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年，皇帝的位置没了？”
赵兮悦重复了一句，显然很不理解。
吴阶倒是很理解她。
要是他有一天出门买菜回家，发现家里突然多了一大堆奇怪的东西，然后有个留辫子的人和他说“咱大清复辟辣”。
那他估计也接受不了。
所以他尽量缓和的解释道起来。
“意思就是你们一下子来到了九百年后，就比如一个秦朝人，睡了一觉突然来到了大送，明白不？”
赵兮悦摇了摇头：“不明白。”
但她怀里的赵雪宁倒是眨了眨眼睛，小声道：“刚刚我就是睡着了，醒来后药罐罐就不见了，然后房间里就突然多了这些东西。”
她举了举手里的艾斯奥特曼。
“小朋友很聪明。”
吴阶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赵兮悦想了想，迟疑道：“此事太过匪夷所思，我要验证过才可以，但可以先放下不表。”
她看着吴阶，郑重问道：“但公子所说的皇帝的位置没有了是何意？”
“就是没有了，人民当家做主了，不需要皇帝了。”
吴阶摊摊手。
赵兮悦完全接受不了：“天下岂能一日无君，若是遇大事如何决策？”
“代表嘛。”
吴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深入，便就此打住。
“总之皇帝的权力已经没有了，其他的我给回头给你本书，你自己学习学习。”
赵兮悦默默点了点头。
吴阶十分满意，然后问起了他更关心的问题。
“你俩是怎么到我家来的？”
“此事说来话长……”
赵兮悦沉吟一下，将来龙去脉解释了一番。
靖康之时，她在秦凤路一座道观中修道，在金兵围城时，便跟随种师道去京城救驾。
不料西军被朝廷坑害后，汴京中又被郭京放金兵入城，遭了大难。
她拼死抵抗，但于事无补，城破后只能跟着宗泽在中原留守打游击。
后来宗泽连呼三声“过河”后病死，她心绪难平，便渡过黄河与金人作战，可惜中了埋伏。
尽管她救下了被当作诱饵的妹妹赵雪宁，但自己也受了伤，赵雪宁更是被郭京联合金人下了诅咒。
为了报仇，她便一路追杀郭京到了祁连山。
眼看就要成功，赵雪宁的诅咒却又发作，她不得不找了间空屋子休养下来。
为妹妹调理身体的同时，她则只身赴黄泉，去为妹妹寻找解除诅咒的解药。
而那间房子，除了和吴阶这间老宅的格局装饰几乎一模一样外，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所以赵兮悦才会觉得现在这副模样是幻境。
现在通过吴阶的说明，她知道了眼前的一切都并非幻境。
但她宁愿觉得是。
正当她思索之际，忽然听到吴阶道：“赵天师，你要不晚点再琢磨，我看你妹妹好像病的不轻。”
赵兮悦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看向怀里的赵雪宁。
只见她小脸通红，神情也蔫蔫的，显然发热的厉害。
可小姑娘却愣是没吱声，死死的咬着下唇坚持着，显然是怕打扰大人们说话。
赵兮悦伸手在她额头试了试温度，眼中闪过焦虑之色，转身看向吴阶。
“公子，能否带我去寻间医馆？”
“好说，不过村里没人了，得回县城才行。”
“距离此地多远？”
“50公里，嗯，100里左右吧。”
“100里？！”
赵兮悦闻言一惊，焦急道：“就算是快马，也要两个时辰以上，雪宁坚持不了那么久。”
两个时辰就是4小时。
吴阶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转了转，呵呵一笑。
“赵天师，九百年的时间，世界变化很大的。”
片刻后，吴阶带着赵兮悦和赵雪宁，坐上了自己的小金杯。
如果换成其他人，看到他这破车肯定是一脸嫌弃。
但赵兮悦和赵雪宁却仿佛坐上了仙人的飞舟，看什么都新奇。
尤其是当车灯亮起，将漆黑的村落照亮的瞬间，两只美女同时瞪大了眼睛。
赵雪宁窝在赵兮悦怀里，透过玻璃看着一下明亮的世界，小声问道：“阿姐，我又陷入幻觉了么？”
她受到的诅咒，除了经常发热生病外，还会陷入光怪陆离的梦魇，梦到各种妖魔鬼怪要她的命。
“没有，有阿姐在，雪宁没有做噩梦。”
赵兮悦面上恢复了平淡，但崩直的身体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吴阶指挥着她扣好安全带，说了一声“坐好了”，便踩下油门，朝着县城飞驰而去。
轰~
2.0升的自然吸气发动机，愣是被吴阶一脚地板油，踩出了八缸的音效。
“阿姐，这车厢底下藏着几匹马呀？”
赵雪宁身子又缩了缩，小手紧紧抓着赵兮悦的衣襟。
尽管她已经烧的快迷糊了，但还是睁大眼睛偷偷望着窗外。
只是面对这个问题，赵兮悦也回答不上来。
她刚刚观察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马匹藏在哪里。
可眼前飞速退后的风景，却又清晰无误的表示车子正在前进。
速度甚至超过了她骑过的最快的马。
而且除了车子，还有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平坦柏油马路，都让她觉得难以置信。
无论是大宋，还是辽，金或西夏，她都没见过这样的路。
就算是汴京城的御道都比不了。
“现在的车子不用马拉，是用‘发动机’，有点像你们那时候的……”
吴阶绞尽脑汁，才想起来纪录片中看到的一个词。
“水运仪象台，能一直转，然后带动车轮转起来，你们见过没有？”
“见过！”
赵兮悦摇了摇头，赵雪宁却立即回答道：“可是它转的很慢呀？”
“现在的人能让它转的更快。”
吴阶尽量用简单的概念来解释。
不过他虽然是堂堂的浙大硕士，却也没法向两个宋朝人说清楚最简单的传动概念。
九百年的尺度下，人的智力没有差距。
但由微小知识积累下来的认知，才是沟通最大的障碍。
但两个听众都很认真，就连赵雪宁的发烧似乎都好了不少。
由于路上车辆稀少，吴阶又一路超速。
40分钟不到，车子就回到了县里。
塔县是个西北十八线的小县城。
但在赵家两姐妹眼里，道路两旁的路灯，十几层高的居民楼，还有满街的霓虹灯，都是她们从没有看到过的神奇景色。
简直宛如仙境。
吴阶并没有将她们送到医院，而是一路开回了自家的店铺。
“吴氏中医馆。”
抱着赵雪宁下车后，赵兮悦站在门口，念出了招牌上的字。
虽然不晓得为什么要叫中医，但应该能买到药。
吴阶掏出钥匙，将铁皮卷帘门抬了上去，哗啦啦的声音传出很远。
赵兮悦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吴阶的铺子。
“公子，原来你就是郎中？”
“我不是，我不会看病。”
吴阶摇摇头。
“不会看病？”赵兮悦不解：“那为何能开中医馆，是公子父母会医术吗？”
“他们会，但失踪了。”
吴阶再次摇头。
“不过发烧嘛，我这里有更神奇的药，包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