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在失去之后，才懂得拥有。
而再度拥有之后，却仍会犯同样的错误。
为什么？
因为那个人是个傻瓜。
一
“喵——”稚嫩的猫咪叫声在凌晨时分响起在悠莉宠物店的门口，而时间，不过是早上5点钟。
早上5点钟，悠莉还在睡觉，而小宣已经开始做店里的清扫了，那一声虚弱的小猫叫声之后，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小宣马上意识到门外有人。“是谁？”他打开店门，在门口放着一个竹篮，篮子里装了五只刚刚出生的小猫，而放猫的人甚至没来得及走出五米，就被小宣抓了个正着。
那个人穿着又长又脏的风衣，不得已，只能转过头很尴尬地跟小宣打着招呼，“实在对不起，请，请你们收养它们。”
“对不起。”小宣冷漠地说，“养了宠物，就请对它负责，而且这几只小猫还没出满月，如果不吃母乳的话很难活下去，我觉得，你还是让它们的妈妈来喂养它们比较好。”
“是啊。”那个人悻悻地说，他走过来，慢慢抱起竹篮，脸上写满了悲伤，“连你们也没有办法的话，它们或许真的很难生存下去。”
小宣看着他的脸，大概知道了什么，他摘下围裙，抱起了那个篮子，叹口气，无奈地说：“我知道了，它们的妈妈一定是难产死掉了对吗？这样的话，让我试试吧，但是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救活它们。”
“谢谢！”男人对小宣鞠了一躬。
“但是，”小宣把男人带进店里，拿出笔和纸给他说，“你要写下你的电话号码和家庭住址，我可以给你最低价，但绝对不会免费照顾你准备遗弃的猫咪。”
男人皱了下眉，但还是写下了一个电话和地址，这次，他没有道谢。把那张纸递给小宣之后，他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小宣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又是个想要推卸责任的饲主，想必地址和电话也会是假的吧！”
“喵——饿——好饿——”几只小猫还没有睁开眼睛，它们进到这个温暖的店里之后，便开始吵了起来。
“好了好了知道了。”小宣应和着，转身去拿奶瓶和动物奶粉，这几只小猫身体看起来很健康的样子，好好照顾的话应该是可以生存下去的，只是不知道它们的主人会不会好好对它们呢？
“叮铃，叮当，叮铃铃……”门口挂着的风铃被人拨弄着，互相撞击着发出清脆的声音。
谁啊一大早就来？小宣在心里发着牢骚，可脸上依然是一副热情的笑脸，他抬起头，很熟练的摆出欢迎的手势：“您好，欢迎……”光临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小宣就被站在门口玩风铃的人吓住了，那蓝色的运动裤，看起来不怎么值钱但却非常干净的白T恤，还有那双浅黄色的运动鞋！！这个人不就是……“姜夕夜哥哥？！”小宣不禁喊出来，他的手颤抖着，几乎要拿不起轻轻的奶瓶，“真的是你？你还活着！”掩饰不住的欣喜和兴奋，眼角也溢出来一滴眼泪，“太好了！悠莉，悠莉快起来！！姜夕夜哥哥还活着！他来找我们了！！”
“这就是那个笨蛋的店吧？”姜夕夜看着小宣，掩饰不住的冷漠。
“嗯？”小宣不解地看着他，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姜夕夜对着小宣笑了一下，慢慢悠悠地走到货架那里，抬起腿，狠狠地踹了下去，就像悠莉昨天那样……“乒乓！”“咣当！”“稀里哗啦！”
“姜夕夜哥哥你要干嘛！活够了吗？悠莉会杀了你的！”小宣震惊得合不拢嘴。
“干嘛？”姜夕夜动了动嘴角，“还债。”
“砰！”悠莉的房门被撞开，她穿着蓝色的运动裤和白色的T恤，蓬头垢面地出现在众人眼前，“一大早的那么吵干嘛！让不让人睡……”当她看到了面前的景象时，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对小宣的责骂也嘎然停止，啊，原来罪魁祸首不是小宣啊！
“悠莉！姜夕夜学长还活着！”小宣激动地说。
“嗯，”悠莉点点头，同时开始摩拳擦掌，“但是，快死了。”她的手指关节发出“嘎嘎”的声音，这让她想起了迟寄灵的话，她说，她们曾经说过要对姜夕夜好一点的，这是约定，她必须要遵守约定。“呼——”这么想着，悠莉深深吐出一口气，尽量平息自己的情绪。
“喂。”姜夕夜对着悠莉，冷冷地开口，“这是你应得的报应，知道吗？”
“混——”约定约定！咒骂刚要说出口，悠莉就在心里提醒自己曾经和迟寄灵的约定，她曾经不是那么舍不得姜夕夜的吗，现在他就在她的面前，她怎么可以还像从前那样对待他呢？他可是曾为了她们而牺牲自己的人，这份恩情她一定要报答！
“奇怪。”姜夕夜四处看着，自言自语地说，“这里怎么和我的宠物那么像呢？连风铃都差不多……”说着，他看到了悠莉的卧室，瞳孔瞬间扩大，震惊地说，“天啊！连卧室都一样！”
姜夕夜装过头，震惊的眼神对上悠莉复杂的视线，悠莉竟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虽然她极力想掩饰自己的慌张，可好像仍然骗不了任何人，是啊，如此的一样，任谁都会发觉吧！
“就像是克隆复制。”悠莉叹了口气，打算告诉他事情的真相，“我知道当一个人发现自己只不过是复制品之后会很……”
“啊！”可是还没等悠莉说完，姜夕夜就突然震惊地大叫出声，他指着悠莉身上穿着的衣服，结结巴巴，“运动裤，T恤……这，这和我平时穿的衣服一模一样……”
悠莉看着他震惊的眼神，轻轻地点点头，“没错，关于你的记忆，有一部分是错的。”
“你……你……”姜夕夜指着悠莉，似乎是遭遇了什么大事一样震惊到无法平静。
“其实，你也不用这么震惊……”悠莉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
“妹妹！”姜夕夜突然冲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悠莉，悠莉能感觉到他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衣服上，也能感觉到他的心跳比任何时候都要激烈，“妹妹！对不起，哥哥竟然忘了你！呜呜……”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在此时很优雅的照射进了悠莉宠物店的窗户里，窗台上的植物也像得到了甘露一般。店里，被踢倒的货架，喊饿的猫咪，还有……紧紧抱着悠莉的姜夕夜……
妹，妹妹？这是……什么情况？小宣感觉自己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哈哈，是做梦吧，一定是的，做梦的……
二
“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你妹妹！”悠莉已经记不清今天是第几次这样咆哮了，以至于她的嗓子好像都开始冒烟了。
“不是？”姜夕夜拽着悠莉的胳膊，完全不相信的表情，“那你告诉我！我们怎么会那么像？开的店和店里的摆设都一样，甚至连穿衣风格都是这样，你告诉我，除了兄妹之间的心灵感应外，还有什么能解释这一切！哥哥知道你在生哥哥的气，哥哥把货架给你整理好了还不行吗？别生哥哥的气了好吗？”
啊姜夕夜你这个混蛋啊！悠莉在心里大喊着，同时不停地推着姜夕夜，想把自己的胳膊拽出来，可是她越挣扎，姜夕夜就抱得越紧，让悠莉感觉呼吸都开始困难了：“喂！姜夕夜！你离我远一点，如果被人看见了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姜夕夜完全不理会悠莉的抗议，“我们是兄妹！难道会有人对我们的亲情说三道四吗！姜悠莉！不要任性了，哥哥已经跟你道过歉了，你就乖乖和哥哥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吧姜悠莉！”
“姜你个头啊混蛋！再不放手我就杀了你哦，真的杀了你哦！”
“你看！连口头禅都和我一样！你还不承认我们是兄妹！”
于是，在今天的悠莉宠物店里，每个人都可以看到这样一幅画面。一个男生死命拉着一个女生，他像膏药一样牢牢的粘住，嘴里不停地说着关于“兄妹”“亲情”一类的词语，偶尔还会看见他偷偷地擦拭眼角的泪水，好像是哥哥苦口婆心地阻止要去做坏事的妹妹一样。
可是，对某些人来说，这却是一幅让他们哭笑不得的画面，比如说，车恩雅。
“所以，小宣。”车恩雅和李尚轮站在门口，盯了姜夕夜和悠莉二十分钟后，强忍着笑意问小宣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姜夕夜脑袋坏掉了吗？”
小宣点点头，以一种近乎绝望的语气说：“差不多吧，虽然我早就知道姜夕夜哥哥的脑袋不太好，但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差到这种程度，姜悠莉，啊哈哈哈哈……”
“他一定遭受了什么刺激。”车恩雅双手抱胸，很确定地说，“比如车祸什么的，不然他绝对不会敢那样对悠莉的，除非他不想活了。”
“嗯嗯。”小宣很赞同车恩雅的观点，只是，李尚轮好像并不这么觉得……他站在车恩雅的旁边，右耳的银色耳钉闪闪发亮，他听了半天车恩雅和小宣的对话，又看了半天悠莉跟姜夕夜，脑子里产生了一个巨大的问号，终于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弱弱地问出来：“我说，那个抱住悠莉的男生是谁？悠莉的哥哥吗？她什么时候有哥哥了？你们说的姜夕夜是谁？我怎么从来不知道那个人？”
看来脑袋不好的不止是姜夕夜一个人啊！此时，小宣和车恩雅的心里不约而同地出现了同一句话。
“实在是不想看他们了。”小宣看着姜夕夜和悠莉，无奈地摇了摇头，他随手拿起了早上那个男人写给他的纸条，却发现上面根本没有电话号码，只有一个地址，“应该是假的没错了。”小宣失望地叹了口气，这声叹息让车恩雅好奇地把脑袋凑了过来，她看了眼纸条上的字，便抱着胸开始了思考，小宣好奇地看着她问，“恩雅姐姐，你知道这个地方吗？”
“嗯……”车恩雅想了一会儿，突然拍了下手，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啊！想起来了，就是前阵子网上说的即将要拆掉的地方，好像那之前是一片平房，大概要拆掉盖楼房吧，是件好事，怎么了？你要去那里吗？”
“嗯。”小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转身跟车恩雅说，“姐姐，如果今天没什么事情的话，麻烦你帮忙照顾店里，我要出去一下。”
“好的！”车恩雅很痛快地答应了，然后就继续兴致勃勃地看姜夕夜和悠莉之间的纠缠，当然了，她完全无视了在一旁一头雾水的李尚轮。
三
而小宣，心里却装着另外一件事情，他拿着纸条走出店里，招手叫了辆出租车，把纸条递给了司机。车子便开始行驶，先是市区里的柏油马路，然后，走上了坑洼不平但也算是马路的道路，接着，路越来越窄，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小宣终于到了纸条上面的地址。
车恩雅说的没错，这里确实是一片平房和院子，虽然房子很旧，但却出奇的干净和整齐，路面看起来也像是新修的，和市中心比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有要拆迁的迹象，小宣看见有几户人家正在搬东西，不过多数还是继续过着自己的日子，好像并不急着离开。
“167号……”小宣边看着门牌号边喃喃自语着，“这么大的地方，找167号还真不容易。”
“喵。”一只黄白相间的小猫从小宣的身边跑过，“有人要找张先生，不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快躲起来！喵喵喵！”
“嗯？”小宣看着那只疾驰而过的小猫，想着他刚刚说的话，一脑子的问号，它说张先生？小宣看了看那张纸，纸条上写着的名字确实是“张明”，那只猫说的张先生就是这个男人吗？看来只有去看看究竟，才能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这样想着，小宣便顺着那只猫跑走的方向朝巷子里走去，而越往里走，他见到的猫咪也就越多，疑问也就跟着越来越重。
终于，他停在了一个大铁门前面，铁门上挂着木板做的门牌，门牌上写着：167.
“就是这里了。”小宣点点头，便敲了敲门。
“门没锁，进来吧——”里面传出带着点欣喜的声音，小宣听出来了，就是早上那个男人没错了。原来他没有骗人，小宣忽然觉得有点惭愧，果然是跟悠莉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他也变得越来越冷漠了吗？嗯，一定是这样的。
小宣轻轻地推着门，铁门发出吱吱的声音，当门全部打开的一刻，他震惊了。这个30平米左右的院子，到处都是用纸盒做的猫窝和狗窝，地上也都是碗和盘子，放着水和猫粮，原本应该很宽敞的院子在放了这么多东西之后变得拥挤。十几只出生没多久的小猫在地上玩耍打闹，好像根本没看见小宣这个人。
“是你？我还以为是我的邻居呢！”男人穿着围裙，拿着盘子从屋里走出来，看见小宣之后很是惊异，“你来找我是因为那些小猫吗？它们怎么样了？”
“很好。”小宣有点尴尬地笑着，“嗯，我来，只是想确认一下您是不是写了假的地址，不过，看来我是想太多了，哈哈。”
男人听了小宣的话，明显愣了一下，接着轻声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悲伤地说：“不，你没想多，我差一点就留了假的地址给你了。”
“可是，”小宣伸手摸着在地上玩闹的小猫，抬起头，露出了友善的笑容，“即使你留了假的地址，你也一样是个好人。”
男人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也终于露出了安心的笑容，他看看小宣，又看了看手里的盘子，问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在这里吃饭怎么样？不过，我是吃素的人，所以，没有肉菜。”
“吃素？”小宣很惊奇，虽然他总是听说有人吃素，但还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当然会觉得很新鲜，犹豫了一下，还是很高兴地点点头，“我很想尝尝看，谢谢！”
男人应和着，转身进入了厨房炒菜，小宣闻着随之飘出来的香味，竟然有点小悲哀：“呜……平时都是我在做饭，这还是第一次吃到别人做的饭，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喵——”“喵——”一声声慵懒的叫声从屋顶和砖瓦的角落里先后传出，一只只猫咪也逐渐迈出了优雅的脚步，如果只是普通的人，一定会觉得这是很惬意的一幕，可偏偏小宣不是，他可以很轻易地听懂猫咪的语言，所以，这本该是很和睦的场景因为他的这个能力也变得不那么和顺。
“喂喂，喵喵，没事喵，这个傻孩子不是来找麻烦的喵——”“喵，我觉得他也不像呢，长得很蠢的样子哈哈喵——”“喵，虚惊一场，大家出来吃饭吧喵！”
小宣听着这些猫咪们关于他的评价，觉得自己脸部的肌肉正在抽搐，原来他是个长得很蠢的傻孩子啊，啊哈哈，啊哈哈……被动物们嫌弃，这还是第一次呢……
四
悠莉宠物店里，一阵烧焦的糊味从厨房传出来，让来店里采购的每一个客人都闻味丧胆，也让来帮忙的车恩雅和李尚轮无法忍受。
“喂，悠莉，”车恩雅戴着口罩，一脸厌恶的表情看着悠莉，“我，那个，能不能先走啊？”
“是啊是啊！”李尚轮捂着鼻子赶紧跟着点头附和，“既然你已经有哥哥帮忙了，我觉得我们可以离开了，而且，我一会儿还要训练，我得先……”
“敢走，就杀了你们。”冷冷的语调让人心底发憷，可是再看看悠莉的表情，却是标准的交际用表情，甜美的微笑酿出了深深的酒窝，无论怎么看，都不能让人相信刚刚那句话是出自她口，但是车恩雅和李尚轮却十分确定，他们如果真的走了，后果可能会比死还严重，可是——车恩雅和李尚轮对视了一下，似乎面露难色，两个人经过短暂的眼神交流以后，李尚轮重重叹了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以一种视死如归的姿态对着悠莉，一字一顿，说的非常坚决：“悠莉，我们是你的好朋友没错，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吧！”
“嗯嗯。”车恩雅跟着赞同地点头后。
李尚轮接着义正言辞地发表言论：“何况，这是你和你哥哥的事，我想你的家事应该自己解决吧？你这么大的人了，不应该因为一点小事就跟哥哥生气，那不是你的亲身哥哥吗姜悠莉，你这样是不行的，你说是吧车恩雅？嗯？人呢？”李尚轮转头去看的时候，早已没有了车恩雅的影子，而再看悠莉，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交际用表情已经不复存在，那种冷冰冰的眼神就已经告诉了李尚轮——他死定了！
“啊——”几秒钟后，在充满了糊焦味的悠莉宠物店里，又响起了一声类似恐怖片里的惊悚叫声。又几分钟后，李尚轮举着一袋10斤重的狗粮，面朝墙壁，反思自己的过错，而车恩雅则很识时务的和悠莉待在一起，等候她的计划。
悠莉揉了揉拳头，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车恩雅咽了下口水，在悠莉开口之前赶紧说：“悠莉，姜夕夜是不是遭遇了车祸？”
悠莉愣了一下，点点头说：“是，听迟寄灵说他是经历了一场车祸，所以才变成这个蠢样子，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朋友，恩雅，你是不是应该帮我想办法恢复他的记忆呢？”
车恩雅叹了口气，看着在厨房里兴高采烈发誓要给自己的妹妹做一顿饭的姜夕夜，却转了话题，变得温柔起来：“我想他一定经历了很痛苦的事情，不然不会把一切都忘掉。可是，就算他忘记了所有，也仍然记得你，不是吗？”然后，她的嘴角扬起一丝狡猾的笑，“我觉得，姜夕夜很可能是喜欢你。”
“是吗？”悠莉轻轻笑了一下，伸出手，拍了拍车恩雅的肩膀，眯着眼睛，眼神里全是恐吓：“恩雅，你聪明了很多嘛，可惜还是差了一点，你以为我会因为你的这句话脸红心跳然后放你走掉吗？那你可就想错了，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哦，现在朋友有难，你一定要帮忙的，所以——”悠莉的下巴微微扬起，命令的态度让人不敢反驳，“在他正常之前，你最好每天都来陪我，每天对他讲以前的事情帮他恢复记忆，明白了吗？”
悠莉站在车恩雅的面前，毫无保留的展示她腹黑的一面，车恩雅看着悠莉，回想着她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场景，虽然那时候的悠莉看起来更加温柔纯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现在的她们才是真正的好朋友。
“叮铛哐啷！”厨房突然传出来的一片狼藉声就这样打断了悠莉和车恩雅的谈话，几个人直直地盯着厨房，果然，几秒钟后，姜夕夜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灭火器灭火器”……然后，他就找到了放在卧室角落里的灭火器，再次冲进了厨房。
悠莉的脸开始抽搐，这家伙是烧了她的厨房吗？怎么办呢她好想教训他啊！可是跟迟寄灵的约定她必须要遵守，她一定要忍住，忍住……
五
姜夕夜烧了悠莉厨房的时候，小宣却正在享受一顿蔬菜大餐。
古香古色的小院子里，门口一颗大枣树，树上几只麻雀在叽叽喳喳的叫着。院子的正中间摆着一张圆桌，桌子上的几盘菜虽然都是蔬菜，但却色香味俱全，毫不逊色于鱼肉之餐。小宣像几天没吃过饭一样，吃相可以用狼吞虎咽来形容，惊呆了那个男人，也吓呆了那些猫咪。
“喵，这个傻孩子到底是几天没吃饭了呢？”“喵，好可怜啊，不如我们把猫粮分给他一点？”“算了吧我们都不够吃呢喵。”
“咳咳咳……”猫咪的讨论终于让小宣开始注意了自己的形象，他喝了口水，似乎要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跟对面的男人说，“对了，叔叔，你是自己收养这些猫吗？”
男人咽了嘴里的饭，点点头，说：“都是无家可归的动物们，我只是力所能及的做些事情，可是——”男人说着，叹了口气，接着说，“经常有人说这些猫太吵了，每到发情期的时候都会有好多人找来要我扔掉它们，而且，这里马上就要拆迁，我实在没有能力把它们都带走，才……”男人停了一下，有点尴尬的样子继续说，“才把刚出生的那些小猫送到你那里的。”
“喵——”先前小宣见到的那只黄白相间的小猫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跳到桌子上，亲昵地蹭着男人的脸。
“小野，你又想吃我做的饭吗？”男人摸着那只猫，边夹了一点蔬菜递到它的面前。“喵——太好了！有吃的了！”叫小野的猫咪很是开心，张开嘴一下就叼住了那片菜叶，几下就吞了下去，但这一片显然不够，它吃完之后仍然蹭着男人，想要继续吃。
“等等。”小宣放下筷子，阻拦住了男人即将夹菜的手，看着很不理解的男人和猫，小宣皱了下眉头，说，“猫和狗是不适合吃盐和油的，这些东西对它们的身体不好，还是让它们吃些专用的粮食吧！”
男人看着小宣，脸上有一丝不悦闪过，他放下筷子，摸着猫咪说：“会有什么不好？我一直是这么给它们吃的，从来也没有问题，你是有点担心过了吧？你该不会是想推销你的商品吧？”
这句话让小宣也有点不悦，他扫了下院子里的猫咪们，至少有二十多只，要喂养这么多的猫咪一定也需要不少钱，如果全部喂优质猫粮，普通人根本承受不起，这样想着，小宣好像能够理解这个男人这样做的原因了，于是他摇摇头说：“我不会推荐我们的商品的，但如果你需要普通的猫粮，我很愿意给你进货的价钱，只是——”小宣看看小野，继续说，“快要到动物的发情期了，叔叔你什么时候带它们去做绝育手术呢？到时候我也一起去帮忙吧？”
“绝育？”男人的声音变了调，脸色也变得难看，他重重地摔下了碗，似乎心情十分恶劣，“人类没资格剥夺它们的权利，动物繁衍生存是大自然的规律，我们没权利破坏这种规律！”
“可是你要知道猫咪三个月就能生出小猫，如果要遵循大自然的规律，让一对正常的猫咪正常繁殖，7年内就会有30万只猫咪出生！当猫咪过多影响到人类社会的时候，自然会有人站出来开始大面积的捕杀，难道你觉得那样不是更残忍吗？”小宣据理力争着。
男人皱起了眉头，似乎无言以对，又似乎很愤愤不平，他不知道为什么，小宣明明是个孩子而已，却让人有一种不得不认真起来的感觉，他只能说，这个男孩子一定不是普通的人。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观点有误，小宣看看蹭着男人的猫咪小野，深吸一口气，说：“如果你有困难，我愿意帮你出手术费，但是绝育手术一定要做的。”
男人看着小宣，揪着眉，叫小野的猫咪跳上男人的怀抱，他轻抚着小野，继而又抬头盯着小宣，一字一顿，清晰得可怕：“人类，无权。”
六
傍晚时分，小宣终于回到了悠莉宠物店，不过刚走进去，他就退出来了。一股刺鼻的糊味让他无法呼吸，跟着的一股浓烟也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在外面站了片刻，他一再确定这就是悠莉宠物店没错的时候，才再次踏了进去，可是刚进去，他就被接着出现的怪物吓了一跳：“啊！！鬼啊！！”
一个全身都黑了的人形生物站在小宣的面前，那个怪物的脸上几乎全都黑了，头发也呈爆炸状，乍看之下真的辨别不出是什么生物，直到他说话：“呀，弟弟回来了？”
弟……弟弟？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小宣突然觉得自己又走进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这个怪物，是姜夕夜没错了，可是他怎么又成了他的弟弟了呢？
“来，”姜夕夜晃了下脑袋，摆出一副大哥的姿态，搭上小宣的肩膀说，“姜宣宣，来尝尝哥哥做的饭，来！”
姜……宣宣？小宣听到这个名字，终于能理解悠莉的血压上升是什么感觉了，让他姓姜也就算了，但是至少也要叫姜小宣吧！姜宣宣明明是个女生的名字，这如果被希萝知道，他一定会被笑话的！希望悠莉快点想个办法解决才行，不过话说回来，悠莉哪去了？店里怎么只剩下姜夕夜一个人了？
“不止他一个人。”空灵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吓了小宣一跳，明明离的很近，声音却像从远处飘来的一样，能发出这种声音的只有一个人，就是——迟寄灵。
迟寄灵从阴影处走出来，戴着……防毒面具。小宣这也才看出，迟寄灵的手上拿着画板和画笔，这是姜夕夜最喜欢的东西，他一定会有些印象吧！
“没有。”迟寄灵仿佛看出了小宣想问什么，竟先一步回答了他，“一点回忆都没有。”
“啊？啊……”被看穿了心里的想法，小宣有些慌张，迟寄灵比以前还诡异了，真的有点像她的名字一样了。
“虽然我叫灵，但我可是活生生的人哦。”迟寄灵再一次看穿了小宣的想法。
“姐姐……”小宣对迟寄灵有了一丝畏惧之心，如果说悠莉的腹黑是让人欲哭无泪的，那迟寄灵的诡异就能让人不寒而栗，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就代表这个地方已经相当危险了，可是，偏偏最危险的人却一点都没有危机感。小宣这样想着，同情的目光也望向了姜夕夜，他只希望姜夕夜的记忆能快点恢复，至少不要再把悠莉当成妹妹就……
“妹妹！”小宣的祈祷还没说完呢，姜夕夜就又开始了不要命的叫嚷，他有些急切地喊着，“姜悠莉！你快出来吧！哥哥已经做好饭了，我们一家团聚，你快来吃饭吧！”
迟寄灵摇摇头，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那一盘盘近乎于黑色的饭，冷静地说：“主人，我觉得你还是别叫了，你做的那些东西没有人会去吃的，更何况是悠莉。”
“可悠莉是我的妹妹！”姜夕夜的态度很坚决，“世界上有哪个妹妹会拒绝自己哥哥的好意呢？灵？”
小宣的头更加疼了，迟寄灵竟然叫姜夕夜主人？天哪他的世界观完全被颠覆了，而且迟寄灵明明知道悠莉不是他的妹妹，竟然也不跟他解释清楚，这简直让他搞不懂了！
“主人，”迟寄灵这次没有回答小宣的问题，而是继续对姜夕夜说，“你是驱魔族的重要人物，你的妹妹或许是觉得她比不上你，所以不想认你吧。”
世界陷入了沉默，整个店里只听得到时钟滴答的声音，小宣看着迟寄灵和面色凝重的姜夕夜，突然好想哭，他完全搞不懂这几个人到底想要干嘛，这简直太让人痛苦了。
姜夕夜看看迟寄灵，又看看小宣，叹了口气，好像真的赞同了迟寄灵说的话，没等小宣阻止，他就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对悠莉的卧室喊道：“妹妹，哥哥知道你担心什么了，你放心吧，我不会因为你身份卑微而且无所作为瞧不起你的。嗯……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失散的兄妹，虽然我忘记了过去的事情，但是我相信，我们一定是失散的兄妹！不然我们不会那么相像，所以，就算你是个笨蛋，血缘的关系也在这，放心吧，哥哥会保护你的。”
“咚！”悠莉卧室的大门，终于被她狠狠地踢开，众人看着悠莉的表情，深邃而幽然，她没有说话，但周身散发的气息却已经很清楚的说出了她的口头禅，她要杀了姜夕夜，一定会的。
“妹妹！”姜夕夜完全看不出悠莉的愤怒，反而更加变本加厉，“你终于想通了对不对？你也觉得有一个威风的哥哥很不错吧，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来，去吃哥哥给你做的饭！”
“喂，迟寄灵。”悠莉没有搭理姜夕夜，而是冷冷地看着迟寄灵，“我跟你的约定，可能遵守不了了呢。”
迟寄灵慢慢拿下面罩，在她脸上的，是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她慢慢张开嘴，发出的依然是很空灵的声音，她说：“没关系，反正，我也早就违背了这个约定。”
七
生活就是这样，不管前一天多么糟糕，第二天的太阳也一样会升起。
这个清晨，小宣推开窗户，第一缕阳光照射在他的脸色，他扬着头，感受着这份温暖，仿佛所有的阴霾都在这一瞬间消失。可惜，这只是他美好的想象。回过头，看看身后的大厅，倒下的货架上的宠物食品撒了一地，桌子上几个盘子里装着黑乎乎的食物，椅子乱七八糟的摆放着，俨然一副被强盗洗劫过的场面。
“唉——”小宣一声叹息，挂出了‘暂停营业’的牌子，对着悠莉紧闭的卧室门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走过去，敲了敲门：“店长，请早点起来吧！我觉得我们今天必须要好好打理一下店铺才行，不然的话是没办法做生意的。”
悠莉的卧室里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传出悠莉懒散的声音：“打电话给车恩雅和李尚轮，让他们来帮忙。”
他就知道悠莉会这么做的！小宣无奈地摇了摇头，再次发出一声长叹，只能照悠莉说的那样，准备打电话给李尚轮和车恩雅，可是，他才刚拿起电话，就被门外的一阵爽朗的笑声吸引走了注意力。
“啊哈哈哈哈！灵，我们兄妹团聚，你应该高兴才是！”说这句话的人，是姜夕夜无疑了。
添麻烦的人又来了，小宣握着电话，一时间竟然忘了要跟姜夕夜打招呼，反倒是姜夕夜很干脆，进门就抱住了小宣：“宣宣！”姜夕夜很肉麻地说，“哥哥来给你们帮忙了！来，我们一起把这里打扫干净吧！”
“……姜夕夜哥哥，不要叫我宣宣好吗？”小宣脸部抽搐，轻轻地说。
“好啦！我知道啦小宣宣。”姜夕夜一点也没有想要改进的意思，说完这句话便把一脸黑线的小宣扔到一边，四处搜寻悠莉的身影，“妹妹！我可爱的妹妹！你在哪？”
“在睡觉。”迟寄灵站在一旁，沉着地发出声音，“主人，你太不了解你的妹妹了。”
“迟寄灵姐姐……”小宣一脸黑线地看着迟寄灵，她竟然认可了姜夕夜的想法，她竟然说悠莉就是他妹妹，啊，这下真的是什么都解释不清楚了。
姜夕夜听了迟寄灵的话，像是在反思，良久，摆出一副坚毅的眼神，径直走到悠莉房门前，狠狠地敲了几下门，然后，用特大的嗓门冲里面喊着：“妹妹！哥哥知道错了！哥哥不应该打扰你休息！这样，这里就由哥哥来打扫！你尽管睡……”“砰！”“哎呀！”
“吵！死！了！”悠莉穿着睡衣，一脸的怨气，她的腿还没有放下，就在刚刚，她先是踢开了自己卧室的门，接着，踢倒了站在门口大喊大叫的姜夕夜。
“妹……妹妹！”姜夕夜坐在地上，显然对自己的妹妹这样凶残有些失望，但这失望也是转瞬即逝，还不到三秒钟，他就爬起来，恢复了元气，一脸天真的对悠莉说，“对不起打扰到你了！所以现在你尽管休息，这里就交给我好了！”
悠莉显然没有一点感动的意思，她在乎的仍然只有她的回笼觉，狠狠地瞪了姜夕夜一眼之后，悠莉关上了卧室的门，继续睡她的觉，厅内，三个人面面相觑，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尴尬在他们中间流动。
“那么，”迟寄灵先打破了僵局，她指了指一片狼藉的货架，对姜夕夜说，“主人，你就从这里开始收拾吧，我去门口坐着看书，麻烦帮我冲杯咖啡过来，谢谢主人。”
“好的，灵。”姜夕夜回答得很爽快，接着就像佣人一样熟练地冲好了咖啡递给坐在门口不知道想什么的灵，又折回了屋里开始整理货架。
小宣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姜夕夜，这个把悠莉当做妹妹的人，被妹妹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被迟寄灵叫主人，却还要给自己的佣人冲咖啡……
姜夕夜果然，即使失忆了，即使把自己当成悠莉了，也一样，是个傻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