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极宗的成长

三长老没有急着教我那些玄妙的术法,也没有让我去背诵深奥的经文。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教我认识剑。

他带我去了无极宗的剑冢。那是一片被阵法笼罩的区域,里面插满了各种各样的剑,有的古朴厚重,有的轻灵秀气,有的锈迹斑斑,有的寒光凛冽,即便不出鞘也让人感到阵阵寒意。

“江雪。“他忽然开口,“你可知道,剑修最重要的是什么?“我摇摇头。在我想来,剑修最重要的应该是剑法吧,可看三长老的神情,似乎不是这么简单。

“是心。“他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我,“剑是死的,心是活的。没有心的剑,永远只是一块铁;没有剑的心,永远成不了剑修。“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每一把剑,都有自己的故事。它们有的曾随主人征战沙场,有的曾在深山老林中斩妖除魔,有的曾在儿女情长中见证生离死别。它们是武器,更是伙伴,是见证者,更是传承者。“我听着三长老的话,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摸离我最近的一把剑。

“不要急。“三长老制止了我,“你要先学会感受它们。闭上眼睛,用心去听,去感受这里的每一丝气息。“我照做了。闭上眼睛后,世界变得安静下来,我能听到风吹过剑身发出的声音,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的各种气息。有金戈铁马的豪迈,有小桥流水的柔情,有血与火的悲壮,有生与死的坦然。

“现在,走向最吸引你的那把剑。不要用眼睛看,用心去找。“我依然闭着眼睛,凭着感觉在剑冢中慢慢走动。说来奇怪,我的脚步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不需要我的大脑指挥,就自然而然地朝某个方向走去。走了不知多久,我停下了脚步。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就在眼前。我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剑。

它插在一块青石上,剑身上满是斑驳的锈迹,剑柄也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光泽。如果放在剑铺里,恐怕没人愿意多看它一眼。但就是这把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剑,让我感到了一种莫名的亲切,仿佛我们本就应该相遇。

“残雪。“三长老走到我身边,语气中带着一丝欣慰,“它的名字叫残雪。““残雪?“我重复着这个名字。

“它曾经的主人是一位了不起的剑修,在一场大战中与敌人同归于尽。战后,人们在雪山之巅找到了它。它的剑灵受过重创,但从未消散。它在等,等一个真正的主人。“听着三长老的话我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摸着那斑驳的剑身。剑身很冷,但在我的手上传来了一股微弱的震动,像是在回应我的存在。

那一瞬间,我想起了雪河镇的那个夜晚,想起了阿爹阿娘,想起了那漫天的火光和血色。或许,我和残雪都是在绝望中重生的存在。

“从今天起,每天都来陪陪它。“三长老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要急着拔剑,先学会和它沟通。只有当你们彼此认可的时候,它才会真正成为你的伙伴。

而后每天清晨,我就会来到剑冢,坐在残雪面前,和它静静地待在一起。有时候我会跟它说话,讲我的过去,讲我的梦,讲我的担忧;有时候我什么都不说,就这样安静地坐着,感受它的存在。

渐渐地,我发现残雪似乎真的能听懂我的话。当我难过的时候,它会发出轻微的嗡鸣,像是在安慰;当我高兴的时候,它的剑身会微微颤动,像是在分享我的喜悦。

一个月后,三长老带我去后山竹林正式学习剑术。

“剑法不是招式的堆砌,而是心意的体现。“三长老在竹林中缓缓挥剑,每一式都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烟火气。

“你看这些竹子,它们为什么能在狂风中屹立不倒?“我仔细观察着那些青竹,思考着三长老的问题。

“因为它们会弯曲?它们不是硬抗风的力量,而是顺应它,然后借势而起。“

“聪明。“三长老停下了剑,眼中有着欣慰的光芒,“这就是剑道的精髓之一,以柔克刚,借力打力。真正的剑法,不是用蛮力去劈砍,而是找到最合适的路径,用最小的力量达到最大的效果。“

他让我在竹林中自由地挥剑,去感受风,感受竹子的韧性,感受剑与自然的融合。我挥剑,剑风呼啸,竹叶纷飞。起初我的动作还有些生硬,但渐渐地,我好像真的融入了这片竹林。我的剑是竹叶,我的身体是清风,我的心是这片天地的一部分。

在无极宗的日子里,我白天跟着三长老学习剑道和修炼,晚上则一个人坐在房间里。

三长老不仅仅是我的师父,更像是我的家人。他从不苛责我的错误,总是耐心地纠正我的不足;他教我修炼,也教我做人的道理;他用他的慈爱和智慧,一点点地温暖着我因为失去家人而变得冰冷的心。

我很少和宗门里的其他孩子交流,他们有自己的圈子,有自己的烦恼和快乐,而我,仿佛和他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

我依然会做噩梦,梦里是火光、巨响、哭喊声。每次醒来,我都会出一身冷汗,然后一个人默默地擦干眼泪。我不敢将这些告诉三长老,害怕他担心。我将所有的痛苦和恐惧都压在了心底,将它们化为变强的动力。

三长老似乎察觉到了我内心的压抑,但他没有强迫我说出来。他只是用他特有的方式引导我。他教我剑招时,会告诉我每一招的含义,有些是杀伐,有些是守护,有些是斩断,有些是连接。他说,剑不仅仅是武器,它也是一种心境的体现。

他教我“斩尘”这一招时,告诉我,这一剑不仅仅是斩断敌人的身体,更是斩断内心的杂念和束缚。当我挥出这一剑时,我感觉体内的灵力随着剑尖喷涌而出。那一刻,我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的剑,在一次次的修炼和比试中变得越来越强。它不再仅仅是斩断杂念的工具,它也开始有了自己的锋芒。我在战斗中变得果断而凌厉,每一次出剑都直指要害,没有一丝犹豫。也许是那场浩劫在我心中留下了太深的印记,让我对危险有着天然的警觉,对敌人有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杀意。

三长老看到了我剑中的杀意,但他没有阻止我。他知道,这是我内心深处无法抹去的伤痕所致。他只是默默地引导我,让我学会控制这股杀意,让它成为我剑道的一部分,而不是吞噬我的心智。

“杀意不可怕,可怕的是被杀意控制。“他在一次练剑后对我说,“记住,剑是为了守护而存在的,不是为了杀戮。你心中的怒火可以成为你前进的动力,但不能成为你迷失的原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我在无极宗已经度过了十余年。我从一个瘦弱的凡间孤女,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我的修为已经达到了金丹境巅峰,距离元婴境也只有一步之遥。我的剑术在无极宗年轻一代中无人能及,甚至一些资深的师兄师姐也难以匹敌。

三长老看着我,眼中既有欣慰,也有担忧。他知道,无极宗毕竟只是一个小宗门,能给我的资源和指导是有限的。我的剑骨天赋,需要更广阔的天地去施展,需要更强大的对手去磨砺。

“雪儿,为师有些话要对你说。”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三长老将我叫到他的院子里。他坐在石桌旁,手中捧着一杯茶看着我,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的剑道已至瓶颈,在无极宗,你很难再有更大的突破了。”三长老缓缓开口,“仙宵宗,作为修真界的第一宗门,拥有最顶尖的修炼资源,最深厚的传承,以及无数天骄。在那里,你才能找到更适合你的道路。”

仙宵宗......我心中一动。那是修真界无数修士向往的圣地,也是我在传说中听到的名字。

“为师为你争取了一个前往仙宵宗参加入门选拔的名额。”三长老继续说道,“这是你更进一步的机会,也是你了解更广阔世界的第一步。”

我沉默了。无极宗是我的第二个家,三长老是我的亲人。在这里,我找到了庇护,找到了变强的方向。一旦离开这里,我将再次面对未知。

但我心中那颗变强的种子,却在疯狂地生长。我想起了那场浩劫,想起了阿爹阿娘。我想知道,那颗陨石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毁掉我的家园。

我想变强,强到足以保护自己,强到足以探寻真相,强到足以阻止悲剧再次发生。

仙宵宗,也许就是我迈向更强大力量的第一步。

我抬起头,看向三长老,眼神中带着一丝坚定。

“师父,我愿意去。”

三长老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又化为深深的担忧。他知道,一旦我踏入仙宵宗,将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修炼上的挑战,还有更复杂的人心和更残酷的现实。我的剑骨天赋,既是我的资本,也可能引来不怀好意之人的觊觎。

“去吧,雪儿。”三长老叹了口气,走上前,轻轻地拥抱了我。他的怀抱依然温暖,像多年前在医馆里一样,给我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记住为师的话,无论走到哪里,都不要忘记自己的本心。剑是守护之道,不是杀戮的工具。”

我将头埋在三长老的怀里,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这是我来到无极宗后,第一次在师父面前哭泣。我舍不得他,舍不得这个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的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