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老索林的过往

酒杯里的麦酒泛起厚厚的一层泡沫，索林抿了一口，眼神中带着几分追忆，缓缓开口道：

“小子，你知道，咱们银松领是整个中央联邦最强的公国之一，对吧？”

雷恩安静地点了点头，也喝了一口麦酒。这些基本信息，原主的记忆里都是有的。

“银松领继续往北，便是广袤的冻土苔原——从那里开始，就是兽人统治的奥隆帝国疆域了。”

“过去数年，中央联邦与奥隆帝国征战不断，银松领作为北方前线，比起以往萧条了不少。”

索林缓缓放下酒杯，眼中闪烁着怀念的光芒：

“以前，世道不是这样的。我在你这个年纪时，两大帝国贸易不绝，关系还算不错，银松领内经常会遇见各种各样的兽人。”

“那时候，我不甘心一辈子窝在村子里打铁，总想着出去闯荡一番。”

“于是，我偷偷背着你爷爷，揣着几枚好不容易攒下的银币，跑到了银松城。”

“你还离家出走，去过银松城？”雷恩笑了出来，在他的印象里，索林可是个一等一的老实人啊。

“臭小子，笑什么？去趟银松城有什么大不了的？”

索林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耳根有些发红：“别插嘴。进城后，我前往战神殿，注册成了一名战士学徒。”

“战士学徒？”雷恩好奇道，“老头，战士和骑士有什么区别？”

“不同的职业有不同的修炼体系。战士修炼的是一种名为‘斗气’的力量，激发体内的潜能，斗气越强，力量也就越强。”

“至于骑士，他们修炼‘呼吸法’，配合骑士战技，能够极大地增强战斗力。”

索林将雷恩放在桌上的那枚扈从纹章捡起来，一边把玩一边说道：

“但是，要想成为骑士，这玩意儿才是重点。”

他扬了扬手里的纹章：“骑士圣殿只对贵族子弟或者骑士扈从开放。”

“没有当过骑士扈从的平民……是不可能从圣殿获得呼吸法的。”

索林拿起那枚纹章，走到铁砧边，捡起一件雷恩打造的半甲，将那枚纹章加热一番，镶嵌到了半甲的左胸前。

“这才像样嘛。”他笑着将完成的作品放回原位，回到桌边，又喝了一大口麦酒：

“确认了自己的职业方向后，只要你觉得自己修炼有成，就可以去各个职业的圣地参加晋级测试。”

“成功通过测试，一阶学徒就能正式成为一个二阶的就职者了。”

索林砸磨了一下嘴，似乎对就职一事怨念颇深。

“选定了自己的职业方向之后，学徒们一般有三条路可以走：冒险者，佣兵，或是参军。”

“冒险者的生活最为自由，各大城市的冒险者公会对他们并没有太多的约束，只要去公会接取任务并且完成，就能获得赏金。”

“没有规则，意味着许多低阶的冒险者毫无道德可言，唯利是图，只要有钱，什么事都敢做。”

他露出了一个鄙夷的笑容，显然对这类人不太看得上眼。

“所以，你想想，一个贵族骑士居然沦落到去当一个冒险者，那个凯恩……多多留心。”

雷恩总算明白了，难怪索林从一开始就对凯恩不抱好感，原来根子在这儿。

“佣兵则不同。‘佣兵守则’是所有人必须遵守的公约，佣兵总会发布的任务大多比冒险者公会的报酬更高，难度也更大。”

“而且，在领主需要的时候，佣兵团有义务应召入伍，协助领主作战，保卫国家。”

提到佣兵，索林的兴致明显变了，说话的语气也激动了起来。

“当时我觉得这条路更适合自己，便加入了一个名为‘赤蝎’的小型佣兵团。”

“说来惭愧，我的修炼天赋实在一般，练了许久，也始终没能突破第一阶的门槛，自然也就无法正式就职，成为战士。”

哈哈，难怪老爹刚刚会是那副表情，雷恩暗暗想道。

“不过，虽然我的实力不高，但是因为这门祖传的打铁手艺，能帮团里的兄弟们修补兵器铠甲，所以大家都非常照顾我。”

“在银松城里时，我还结识了不少厉害的铁匠师傅，经常向他们请教，一来二去，我这手艺也精进了不少。”

“你看到的那面小圆盾，就是我自己给自己打造的第一件装备。”

难怪老爹这么看重那面小圆盾，它对老爹来说是有特殊意义的。

索林抚摸着自己那条动不了的右腿，神情略微黯淡了一些：

“然而，佣兵的生活，终究也是朝不保夕。”

“当我信心满满地第一次跟着队伍出外勤，去猎杀一只中阶魔物时……”

“我亲眼看到那只‘恶魔犬’，一口咬断了副队长的腰腹，鲜血流了一地……”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沙哑：“那场面……我当时直接吓得腿都软了，连武器都握不稳。”

“从那一刻起，我才真正明白，我根本不适合那样的生活，既没有视死如归的勇气，也没有力挽狂澜的实力。”

“所以，任务结束后，我就退出了佣兵团，回到了洛克村。再后来，娶了你妈妈，有了你。”

索林看着雷恩，眼神变得格外温柔：

“你妈妈在生你的时候难产去了，所以，小子，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了。”

“放心吧，我一个人在家不会有事的，倒是你，出门在外，永远记住安全第一。”

“打不过的时候跑就是了，千万别逞强！”

铁匠铺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炉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雷恩听完父亲的讲述，心中五味杂陈。

许久，他长出一口气，忽然笑了起来，打破了沉默：

“我还以为我老爹年轻的时候是个屠龙勇士呢！没想到只是个被魔物吓破胆的胆小鬼啊！”

索林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也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释然：

“屠龙勇士？哈哈，这个世界上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出现过巨龙的踪迹啦！”

他拍了拍雷恩的肩膀：“小子，你要记住，惊天动地的英雄故事固然令人向往，但平凡安稳才是大部分普通人生活的常态，就像你老爹我。”

“英雄，永远只是少数。我不求你能有多么强大，站的多高，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

“所以，无论将来你在外面遇到什么，如果累了，或者只是想家了，这铺子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雷恩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懂，老头。”

……

两天后。

艾拉握着一把狼毛，展开【探测】技能，在茂密的山林间飞快的穿梭，追寻着疾风狼的踪迹。

她的身后，两个背满了行囊的新人冒险者努力控制着呼吸的节奏，拼尽全力的奔跑，试图追上游侠的脚步。

凯恩跟在队伍的最后面，观察着前面的二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