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咒

她报仇去了。

阿拉斯不作妖她是不信的。

既然他能透过云层来去自如,代表那堆云肯定有问题。

「果然。」

云层的深处,竟然藏着通往鬼族的入口,像是书页中间被撕了裂口,能看见下一页的内容。

「欸,别关上呀,还有我呢。」葳尔跟另一边的阿拉斯说。

阿拉斯明显被她吓了一跳,脸上的表情甚至还来不及整理。

葳尔歪头模彷阿拉斯的语气:「惊喜吗?是不是没想到呀?」

「你放心,我不过去。」

「只是…」

「你好像只长身体没长脑子呢?」

下一秒,紫光一闪,穿过裂痕掐住阿拉斯的喉咙。

「好玩吗?」

葳尔笑着问他,语气温和,掐着他的手劲却越来越大

阿拉斯瞪着她,试图张大嘴来夺取空气。

葳尔控制手上的力道,让他在快断气时,放松力道,一秒过后,又骤然收紧。

「我放你一马,但你最好把你搞出来的计谋都说清楚,懂吗?」

阿拉斯艰难缓慢地点头。

喉咙上的手一松,阿拉斯立刻大口大口的呼吸,额上冒出冷汗,倒在地上像是身了场大病。

「骷髅…刀…咔嗒…有毒..」

葳尔居高临下盯着他,双眸渐渐染上淡淡的紫,抬手放在阿拉斯的头顶道:

「阿拉斯,看好了,」火焰从掌心爆开,“阿拉斯”的皮肤慢慢融化,变成一具骷髅使徒。

「咔…咔啦!咔啦!」骷髅在火中挣扎,发出诡异的声响。

火焰在她的手臂上跳动,火苗如同小精灵一般雀跃地缠着指尖,表达他们的喜爱,指尖顺着脸庞滑落,葳尔垂眼,燃烧的白骨倒映在她的瞳孔之中,面对骷髅的挣扎,眼神毫无波动,无悲亦无喜。

指尖停在下颚,缓缓、缓缓收紧,随后用尽全力一扭。

「咔!」

头身分离。

「这是我的谢礼。」

焦黑的骷髅使徒躺在地上,葳尔将裂缝补上的那刻,打了个响指。

骷髅使徒爆成碎片,飞溅四周。

「嘶—」一片碎骨插进阿拉斯的手臂,如果葳尔向前一步,就会发现他其实就在不远处。

「真可惜呀。」阿拉斯叹息,低头一看,伤口边缘有黑色的小虫在啃食,又痒又痛:「唉,中毒了。」

阿拉斯转眼晕倒在地,还带着一抹诡异的微笑。

从葳尔发现那是假的阿拉斯时,她也看见站在一旁的阿拉斯,灵魂在她眼中跟灯泡一样,闭着眼都能发现,既然他想躲,那她也奉陪,反正,被染上毒液的骷髅使徒爆炸后也一定会波及到他。

她有预感,跟鬼族之间的躲猫猫游戏快结束了。

葳尔冷笑:「祝你好运呀,阿拉斯。」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是对付噁心的鬼族,不变的真理。

「滋—滋—」

葳尔刚向护卫队告知通道的消息,肩上的徽章忽然震动。

是队伍的紧急通讯频道,她心头一紧,担心希礼他们出事了。

葳尔一边往回赶,一边迅速接起:「怎麽了?」

「妳在哪?」

欧泊特的声音冰冷,一开口就透着压抑的怒意。

「我刚去找阿拉斯算帐了,现在正往回赶。」

她选择主动坦白,她违背承诺没有打招呼就脱队,但事发紧急,她相信只要好好解释,对方会理解的。

「刚才发现有个通道通往鬼界,我怀疑是纪同学撕裂空间留下的。我已经补好了,只是还…」

「克罗森中毒了。」

欧泊特骤然打断她,声音像一把重锤砸在她耳边。

「中毒?!」葳尔脸色一变,「我马上回去,一分钟内就到。我怕用魔法阵会暴露位置,所以我…」

「我们不在休息室。」

又是一句冷断打断。

这一次,他的声音明显压着怒火,语速变得更低更沉,像是忍耐到极限的边缘:

「妳的事忙完了就自己去医疗院。」

话音一落,通讯就被切断。

「啪。」

只剩一片空白与风声回响在她耳中。

葳尔沉默不语,站在原地。

她从欧泊特的语气里,已经听出来事情恐怕比她预想的还要严重许多。

没什麽好辩解的。

她确实有错在先。

他生气是正常的,她能理解。

「当务之急,是先去治疗院。」

葳尔收起心绪,双翼一展,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笔直冲往治疗院方向。

治疗院坐落于斯兰希灵大学东侧的一隅,一栋只有三层楼高的建筑,看上去冷冽而整齐,如同一位身高一米五却气场逼人的富家千金。

整座建筑延续传统风格,通体皆为象牙白石砌成,线条乾淨,圆弧形的屋顶中央插着一面红十字旗,随风微微飘动,昭示着它作为治疗中心的职责与威严。

旗子旁立着一尊凋像,是一位穿着制服的治疗师,看起来优雅又古怪。

他一脚踩在木凳上,姿势自信,脚边搁着一个亮银水桶,左手高高举着一条泛白的抹布,

正作势要擦拭旗子上想像中永远存在的灰尘。

「您好,我是克罗森‧帝努王子的队友。」

「直走左转,三号手术室。」

「谢谢。」

葳尔掐了个魔法阵,身影瞬间消失。

急诊室外,长椅上只坐着欧泊特一人。

他低着头,校服上沾了点血迹,袖口皱乱,整个人像一把快被压断的弓,沉重又愤怒。

「抱歉,我来晚了……」

葳尔站定,声音低而稳。

欧泊特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冷得像刀。

「你确实晚了。」

一瞬间,气氛凝结。

想到克罗森此刻还在急救,希礼几乎耗尽魔力而晕倒。

欧泊特握紧拳头,指节泛白。

「如果不是你私自离开……」

「克罗森就不会被偷袭,希礼也不会差点撑不住!」

他猛地站起,一把抓住葳尔的衣领,狠狠拉近:

「你明明……明明可以救他们的!!」

「如果你留下来……说不定,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的怒吼声在空荡的急诊走廊里迴盪,声音颤抖,眼里满是悲伤与失望。

而葳尔,只是静静垂下眼眸,避开他的视线。

「……抱歉。」

葳尔轻声道。

「道歉又有什麽用?!」

欧泊特松开她,像是力气瞬间被抽光,跌坐回椅子上,脸埋进手心。

「太迟了……」他喃喃,声音几近崩溃。

「一切都太迟了。」

从白天到日落,他们两人没有说过一句话。

明明身处同一个空间,却像两个世界的人,始终站在最远的距离。

夕阳斜斜洒进来,光落在欧泊特脸上,他的神情沉得像石凋。

希礼已被推回病房,伤势稳定,只要静养就无大碍。

学校派来的代表来得很快,带着一脸官腔笑容与随意的语气:

「很遗憾发生这样的事情……根据调查,是鬼族在竞技场外布下了幻术,导致教师们一时无法察觉异变。」

他话说得委婉,但句句漏洞百出。

「学校非常重视此事,两位同学若有任何补偿要求,我们都会配合处理。无论是权限、资源……都可以谈。」

话未说完,欧泊特已怒声打断:

「现在适合谈这些吗?」

他猛地站起,怒瞪那名代表,眼神充满压抑的悲愤。

「你们的教师被幻术困住,这就是你们的说法?」

「这麽急着把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你们当我眼瞎?」

欧泊特喝斥:

「我兄弟还在手术室躺着呢!」

那人脸色一僵,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麽接话。

就在这时,葳尔站了起来,声音低冷,语调毫无起伏:

「我已经通知帝国皇家护卫队了。」

「等彻查结果出来,再来谈补偿的事吧。」

她的语气里没有情绪,却让人不寒而慄。

学校代表被这一冷一热夹击得哑口无言,只能悻悻然收起准备好的赔偿清单,低声应了句「我们会配合调查」,便灰头土脸地离开了。

这时,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

治疗师摘下口罩,神色凝重:「克罗森王子被下了诅咒,目前已暂时压制住,但若不尽快解咒,后果难料。」

「那我能进去看他吗?」欧泊特立刻站起,语气焦急。

治疗师摇摇头:「你不行。」

接着他转向葳尔,语气一沉,「但妳可以。院长在里面等妳。」

听到这句话,葳尔怔了一瞬,随后轻轻点头,跟着进入手术室。

室内灯光冷白,空气里还残留些微消毒水的味道。

病床上的克罗森脸色异常苍白,像是连灵魂都被抽离。他那头原本灿烂如阳的金发,如今也黯淡了几分,失去了光泽,如同一片即将枯萎的落叶。

在病床边,一道熟悉却意外的身影正背对而立。

琴路士院长。

这位平时镇守帝国总院、身为高阶医疗魔导师的老者,竟出现在斯兰希灵。

「没想到又见面了。」他开口,声音依旧带着一贯的低沉与不容质疑。

葳尔微微一愣。

没想到对方竟会亲自来此。

琴路士察觉她的惊讶,瞥了她一眼,冷冷道:「鬼族入侵这种程度的事,我要是不来看看你们这群半大不小的萝蔔头,像话吗?」

「是……」葳尔有些无措地摸了摸鼻尖。

老院长冷哼一声,没有与她计较,转过身直视她,声音转为沉稳:

「有一个方法,可以快速解除诅咒,让王子恢復如初,甚至比没中诅咒前还好。」

「但需要妳的帮忙。」

葳尔眼神一凝:「怎麽帮?」

琴路士看了她一眼,他语气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吃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