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罗梓君,名字是我在成年后,自己到公安局改过来的,我原名叫罗孜骏,这名字原本是给出生的男孩准备的,谁知做足‘功课’的我妈生产那天会诞下我,他们也没给女孩准备名字,所以就给我用了原来准备给男孩的名字。
我出生在一个父母都是工厂高级职工的年代,他们每天都是朝九晚五,下班就会到幼儿园接我放学然后回家做饭,直到我3岁那年,他们突然说今年要多赚些钱,还新购置了一辆铁三轮,晚上接上我后就到街上去做些买卖,这种生活一直陪伴我走过3个年头。
我6岁生日刚过那年,我依稀记得那是6月份的某一天,我的生活轨迹开始变了样。
那天天气灰蒙蒙的,都说六月天,孩子脸,说变天就变天,上午还是晴空万里,下午放学的时候就开始乌云密布,眼看一场大雨快要来了,家长们接了小孩都匆匆离去,就剩我一人还未被接走,陪着我站在学校门口的还有我的主班老师,她一边拉着我,一边反复地看着她左手佩戴的手表。
“来了,来了,罗梓骏你爸爸妈妈来了。”
我顺着老师手指的方向看去,转角处一辆黑色女装摩托车正飞驰而来,车头还搭着一件玫红色的双头雨衣,坐在前面的是我爸爸,而我妈妈则在后面一手圈着爸爸的腰部,一边跟我们挥着手打招呼。
我朝着疯狂地挥动着我的双手,他们停下来后,对着一旁的老师连声说道。
“不好意思,老师,我们下班后去进货了,所以今天晚了些,我们家骏骏麻烦您了。”
“没事,这孩子一直说要站在这里等你们,我让她进课室等,她也不愿意。”
“骏骏,下次快下雨了,不要站在门口知道吗?”
我推了推爸爸放在摩托车把手上的手臂,他松开手很自然地环抱住我的腋下,一把将我提了上来,我两手分别抓住左右两边的后视镜,待我站稳后,才软糯地回答了一句“知道了。”
妈妈接过老师递过来的粉色公主款书包,放在她和爸爸的中间位置处,我们三人挥手告别老师后,便离开了学校。
“爸爸,今晚我们上哪条街?”
“什么?”
或许是风声大了些,爸爸弯着身子,把耳朵贴在我的嘴上,我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在他耳边吼了出来,这次他倒是嫌我太大声了。
“今晚下大雨不上街,我们到市场上,买些菜到奶奶家吃饭。”
去奶奶家啊,听得我既兴奋又激动,自从今年爸爸妈妈说要多赚些钱,几乎每天都到大街上去摆摊子,已经很久没到奶奶家去过了,还有我那住在奶奶家的小表妹,也许久没跟她一起玩耍过了。
菜市场上,我‘精心’地挑选着各种肉类和水果给他们,几乎看见每样东西都想给他们来一份,爸爸妈妈看见我如此疼爱奶奶,嘴巴都快咧到后槽牙了,但理性上他们还是拒绝了我这‘疯狂’的提议,最后只是简单地带了些水果、鱼还有猪肉。
出了菜市场,天更黑了,突然一道闪电划破了长空,站在身后的妈妈赶紧上前一步,捂住我的耳朵,雷声通过妈妈的双手过滤后柔和了许多。
“赶紧走了,这大雨一下,估计要耽搁很久。”
我们急着脚上了车,到奶奶家还要大半小时,这能赶到吗?
我们出现在奶奶家门口的时间已经是 6点40分了,换作平时,她两老早就晚饭吃过一半了,如今却领着我的表妹郑芯茹笑嘻嘻地站在门口迎接我们我们。
“过来就过来,还带什么菜。”
奶奶虽然嘴上这么说,却上前一步来接过爸爸手提的大包小包。
而原本站在她旁边的郑芯茹看见我后也热情地拉过我的手,甜甜地喊了我一声表姐后,转头就要拉我一起到客厅给我看她的新玩具,却被我的妈妈从后面一把抓了起来。
“芯茹,别走,让舅妈好好看看。”
被打断的郑芯茹竟然没有发脾气,她反而搂住我妈的脖子,咧起嘴巴,朝她甜甜地笑着。
“芯茹真的太可爱了,脾气也是真的好。”
妈妈夸赞的话语不断从她嘴里涌出,听得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我拉着妈妈的衣角,抬头看见她把怀中的郑芯茹递给了爸爸,爸爸接过她后站在原地一直在逗着她玩。
“他如果有芯茹的脾气就好了。”
“会的,会的,我们一起教育好就行。”
原来爸爸妈妈喜欢小表妹的性格,难道是我平常太调皮了?但是爸爸为什么不是直接跟我说,而是摸着妈妈的肚子说呢?
我看着爸爸朝妈妈笑了笑,把怀中的小表妹放下地面后,然后又推了推旁边站着的我,说道:
“骏骏跟芯茹很久没见了,快去一起玩吧。”
爸爸站在大门口催促我跟郑芯茹进去,但她们两人像雕塑一样站在门口,好像是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突然一种分离的恐慌感,油然而生。
我立刻松开表妹握着我的手,飞奔到爸妈身边,双手紧紧地抓住妈妈的百褶裙,脸也埋在她那宽大的裙摆中。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小表妹低头看了看被我松开的手,又抬头看了看我,她的眼神透露着不解,爸妈看见这种情况,像意识到什么,赶紧蹲下来对着我说:
“怎么了?跟芯茹这么久没见?生疏了?人家邀请你一起玩呢,快去。”
于是爸爸又试图推了一下我。
我我从裙摆处露出半个脑袋看了看站在奶奶旁边的表妹,她一脸期待地看着我,我自然是想的,但是我更想待在爸爸妈妈的身边。
我拼命地摇着头,又重新抓起百褶裙挡住那半个脑袋。
最后还是奶奶化解了这场尴尬,她拉过爸爸的手臂,让他首先进了屋。
“你们先进来吧。”
“这快要下雨了。”
爸爸有些为难地看着奶奶,转身又看着站在门外的妈妈。
我很快地察觉到他们的异样,于是拉着妈妈的手,拽着她进入客厅。
“好好好,这就进来,妈妈陪你们,让奶奶去做饭。”
我以为这样就安全了,只要爸爸妈妈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我就能和郑芯茹愉快的玩耍了,在这过程中,我还时不时地抬头,注意他们的动向。
此时爷爷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坐在他那张古老的红木摇椅上,手里拿着遥控器,在切换着频道,爸爸则坐在茶台前,摆弄着上面的茶具。
“骏骏,快叫爷爷~”
妈妈看见爷爷出来后,朝我走了过来,打断了我和郑芯茹的玩耍,让我朝着爷爷的方向走去。
“爷爷~”
我停在原地没有走过去,印象中我的爷爷是个不苟言笑的人,我有些害怕他,所以只是软糯地叫了他一声,而躺在摇椅上的爷爷也没有很热情地回应我,只是简单地‘嗯’了一下,就转头没有再看我了。
我看得出妈妈的眼神有些失望,原本说要和我们一起玩的,她现在也没了这个心思,她站起来回到爸爸的身边坐下,就没有说过话了。
奶奶在厨房烧菜的香味传入到大厅来,闻的我和表妹是饥肠辘辘,都嚷嚷着什么时候能吃饭了。
这边孩子们在喊着要吃饭,那边,他们正聊得火热朝天,大概是说什么:
“阿倩她想好了吗?”
“嗯,现在都不回那边去了,带着芯茹就住在家里。”
“那混蛋不要也罢,白瞎了啊倩嫁给他。”
“事已至此,娘家是她的后盾,就随了她吧,不说她了,那你们呢?”
“我跟阿静已经。。。所以拜托你们看一下骏骏。”
中间我有些听不清了,爸爸用极小的声音说着。
爸爸看着远处的我正在盯着他看,他有些尴尬地朝我招了招手,有些像犯错的孩子被抓包一样。
“孩子们,菜都好了,准备要吃饭囖。”
奶奶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她仿佛又救了爸爸一次,他顺着奶奶的话,让我们两人进去厨房,看看奶奶给我们做了什么好吃的。
表妹站起身来,第一个就冲了进去,用十分夸张的声音“哇”了一声。
听到声音的我同样也站了起来,也想往厨房里冲,但我停下即将迈出的脚步,我回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父母,他们依然冲着我笑着,还向我挥挥手,示意我也赶紧进去。
“爸爸妈妈会在这里吃饭吧。”
“当然。”
得到满意的答案后,我也赶紧往厨房里冲去,直到我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爸,那骏骏就拜托你们了。”
“好,趁她进去了,你们赶紧回去吧,再不走就下雨了。”
妈妈有些愧疚地往厨房那头看了看,有些不舍得离去,爸爸则拉着她的手,飞快地走出了大门,‘嘣’的一声,把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