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碎光逐影

白纤歌攥着罗盘碎片的手指已经结痂,咸涩海风掠过她染血的袖口。远处千机城废墟上,星象师们正用发光的银丝修补破碎的城墙,那些银丝是时空罗盘崩解时散落的法则残片,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缠绕在她腰间的珍珠链突然发烫,链上的幽蓝光芒映出天际翻滚的暗云——那云层中隐约可见无数张扭曲的人脸,正是镜渊意志溃散前留下的怨念。

“姐姐,这是鲛人长老送来的海图。”裹着灰斗篷的少年从礁石后钻出,怀中抱着用海藻绳捆扎的兽皮卷。白纤歌认出他是醉九曾教导的孩童之一,如今少年脖颈处也缠绕着若隐若现的金色纹路——那是沾染过时空之力的印记。海图展开的瞬间,潮湿的兽皮上浮现出血色文字:「深渊裂隙出现异动,第七处碎片共鸣点显现于珊瑚坟场」。

话音未落,脚下的礁石突然震颤。无数气泡从海底升腾,破裂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白纤歌将竹笛残片横在胸前,笛身渗出的金色灵力与珍珠链共鸣,在周围形成防御结界。数十条半透明的噬魂鲛从气泡中钻出,这次它们的指尖长出了发光的触须,触须尖端凝结着可以腐蚀灵力的黑色黏液。

“快躲到星轨炮台残骸后面!”白纤歌将少年推向锈迹斑斑的青铜支架。她手腕翻转,融合后的玉珏迸发莲花虚影,却在触及噬魂鲛的瞬间被黏液腐蚀成灰烬。危机时刻,一道银蓝色光刃劈开云层——长离踏着凝结的冰阶从天而降,三尖两刃戟上的纹路与白纤歌腰间的珍珠链同时亮起。

“这些噬魂鲛进化出了灵识!”长离戟尖挑起一只噬魂鲛,怪物的身体炸开时,竟发出阴冷的嘲笑。白纤歌注意到它们胸口浮现出与镜渊意志相似的鳞片纹路,突然想起沈砚冰记忆中闪过的画面:「混沌并非单纯的力量,而是镜渊意志的具象化分身」。

当白纤歌与长离浴血奋战时,抱着海图的少年悄悄爬上炮台残骸。他抚摸着刻满星图的炮管,脖颈的金色纹路突然暴涨,炮台深处沉睡的法则银丝竟开始自主运转。少年眼中闪过赤瞳般的血色光芒,抬手将海图按在炮口,残破的星轨炮台轰然启动,射出一道融合了时空之力的彩虹光束。噬魂鲛在光束中发出凄厉惨叫,化作黑色雾气消散在空中。

“你是怎么...”长离震惊地看着少年。少年却突然踉跄倒地,金色纹路从脖颈褪成苍白:“刚才...有个声音告诉我...要这样做...”白纤歌捡起掉落的海图,发现兽皮上的血色文字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镜渊深处才有的古老符文。

珊瑚坟场位于幽冥渊最南端,是上古鲛人战死的骸骨堆积之地。白纤歌等人乘船抵达时,整片海域都笼罩在紫雾中。那些悬浮在海面上的珊瑚骸骨突然睁开宝石般的眼睛,密密麻麻的骨枝组成巨大的人脸,对着船只发出无声嘶吼。白纤歌将罗盘碎片贴近海面,碎片顿时迸发出耀眼光芒,在雾中勾勒出时空罗盘的残缺轮廓。

“小心!它们在吞噬光的力量!”长离话音未落,珊瑚骸骨组成的人脸突然分裂成万千骨针,朝着船只射来。白纤歌调动玉珏,莲花虚影化作屏障,却被骨针轻易穿透。千钧一发之际,海底传来悠扬的歌声,那些骨针突然调转方向,刺入海面形成荆棘状的保护圈。

歌声中,一位银发鲛人从海底升起,她的鱼尾布满发光的裂痕,手中捧着镶嵌罗盘碎片的贝壳王冠。“我是珊瑚坟场的守灵人,这片碎片一直在等待真正的引路人。”她将王冠递给白纤歌,王冠接触玉珏的瞬间,整片海域的紫雾开始逆向旋转,露出海底深处的巨大祭坛——那祭坛的纹路与时空罗盘如出一辙,中央悬浮着正在脉动的黑色心脏。

“那是镜渊意志的核心!”长离握紧三尖两刃戟。祭坛突然迸发刺目红光,黑色心脏裂开,无数条缠绕着锁链的手臂破土而出,每只掌心都长着猩红竖瞳。白纤歌感觉体内灵力疯狂躁动,玉珏与罗盘碎片共鸣出灼热的力量,指引她走向祭坛中央。

当白纤歌踏上祭坛的瞬间,时空突然扭曲。她看到了过去与未来交织的画面:沈砚冰在镜渊深处刻下最后一道符咒,赤瞳化作星辰前的微笑,还有...无数戴着赤瞳面具的人正在四域各地收集碎片。画面最后定格在一双正在苏醒的眼睛,那眼睛深处流转着整个幽冥渊的黑暗。

“这是镜渊设下的轮回陷阱!”白纤歌瞳孔骤缩。祭坛上的黑色心脏突然膨胀,将她与长离、少年吞噬其中。在混沌的黑暗中,白纤歌感受到有无数声音在耳边低语,试图动摇她的意志。她握紧手中的碎片,将灵力注入祭坛纹路,莲花虚影与时空法则交织,在黑暗中开辟出一道光门。

光门的另一端,赤瞳化作的星辰正在坠落。白纤歌不顾一切地冲向星辰,在触碰到星光的瞬间,她看到了赤瞳最后的记忆:原来他在化作星辰前,将自己的一缕残魂封印在罗盘碎片中,等待着与白纤歌重逢的契机。星光融入玉珏的刹那,整个祭坛开始崩塌,镜渊意志的核心发出不甘的怒吼。

白纤歌带着长离和少年冲出祭坛时,珊瑚坟场的骸骨正在重组。它们组成了一座巨大的时钟,时针指向镜渊的方向。银发鲛人游来,将一串用时空银丝编织的项链递给白纤歌:“这是打开镜渊核心的最后钥匙,但...你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船帆在海风中猎猎作响,白纤歌望着远方翻滚的暗云,将项链贴身藏好。少年脖颈的金色纹路再次亮起,在船舷画出未知的星图。长离擦拭着三尖两刃戟,戟刃映出她凝重的神色:“镜渊深处,还有更可怕的存在在等待着我们。”而在船底,被白纤歌收好的罗盘碎片正在发烫,碎片表面浮现出赤瞳面具的轮廓,面具的眼睛处闪烁着微弱的血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