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等价的代价

正值冬夜，寒流从半掩的窗户涌进卧室，门外不远处的壁炉里柴火噼啪作响。

麦乐弗已经消失不见，钟摆停滞在8点21分，就像是坏掉一样。林德起身走向起居室，那里的布置和记忆中相差无几，就连触碰木头、玻璃和金属的手感都无比真实。

林德的内心是警惕的、惊愕的，疑惑、荒唐以及可笑等多种情绪轮流浮现——他遇上邪神了！

除了执掌十二条命途的神明被称为正神以外，其余的不可名状之力都被称为邪神，祂们是不被认可的力量，又或者是与正神竞争失败的存在。

“少年，别杵在原地！有人想要获取你的灵魂，至少需要毁掉‘标记’才能够破坏炼金术。”

猫大人收起爪子，用肉垫戳了戳林德的脚后跟。它的声音与普通的猫叫声极为相似，细腻但声线与人类有很大差别。

林德看着开口说话的蓝猫，认真地问：

“猫......大人，我听说接受邪神的帮助都需要支付相应的代价，那么您需要我支付什么？”

他并不认为眼前这只蓝猫会无条件帮助他，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这只蓝猫应该是想提出某种交换。

“猫大人需要小鱼干。”

“呃......就这点需求？”

“没有小鱼干的话，小饼干也可以勉为其难地接受，要奶油多一点。”

“湖里的鱼要不要？个头大，管饱。”

“带‘鱼’的猫大人都要。”

林德拍了拍额头，爽快地答应。

解决了“邪神”的需求，就该解决他自己的问题了——林德能够感觉到自己被拖入梦境夹缝的前一秒，仿佛有另一个灵魂在入侵自己的身体，并将他的灵魂赶出体外。

真可谓是千钧一发之际，单凭自己，恐怕无法及时做出有效反抗。

“说起来，那居然是一种炼金术？在我看来那更像是一种类似灵魂驱逐的巫术。”

林德看向自己左手掌心处的黑点，在回顾之前的经历时，林德就已经将黑点的底细摸清楚了——三天前的炼金课上自己因为“狂想”的关系，意识陷入到那片黑暗空间，而肉体则是在现实当中呈现出昏迷的症状。

作为【自然】的牧师，伊安娜在为他诊断时向他的手心注射了某种针剂，这就是猫大人口中的“标记”，那天下午恍惚之中听到的对话也证明了这一点。

原本以为黑点会在天赋技能“自愈”的作用下自行消失，没想到变故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的是，伊安娜竟然在瑞恩向他抛出橄榄枝前就已经选择了他。

难怪她会说“你会后悔的”这样的狠话，拒绝成为瑞恩的炼金学徒，让伊安娜变得肆无忌惮。

“那是灵魂交换的炼金术。实际上炼金术并不局限于物质，思想意识、灵魂甚至信仰都是可以被炼金的，不过代价都不小。”

猫大人刚把话说出口，立刻补充道：“猫大人只负责救你，刚才说的这些，需要加倍的小鱼干。”

林德自动无视了后半句话。原来伊安娜想要对他施展灵魂交换？她想要得到的是思想意识、灵魂甚至信仰......他的眼睛忽然一亮。

“所以血宴大公对施布莱施展的是炼金术！施布莱的信仰才会被放在天枰上来衡量！”

这么说来，炼金术的确具备相当可怕的危险性......既然自己的灵魂被猫大人抽离到了梦境夹缝中，那么是否意味着伊安娜的等价交换失败了？

想到这里，林德闭上眼合成了一杯水（均衡），并且饮用了它。

——这里没有麦乐弗，至于这位自称邪神的猫大人......目前应该对他没有恶意。而上一次在灵仪式中对于《万物配方》的应用，证明他的合成不仅仅局限于现实世界。

水（均衡）的净化作用应该可以祛除左手掌心的标记，而事实也如他所想——掌心处的黑点在逐渐消失，伴随黑点产生的僵硬感也在一点点缓解。

“猫大人，我想现在可以解除这个什么......梦境夹缝了吧？标记已经被我清除了。”

猫大人围着林德转了几圈，伸出鼻子嗅了嗅，这才借着林德的后背爬到他的肩膀上，带着警告意味地说：

“没想到你祛除标记的速度还挺快......但劝你先别这么做——梦境夹缝是介于现实和梦境之间的特殊时空，时间流动很快，不能保证炼金术在这一时刻已经结束。在梦境夹缝中多待几个小时以确保等价交换的失败，才是正确的选择。”

林德听完，恍然大悟——回去得太早依然会促使炼金术成功。

“既然炼金术遵循等价交换，伊安娜想要得到我的身体，那么她的代价是什么？”

知道了自己不能太早回到现实世界，也解决了身上的黑点标记，林德从墙上抓了一件外套罩在身上，打开公寓大门，准备在这个梦境夹缝的世界逛一逛。

猫大人蹲在他肩上，跟随林德出门。

“加倍小鱼干，猫大人还没听到答案。”

“知道知道......我会给您准备双倍的小鱼干。”

林德脸色冒出几条黑线。

得到肯定的答复，猫大人才肯继续说：

“灵魂交换的炼金术本来就是公平的，她获得你的身体，而你回到她的身体。不过灵魂交换通常会伴随着另一个炼金术或者术法，说不定有第三个人在她的躯体旁边等着你。”

公寓外一个人也没有，似乎这是独属于他和猫大人的世界。

林德似乎想到了伊安娜这样做的理由——伊安娜马上就要被送到戍边卫队，而林德来到湖心区才10天时间，并且她可以通过这个方法不断更新身体的潜力......还记得曼哈迪说过伊安娜来到湖心区后就性情大变的事，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伊安娜就不再是伊安娜了，她的身体里承载的是别人的灵魂。

“那现在的情况呢？我的灵魂被你带走，等价交换会失败吗？”

猫大人在寒风中躲进了林德的外套里，用舌头舔了舔身上的浮毛。

“不，会继续进行。试想一下，她通过炼金术得到了一具没有灵魂的你......那么她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她的灵魂？”

在这一刻，林德终于意识到曼哈迪所说“它很神奇”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