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嫁出去的女儿 泼出去的水

王家丽半信半疑看着眼前这一双双破鞋子,皱着眉头虽是有些嫌弃却也还是伸手进去摸了摸。

还真有东西!

王家丽再抽手出来,手中竟然捏着一个卷起的纸币,还是晃得人眼花的蓝色的!

“一百?”

“嘘~妈妈小点声,这是姥爷的秘密,月月谁都没说只告诉了妈妈哦。”

陈月特意选了个家里人都不在的时候,只是该有的样子还是要装一下的。

王家丽有些好笑却也配合,眼里一改往日的疲态,此时正亮闪闪地折射着光色。

“好,妈听你的。”

王家丽捏着钱放进口袋又接着去摸其他的鞋子和破烂衣服,一圈下来,竟然又找到了三张一百,脸上都笑开了花。

当下活也放下了,王家丽径直起身就往房间走,陈月唇角微勾也跟着一起。

王家丽关上房门掏出纸币一张张抚平整整齐齐叠在一起,边看边乐,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放在一起的样子呢。

“妈妈,怎么我们家里的人都喜欢玩藏钱游戏呢?”

陈月有意将那天陈宏才藏钱的事再说了个明白,本来就是事实,只是陈有龙选择了瞒着她。

也并非陈月想要挑起矛盾,她只是想让妈妈明白,人都是以心换心的,根本没有必要一直无条件的付出那么多。

往时姥爷还在的时候,奶奶和姑姑们哪怕再不情愿好歹还能干一点被指派的活,而现在陈宏才当家,家里所有的活全落在了妈妈头上,其中还包括所有人的房间打扫。

厨房里也总是一个人在忙前忙后,现在天冷了,吃饭也不一起围坐在后院的桌子了,陈宏才端着一家之主的架子还要求王家丽把碗给他端到炕上吃。

一个家里永远只有一个人在忙忙碌碌,全家默认这是她应该做的,甚至没有一个搭把手帮忙的,这其实是个很可怕的事情。

陈月此时倒是希望她也能有点私心。

可事与愿违。

当晚王家丽就拉着陈有龙悄悄说了这件事,只是她的私心就是给自己偷偷留了一百,就告诉陈有龙找到了三百。

而紧接着第二天,陈有龙就拿了一百五给了陈宏才,说是王家丽收拾旧鞋子无意发现的,拿过来就当给陈亚婷读书的钱了。

于是,陈月就听到了陈宏才在房间里跟陈淑芹说,王家丽一定是知道他们那天翻出钱才想起来故意去收拾旧鞋子的,而且发现的钱肯定不止一百五,两口子绝对有私心,越说越夸张,甚至怀疑两个人私藏了大几千。

毕竟老爷子万元户,陈宏才一顿瞎揣度算来算去,也不论那天被陈盼好两姐妹私吞的数,倒是把陈月私藏的钱几乎都要给算了个大概出来。

陈月算是深刻了解到什么叫卖队友了。

陈有龙给钱这波操作,不仅没落到好,反而还让陈宏才心生计较。

可总归没有扯到明面上,家中的氛围虽是发生了些变化,可也还算风平浪静。

直到这天,小姨王永华带着一脸淤青来到了家里。

王家丽赶紧关上了房门,王永华见了姐姐的面就是哭,劝了好一会才肯开口。

“姐,我实在是跟那个畜生过不下去了,我这一身伤都是他打的。”

“你俩也才结婚还不到一年,到底是为啥呀?咋能打成这样了?”

“还能为个啥?就是看我不顺眼,说两句就动手的牲口,当初我就看不上他,就是咱妈说他人老实非让我嫁,谁家老实人三天两头对媳妇下死手?”

王永华越说越委屈,抹了把眼泪,随后似是下定了决心拉着王家丽的手。

“姐,我想离婚。”

“啊?咱爸咱妈知道吗?”

王永华冷笑,抓着王家丽的手就往自己额头摸。

“我就是从咱爸咱妈那过来的,晌午在家吃饭的时候刚提了一句,咱爸就拿筷子在我头上敲,咱妈恨不得拿擀面杖抡死我,额头上的这个包就是这么来的,咱爸还说村里就没见过谁家女儿离婚回家的嫌丢人,如果我非要离婚,他就跟妈一起打死我,以后再也不让我进门了。”

“我就知道咱爸就是那个脾气,家里啥事他不点头谁也别想翻天,但是你这被打成这样也不是个事啊。”

“现在哪怕我被人打死也没人管,说是丢人,其实就是怕李家要回彩礼钱,咱爸咱妈这就是把我往死里逼呢!姐,我也是没办法了才过来的。”

王永华说着又哭了起来,王家丽拍了拍她的背,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开口劝。

“永华,你先坐着,姐给你下碗面。”

那个家她再清楚不过了,又骂又打的哪里还能吃饱饭,王永华八成都是饿着肚子来的,王家丽起身就往厨房去。

“姐,我给你帮忙。”

王永华说着也跟着一起去了厨房。

姐妹俩在厨房一个揉面一个烧火,奇怪的是期间却再也没人先是开口说话了,只听得到拉鼓风机的呼呼声和咕噜咕噜的煮面声。

王永华红肿着眼默默吃完面就要走,王家丽也没有开口挽留,只是硬在她口袋里塞了十块钱,低着头拍了拍她的背。

“好好过日子吧。”

王家丽知道自己帮不了她,这个家也不是自己说了算,虽然陈亚婷已经去市里上学了房间空着,可那个房间毕竟不是自己的,也并不能直接就拿来给王永华暂时落脚。

王永华又怎会看不出来,原本过来也只是想找姐姐诉诉苦罢了,姐姐的沉默和不接话茬就表明了一切,她也不是什么死皮赖脸的人。

“嗯,你也照顾好自己,我就先回去了,别送了。”

王永华刚走,王家丽就在自己的口袋里摸到了刚刚塞出去的那十块钱,她又还回来了。

“就是个倔脾气!”

王家丽摇摇头,轻叹了一声气。

“妈妈,为什么小姨被打成那样还要回去呢?为什么打人的人也没人管呢?”

陈月不明白,小姨都这样了,即便是不能真的离婚也没办法提供太多金钱上的帮助,可为什么全家都没有一个人过去哪怕是站在小姨这边训斥一下施暴者呢?

这些所谓的家人在这种时刻到底在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哎,你还小不懂,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