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王妃阿玛莉

姬玄瞳孔微缩。

记忆中顿时跳出来不少旖旎的画面。

赤裸。

纠缠。

喘息。

姬玄震惊。

他还从未想过自己的妃子还能和自己的儿子混在一起，也没有料到阿玛莉对于尼禄所做的一切似乎一清二楚。

作为奥洛克大公四个妻子中最小的一位，阿玛莉一成为王妃，奥洛克大公就已经衰老得失去了欲望。

姬玄还记得他带着铁骑攻破名为“雅努斯”的小国时，它的国王把最美丽的女儿献给了自己，以求得爵位。

那时阿玛莉还不像如今这么出挑。

却长了一双诱人的眼睛。

大约已经五年过去了吧？

没想到阿玛莉倒是已经长成了孔雀般的女人。

仅从个子上看，孔雀或许都不足以概括了。阿玛莉比同龄女孩高出一个头，再过几年差距还会拉大，因为腿很长，坐下便显不出来，可一旦起身同龄男子只能和她平视。

如果不是因为那双依旧魅惑勾人的眉眼，以及记忆中那些不堪的片段，姬玄甚至会怀疑眼前这具成熟丰腴的身体，是否还是那个雅努斯的公主。

“怎么了，刚刚杀了父亲，现在连我都不认了？”她靠得更近，把父亲两字咬的很重。

“还是说，要我叫你一声陛下？”

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姬玄的耳廓，带着一种甜腻的香气。

即便表现得如此魅惑，她眼底依旧是淡然的不屑。

像她这种女人，一旦找准了目标就会不择手段的前进，任何东西都是可以牺牲交易的商品，身体、自尊、美貌。

若是没有她阿玛莉，尼禄根本不可能获得执政官的支持。

当然她心里一清二楚，执政官对尼禄说的那句“这个乱世，跟杀了当今帝国的皇帝比起来，什么都算不得功绩！”本就是刻意说给他听的。

目的就是引诱出尼禄心底的欲望让他动手。

再加上阿玛莉这个枕边人的诱惑，尼禄才会在面见奥洛克大公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如今，哪怕阿玛莉只是个情妇，依旧没有把眼前的尼禄放在眼里。

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如果没有她，尼禄就做不了这个皇帝。

可是，阿玛莉有些忘记了，尼禄没成皇帝时要靠他，成了皇帝之后局面就有些不一样了。

不过此时此刻。

她依旧记得，一个月前他们刚刚喘息过后，尼禄躺在床上抽烟幻想自己称帝后的模样，那幅丑陋嘴脸是多么的可笑。

胆小，贪婪，疯狂的欲望。

“你坐近一点，让我好好看看你。”姬玄神色漠然。

阿玛莉一进门开始，姬玄就感觉到一股细微的力量在自己的神经上拨弄。

就像是谁操着羽毛故意让自己骚痒。

只不过在「死替·明心」的作用下，这种程度的挑拨只能让姬玄感到轻微的不爽。

姬玄的平静，反而让阿玛莉眼中那份自得的媚态微微一滞。

她习惯了尼禄在她面前或急切、或暴躁、或贪婪的样子，却从未见过他如此深沉。

“我的……陛下。”阿玛莉很快调整过来，笑容更加妩媚，“从今以后，你就是佛郎机帝国的主人。而我……”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划过姬玄的喉结，“这就来侍奉新的主人。”

“侍奉？”姬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就像你侍奉奥洛克大公一样？”

阿玛莉面色一僵。

脸色浓郁的笑容瞬间刀切剑割般破开。

甚至短暂地心生杀意。

姬玄这段话真真正正地戳到了她的痛处。

阿玛莉此刻的心情，就像一个自诩技艺高超的走钢丝艺人。

稳稳地走在连接权力与欲望的钢丝上，脚下的尼禄不过是她用来保持平衡的长杆，她甚至能在钢丝上做出几个诱人的、危险的舞姿，引得长杆随着她的节奏晃动。

然而，姬玄这句看似平淡却无比尖锐的话语，如同在她走到钢丝最中间、离两端都最远、最为凶险的位置时，那根她以为牢牢握在手中的平衡长杆突然自行改变了重心，甚至隐隐要脱离她的掌控，反过来指向她！

她缓缓地抬头盯着尼禄的双眼看。

一瞬间，

阿玛莉感觉自己的眼睛花了。

好像看见一双恐怖的眼睛盯着自己。

那种熟悉的阴森感，就好像有另外一个人在通过这双眼睛审视着她。

“阿玛莉。”

姬玄的轻声却如同惊雷在阿玛莉耳边炸开，阿玛莉瞳孔剧烈地收缩。

姬玄缓缓坐直身体。

而阿玛莉好像看到那个奥洛克大公坐在床边，

那个老人没有喜怒哀乐，也不期待权力和欲望的享受，他建立帝国，似乎只是为了实现一个目标。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寸。

“陛下！”

阿玛莉沉默了片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口起伏更加明显。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依旧隐隐绰绰的火光和人影。

却感觉到身后那双眼睛如刀一般切割她。

毫不避让，好似能把她每一寸骨肉剥离下来。

“帝国的夜晚还很长，阿玛莉。”姬玄脸色漠然，“你既然选择站在我这边，就该拿出你的价值。”

阿玛莉极惊惧的时候反而会极安静，只是紧紧抿着嘴，柔润的颊边带出一道锋利的线条。

那是因为她正咬紧了牙齿。

她转过身，这一次脸上反而收起所有的魅惑，声音也变得平静而恭敬。

“我知道你的顾虑。皇后那边，我可以帮你安抚，至少让她暂时不会成为你的麻烦。其他几位皇子，老二优柔寡断，老三野心极重，老四……老四最单纯，但他母亲的家族势力不强。至于那个小公主莉莉丝，她和真理教会有牵扯，暂时不会轻举妄动。”

她顿了顿，补充道：“宫廷卫队中，有几个中层军官是我的人。虽然无法和康拉德的势力相比，但至少能保证陛下在寝宫的安全。”

姬玄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这些信息，部分与他的记忆相符，部分则是他未曾掌握的细节。

看来阿玛莉在暗中确实下了不少功夫。

“很好。”姬玄点了点头，“但光凭这些还不够。”

“你还想要什么？”阿玛莉的声音微微颤抖。

姬玄没有立刻回答。

他拿起桌上那支“罪人”魔药，在指尖把玩着。

冰冷的玻璃管身反射着烛光。

“我需要眼睛和耳朵。”姬玄缓缓说道，“遍布宫廷，乃至整个帝都的眼睛和耳朵。我需要知道谁在密谋，谁在观望，谁是朋友，谁是敌人。”

他抬起眼，看向阿玛莉：“你能给我吗，阿玛莉？”

阿玛莉沉默了极短的时间。

原本她想通过幕后操纵尼禄的手段，靠着男人掌握这个帝国。

但眼前的尼禄让他感到害怕。

从灵魂深处感到害怕。

她没有退路了。

从她选择帮助尼禄的那一刻起，她的命运就和这个王座紧紧绑在了一起。

“如您所愿，陛下。”阿玛莉微微躬身，姿态恭敬，“雅努斯的孔雀，将为您张开最华丽的屏羽。”

姬玄点点头，靠回床头，闭上了眼睛，似乎极为疲惫。

“很好，你可以退下了。在我需要你之前，不要引人注目。”

阿玛莉深深看了他一眼，默默地行了一礼，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寝宫，轻轻合上了门。

转头看向那座寝宫。

眉头紧缩。

这个时候，一旁的女仆也注意到了。

她低声问道：“王妃大人……殿下说了什么？”

阿玛莉没有立刻回答。

她望着紧闭的门扉。

良久，她才冷冷开口：“尼禄已经死了。”

女仆脸色骤变，惊慌地望向周围。

“记住，从今往后，你口中没有尼禄，只有陛下。”阿玛莉淡声补充道。

“是……是。”女仆连连点头，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阿玛莉迈步离开，但在穿过回廊时，裙摆扫过石砖，她却感到一丝从未有过的寒意。

“我的魅惑对他似乎没有作用了。”

“时隔一天，他身上的气质就完全不同，是魔药的效果么？”

“但是，他的眼神……和那个奥洛克大公太像了。”

她不自觉地抬头看向皇城的高空，风从穹顶吹下，带着火焰的味道和血的气息。

高空之下，那座寝宫仿佛凝练着铁与血。

狰狞的恶魔在其上睁开了双眼。

人人都道雅努斯国的公主，现今奥洛克大公的王妃，是沦陷在地狱中的魔女，被她亲吻过的人，都会鲜血淋漓。

但从那一刻起，阿玛莉觉得自己仿佛被那无形的恶魔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