“三周年?”他嗤笑一声,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讥诮,“你是指那份用陆家资源换来的、毫无价值的协议生效三周年?还是指你像个影子一样,在这个房子里毫无存在感地待了三周年?”
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渣的鞭子,狠狠抽在苏晚早已伤痕累累的心上。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小腹的疼痛似乎更剧烈了。
“我……”她想辩解,想说她只是想做点什么,想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留下一点点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痕迹,哪怕只有一点点……
但陆靳言没给她机会。
他的目光扫过她苍白病态的脸,掠过她裹着毯子依旧显得单薄的身体,最后停留在那个碍眼的蛋糕上,眼神里只有厌烦。
“收起你这些廉价的把戏。”他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你该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存在的意义,就是安静地待着,别给我添麻烦。明白吗?”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补充了一句,语气更加森寒:“还有,薇薇明天下午的飞机回国。我不希望在这个家里,看到任何让她觉得碍眼或者不舒服的东西和人。你,尤其要注意分寸。”
林薇薇……要回来了。
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在苏晚的脑海中炸开。最后一点支撑着她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她一直都知道林薇薇在他心中的分量,但当亲耳听到他如此直白地说出这个名字,并以一种近乎警告的语气要求她“注意分寸”时,那铺天盖地的绝望和冰冷,还是瞬间将她淹没。
原来,她这三年的付出,她小心翼翼的讨好,她所有的忍耐和卑微,在他眼里,都只是……“碍眼”和“麻烦”。他甚至提前警告她,不要碍了他心上人的眼。
心口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几乎让人窒息的绞痛,比小腹的疼痛强烈百倍。眼前陆靳言那张俊美却冷酷的脸开始模糊、旋转。
陆靳言看着她骤然惨白如纸的脸和摇摇欲坠的身体,眉头皱得更紧,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为一声更冷的轻哼。他不再看她,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浪费,转身,迈着沉稳而冷漠的步伐,踏上铺着厚厚地毯的楼梯。
“砰。”
楼上书房的门被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
那声轻响,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晚的身体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她眼前彻底陷入一片黑暗,耳边只剩下窗外疯狂的雨声,和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咚!”
她软软地倒了下去,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坚硬的大理石茶几边缘。剧痛传来,却远不及心底那片彻骨的荒凉和绝望。
鲜红的血,顺着她苍白的额角蜿蜒流下,滴落在浅色的地毯上,洇开一小朵刺目的红花。
那个小小的、承载着她最后一丝卑微希望的抹茶蛋糕,被她的手肘扫落在地,“啪”地一声摔得稀烂。奶油糊在地上,那颗笨拙的心,彻底碎裂变形。
水晶吊灯依旧冰冷地悬挂在高高的天花板上,折射着冰冷的光,无声地注视着下方这出无声的悲剧。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窗外永不停歇的暴雨声,和地上那抹刺眼的红。
张妈听到动静,从厨房跑出来,看到倒在地上的苏晚和地上的血迹,发出一声惊呼:“太太!”
楼上的书房门,似乎被这声惊呼惊动,开了一条缝。陆靳言的身影出现在门后,他的目光穿过楼梯的间隙,落在楼下那片混乱中,落在那刺目的血色和昏迷的人影上。
他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捕捉的波动。但也仅仅是一瞬,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随即,门缝被合上。
一切重归死寂。只有雨,还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