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散场时，许建业数了下，二十个酒瓶全都空了。
李善才带着的两箱泸州老窖特曲，也喝了一点儿。
许建业只喝了半斤，也就是说，现场的人，平均一人喝了一斤。
许建业算过，张德发起码喝了一斤半，两人加一起，正好是平均数。
龙年茅台一上桌，再不能喝的人，咬牙也要分两壶尝尝。
二十多号人，东倒西歪出了饭店。
李善才就住在饭店的客房里，他倒是没喝醉，让服务员收好酒，跟大家打好招呼后，就回去了。
至于其他人，大部分都是南坪县城的，自然是各自想办法回家。
出了门，许建业拉着自行车，还想送张德发回家，顺道看看，他是不是真换了房子。
“五哥，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才一斤半而已，我都没喝好，家就在旁边，我自己能回去。”张德发除了说话有点哆嗦外，连脸都不红，“五哥你回去慢点儿。”
许建业无奈，只得自己推着车朝北走去。
眼下，已是晚上十一点左右，夜晚的路灯下，已经鲜有行人。
县城的夜生活并不算丰富，晚上能去的地方，估摸也就是夜场的录像厅。
夜场的电影，总是不愁观众。
许建业推着车，感受这一天里，难得的清凉时刻。
今天收获很大，这个饭局很值，整个南坪县私营企业做的不错的老板，这下算是都认识了。
许建业露了这一手，也算是恰到好处，宣传了一波自家的酒厂。
第二款产品，晴川大曲的定位本就是商务宴请或者是礼赠，这样的场景哪些人消费的多？
肯定是那些个老板嘛。
眼下，算是开了个好头，可产品如何铺下去，还是有不小的阻力。
南坪大曲这个本地王者，竟然都没资格摆上南坪饭店的展示柜，那自家的晴川大曲想要进南坪饭店，无异于天方夜谭。
那剩下的渠道，就只有国营的商店，和私人烟酒店了。
可如何让人来买，还得许建业好好筹划一番。
正想着，许建业忽然看到路边的梧桐树下，挂着一串儿电灯格外亮堂。
抬头一看，他随即笑了起来。
‘董家饭店’，这不是董春梅的店么。
饭店外，还摆着六个桌子，上面有一桌还散落着残羹冷炙和各类酒瓶，有啤酒的，也有自家的晴川粮液。
显然，最后一桌客人也刚散桌，而董春梅正坐在饭店门口，身前放着两个大脚盆，一个里面放满了餐盘碗筷，另一个竟然是泡满了衣服。
许建业靠边锁好车，找了一个空桌坐了下来。
别看晚饭吃到了十点，他真的就没吃几口菜，此刻的肚子，还有点儿饿。
许建业没有吱声，想要歇会儿醒醒酒。
此刻，董春梅那一头儿时髦的大波浪，已经被其扎在了脑后，身前依旧围着那身围裙。
面前的脚盆里，放满了衣物，她拿着搓板正用力地搓洗着。
饭店内，桌子旁边的板凳都已经上了桌，董春夏在拖着地。
许建业周围看了一圈，基本上所有的门店全都关了，一些小饭馆估摸九十点就关门了。
董春梅的生意能做的这么好，不光靠着是人长得好看，嘴巴甜会来事，勤劳也是一方面的原因。
只是，许建业有点儿疑惑，这饭店的生意不算差，每月的收入应该不少，为什么董春梅不请个人来帮忙呢。
这样的小饭店请人，一个月估摸也就七八十块而已。
有人帮忙，总不至于这么晚了，自己还在这搓衣服吧。
董春梅低头洗衣服，并没有发现梧桐树下的许建业，她搓完最后一件衣服，放入脸盆里后，拿出搓衣板，把脚盆里的水顺手给倒了。
起身回了店里，董春梅提出了个水桶，清洗了下脚盆后，全部倒了进去。
许建业估摸了下，这个标准大小的水桶，最少也得有三十斤，董春梅竟然一只手就提了出来。
从其搓衣服的手法来看，估摸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帮家里干活。
等到衣物清洗了两遍后，董春梅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扶着腰直起身子，然后伸了个懒腰。
下一刻，她愣了一下，只见昏暗的灯光下，梧桐树下的桌子上正坐着一个人，灯光太暗，看不清那人的脸。
“老板，吃饭吗？店里已经打烊了，明天赶早吧。”她立马赔上笑容，喊了一句。
“啊……我就坐会，讨口水喝。”
声音传来，董春梅当即认出是许建业，扬起嘴角，扭头吩咐一句：“小夏，倒杯水来！”
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董春梅快步上前，看清是许建业后坐在一边问：“咋了？怎么这么晚还在县城里溜达？”
闻到了许建业身上的酒味，她补充道：“是跟朋友喝酒去了？”
许建业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晚上有个聚会，刚散场，路过你这，讨杯水喝。”
“感谢许老板还记得我，看你今天这幅穿着，聚会的档次不低吧。”董春梅接过弟弟递来的水，打趣道。
道了声谢，许建业仰头喝干：“规格确实比较高，在南坪饭店。”
董春梅拿过空了的水杯，递给弟弟，示意他再去倒一杯，回过头来，咯咯笑道：“那确实上档次，我还说许老板吃饭，咋不来照顾照顾生意呢。”
说完，她连忙补充：“开玩笑的，许老板别介意。”
许建业扭头看向董家饭店，街边的建筑都是二层小楼风格，董春梅的饭店，只占了一楼。
里面还得划分厨房和柜台，放着的桌子并不多。
忽然，许建业的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只是下一刻，许建业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响，让现场的氛围略显尴尬。
“噗嗤”一声，董春梅抿嘴一笑，打趣道：“看来许老板是光顾着喝酒，没吃菜啊。”
他扭过头去，吩咐道：“小夏，下碗面来！”
见许建业想开口，董春梅补充道：“一碗面而已，莫不是许老板看不上我这小店的饭菜？”
“没那个意思……”许建业尴尬一笑，“别放辣！”
董春梅有点意外，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那盘土豆丝，便扭头吩咐了一句，等她回过头来，许建业问道：“董老板，你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洗衣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