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剑鸣会启，摧枯拉朽

晨光熹微，为鼎剑阁内门演武场那十八根饱经风霜的石柱，镀上了一层淡漠的金辉。

石柱之上，剑痕遍布，深浅不一，无声诉说着历代弟子的峥嵘与寂寥。今日，这片青石铺就的巨大平台，却无半分宁静可言。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内门弟子几乎倾巢而出。一年一度的剑鸣会，于此地，拉开帷幕。

高台之上，设数张太师椅，宗门几位实权长老已然落座，正中一人，正是内门大长老宋知秋。他神色肃然，目光如电，缓缓扫过场下数以百计的年轻面孔，不怒自威。

李墨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衫，夹在人潮之中，缓步入场。他手中提着的，依旧是那柄自外门带来的普通铁剑。他的出现，如一颗石子投入沸油之中，瞬间在人群里激起无数涟漪。好奇，审视，嫉妒，更有那毫不掩饰的恶意，如刀似剑，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

他恍若未觉，寻了一处角落，安静站定，闭目养神。

“第一轮，抽签对战！”高台之上，一名执事长老的声音，以真气催动，响彻全场。

弟子们依次上前，自一个巨大木箱中抽取自己的号牌。

“东七台，李墨，对，王冲！”

当执事念出这个对阵时，场间响起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王冲，凝气七层，在内门弟子中实力稳居中游，更是赵恒身边最忠实的跟班之一。不少人的目光，在李墨与远处的赵恒之间来回移动，脸上皆是看好戏的神情。

王冲大步流星，一跃便上了七号擂台，他身材高壮，手持一柄鬼头刀，环视台下，目光最终落在李墨身上，咧嘴一笑，满是讥诮：“李师弟，你那诗，念得是真好。只是不知你这剑，有没有你那张嘴一半硬？待会儿可千万别哭鼻子，师兄我下手，可没个轻重。”

李墨缓缓睁开眼，眸中无波无澜。他一步一步，拾级而上，走得不急不缓，仿佛不是来赴一场生死难料的搏杀，而是去赴一场山水之约。

他立于王冲身前十步，手中铁剑斜指地面。

“废话真多。”

四个字，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场间每一个人耳中。

王冲脸上的笑容猛然一僵，怒意勃发：“你找死！”

他话音未落，正欲发作，却见对面的李墨，身形骤然一晃，竟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焦痕残影，整个人鬼魅般消失不见！

《九转踏火步》，大成之境！

王冲瞳孔骤缩，只觉一股灼热至极的劲风，已然扑面而来，刮得他脸颊生疼。那道青色身影，不知何时已欺至身前，手中那柄平平无奇的铁剑，此刻剑尖之上，一点赤芒吞吐不定，裹挟着一股焚尽万物的酷烈剑意，直指他的面门！

太快了！

他脑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所有准备好的后招与狠话，尽数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死亡气息，堵死在喉咙里。仓促之间，他只能凭借本能，将鬼头刀横于胸前。

“锵！”

一声震耳欲聋的锐鸣。

那柄铁剑，精准无比地点在鬼头刀的刀身之上。王冲只觉一股远超他想象的雄浑真气，如火山喷发，自刀身狂涌而来。那股真气至刚至阳，霸道绝伦，瞬间冲溃了他仓促凝聚的护体真气。

他虎口剧震，鲜血迸溅，手中鬼头刀再也握持不住，脱手飞出。整个人，更像是被一头疾驰的洪荒巨兽迎面撞上，连人带甲，被这一剑，直接轰下了数丈高的擂台！

砰！

王冲重重砸在台下坚硬的青石板上，发出一声闷响，挣扎了两下，便昏死过去。

一招！

仅仅一招，凝气七层的内门弟子王冲，败！

整个演武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怔怔地看着台上那道持剑而立的孤峭身影，又看了看台下那不省人事的王冲。方才发生的一切，快到他们甚至没能完全看清。

静默持续了约莫三息，随即，山呼海啸般的惊叹与哗然，轰然爆发！

“一招？我没看错吧？王冲师兄可是凝气七层啊！”

“那是什么身法？还有那股剑意……好生霸道！”

“这……这还是那个只会念诗的李墨？”

高台之上，几位长老亦是面露惊容，相互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那份不可思议。宋知秋那张素来古板的脸上，也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远处人群中，赵恒的脸色，已然难看到了极点。他身旁的石泰，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也微微眯了起来，其中闪过一丝凝重。

李墨对这一切恍若未闻，他面无表情地收剑归鞘，转身走下擂台，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聒噪的苍蝇。

接下来的几轮，演武场上的气氛变得极为诡异。

凡是抽签对上李墨的弟子，无一不是面如死灰。

一名凝气六层巅峰的弟子，上台后直接拱手认输。

一名凝气七层后期的弟子，鼓足勇气，抢先出手，剑光如瀑，却被李墨一剑破去所有招式，第二剑便点在了其持剑的手腕上，长剑落地，胜负已分。

甚至一名凝气八层初期的弟子，仗着修为高深，与李墨硬撼三招，结果被李墨那柄看似随时会碎裂的铁剑，一剑崩断了手中精钢长剑，烈火剑意透体而入，当场口吐鲜血，踉跄败退。

摧枯拉朽！

李墨的每一场胜利，都干净利落到了极致。他那大成的《燎原百击》，配合烈火剑意，在凝气境中，展现出了近乎碾压的威力。而《九转踏火步》带来的鬼魅速度，更是让他的对手连锁定他的身影都极为困难。

演武场上的喧嚣，渐渐平息。所有望向李墨的目光，都已从最初的轻视与讥诮，变为了深深的敬畏与恐惧。

赵恒与石泰的脸色，一变再变，已是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他们死死盯着那道青衫身影，心中那份因谣言而起的轻视，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如山岳般沉重的压力。

他们发现，这个他们眼中来路不明、全凭运气的“诗仙”，其真正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估与掌控。

这哪里是什么绣花枕头，这分明是一柄已然出鞘，锋芒毕露的绝世凶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