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不是容不下爱情,而是爱情对他们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点缀,却从来不是生存的必需品。
水晶吊灯下,那些穿着高定礼服的贵妇人们,个个都端着优雅得体的微笑,在慈善晚宴上签下巨额支票。
她们的手指上戴着鸽子蛋大小的钻戒,脖颈间的珠宝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表面上,她们是人人称羡的豪门太太,背地里却都心照不宣地守着同一个秘密——只要不闹到台面上,丈夫在外面的那些风流韵事,她们都可以装作不知情。
王太太今天又在美容院待了一整天。
她的丈夫上个月刚给新捧的小明星买了套公寓,这事整个太太圈都知道。
可她依旧按时参加每周的牌局,在姐妹们的窃窃私语中面不改色地打出一张红中。
毕竟,去年她生日时,丈夫送的游艇还停在外滩码头呢。
李家的少奶奶刚生完第三胎,是个男孩。
产房外,她的富豪公公当场就给医院捐了一栋新楼。
而她那个常年在澳门赌场流连的丈夫,这次破天荒地守在了产房外——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和女护士调情。
在这个圈子里,爱情就像拍卖会上的珍品,明码标价却又真假难辨。
女人们早就学会把真心锁进保险箱,转而把精力用在经营人脉、培养子女上。
毕竟,比起虚无缥缈的爱情,家族信托基金里的数字才是实实在在的保障。
偶尔茶余饭后,当她们看见电视里播放的偶像剧时,也会恍惚片刻。
但很快,管家送来的拍卖会邀请函,或是孩子国际学校的缴费通知,就会把她们拉回现实。
在这里,维持表面的光鲜,远比追求所谓的真爱重要得多。
黄芷晴再见到李宁屹,是在一个飘着细雪的深夜。
她裹着羊绒大衣从画廊出来,远远就看见他倚在黑色轿车的门边,指尖夹着一支烟,星火在夜色里明灭。
雪花落在李宁屹肩头,军装大衣的肩章泛着冷光。
他瘦了,下颌线条愈发凌厉,眉眼间沉淀着某种陌生的疲惫。
看见黄芷晴时,他下意识掐灭了烟,抬手挥散空气中的烟雾,动作熟练得令人心碎——他还是记得,她最讨厌烟味。
“路过。“
他开口,嗓音比半年前沙哑了些,“听说你在这里办画展。“
雪落在他们之间的空隙里,像一道无形的屏障。
她望着他无名指上的婚戒,在路灯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忽然想起那个被他藏在绒布盒里的素戒。
“嫂子没一起来?“
黄芷晴轻声问。
他嘴角扯出一个不算笑的笑:“她在南方。“
他们坐在画廊后院的玻璃花房里,暖气嗡嗡作响。
李宁屹脱了大衣,里面是件挺括的白衬衫,袖口卷起两折,露出手腕上她送他的那块表——表带已经有些旧了,但走时依然精准。
“这半年过得还好吗?“
他问,目光扫过她空荡荡的无名指。
黄芷晴捧着手里的红茶,热气氤氲了视线:“挺好。“
花房里的绿萝疯长,藤蔓几乎要爬上玻璃顶。
他忽然伸手,摘下一片枯黄的叶子,指腹摩挲着叶脉的纹路:“我让人在瑞士买了栋房子。“
黄芷晴没接话。
“靠湖,有个玻璃花房,比这个大。“
他的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冬天的时候,湖面会结冰......“
“李宁屹。“
黄芷晴打断他,红茶已经凉了,杯底沉淀着细碎的茶渣,“你结婚了。“
他僵住,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是,我结婚了。“
临走时,雪下得更大了。
李宁屹执意要送她,却在拉开车门时顿了顿:“后备箱有东西给你。“
那是一幅画,她十八岁生日时他送的,画上是十六岁那年的冰凌。
画框角落贴着一张便签,字迹已经褪色:「等湖面结冰,再给你摘一次。」
“留着吧。“
他把画塞进她怀里,指尖冰凉,“就当......“
就当什么?他没说完。
雪花落在他睫毛上,很快融化成水珠,像一滴没能落下的泪。
车尾灯消失在雪幕中时,我抱紧画框,突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夜晚,他捧着冰凌对黄芷晴说:“你看,多干净。“
而现在,她们之间隔着太多东西——
联姻、责任、一个名存实亡的婚姻,还有那个永远留在二十岁冬天的,没能出世的孩子。
雪越下越大,很快覆盖了所有来时的脚印。
——
慈善晚宴的水晶灯晃得人眼晕。
黄芷晴正低头抿着香槟,忽然听见一阵骚动。
抬眼就看见李宁屹松了领带,踉跄着朝她走来,眼底泛着不正常的红。
他身上的酒气混着熟悉的雪松香水味,在靠近的瞬间铺天盖地笼罩下来。
“哥哥!“
孟怀瑾厉声喝止的声音刚落地,李宁屹已经整个裁进她怀里。
滚烫的呼吸喷在她裸露的肩颈,他含糊地呢喃着黄芷晴的小名,手指死死攥住她的腕骨。
全场目光如针扎来。
黄芷晴强撑着笑扶住他:“表哥喝多了,我送他去休息。”
电梯镜面映出他们扭曲的倒影。
李宁屹单手撑着轿厢,另一只手掐着她的腰,滚烫的掌心透过真丝礼服烙在皮肤上。
楼层数字不断攀升,密闭空间里全是威士忌混着他气息的灼热。
“你疯了?“
黄芷晴压低声音去掰他的手指,“你知不知道孟怀瑾——叮。”
顶层套房的门刚合上,天旋地转间黄芷晴的后背就陷入蓬松的羽绒被。
他单手扯开领带,金属皮带扣硌在她大腿内侧,婚戒在床头灯下闪着冷光。
“半年。“
他撑在她上方,酒气随着呼吸喷在她唇上,“一百八十三天没碰你。”
黄芷晴抬手要扇他,却被他轻易扣住手腕按在枕边。
“你结婚那天......
“监控我让人关了。“
李宁屹忽然咬住她耳垂,声音哑得不成调,“叫大声点,反正君庭都知道——“
皮带扣清脆的弹开声里,他抵着她额头笑,“我新婚夜就分居,为的是谁。“
没等黄芷晴回答,李宁屹低头咬住她的锁骨,犬齿刺破皮肤的细微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李宁屹!“
她抬腿去踹他,却被他用膝盖顶开。
“叫啊,“他舔去她锁骨上渗出的血珠,声音哑得不成样子,“让所有人都知道,李家继承人是怎么强暴自己表妹的。”
黄芷晴僵住了。
李宁屹趁机解开她旗袍的第一颗盘扣,冰凉的指尖触到颈间肌肤时,她清晰地看到他手在抖。
“半年...”
他埋在她颈窝里深呼吸,声音闷得发颤,“我他妈忍了半年...”
一滴温热落在她锁骨上,不是血。
我怔怔地看着天花板,突然意识到他在哭。
那个十六岁为自己摘冰凌的少年,二十岁在雪夜里抱紧自己的男人,此刻正像个走投无路的困兽,在她身上发泄着无处安放的痛苦。
黄芷晴慢慢松开攥紧床单的手,轻轻环住他的后背。
军装面料挺括的触感提醒着她——
这个男人,再也不是她的了。
窗外突然炸开一朵烟花,照亮了他泛红的眼尾。
借着那转瞬即逝的光亮,她看见他无名指上的婚戒,在黑暗中闪着冰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