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方芳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去相亲。
起码,不会在这个年纪。
若不是听到那人叫许建业,听清了家住许家庄,她压根就不会答应。
实际上,两人早就认识,或者准确来说,是陈方芳早就认识了许建业。
时间还要追溯到七年前,那时候陈方芳刚在县城的五中读书,初来县城的陈方芳对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很局促。
那会的治安不算好,陈方芳长得好看,免不得引起一些人的觊觎。
当时,就有一个年长几岁的辍学男生,无所事事,整日在县城瞎混,经常在校外,让人带信来骚扰陈方芳。
陈方芳当时害怕极了,二哥离家出走,三哥去当了兵,而大哥每日忙碌着田里的事,面对这样的事,一个小女孩,不知道要找谁帮忙。
可没多久,一场震惊南坪县城的大事件发生了。
听说,领头的保安大队长,手里拿着的是一把54式冲锋枪。
之后,那家人就连夜搬离了南坪镇,陈方芳再也没有受到过骚扰。
陈方芳心中很感动,虽然人家可能不知道有个被骚扰且无助的自己。
她想要找到那个人说声谢谢,可谁也不知道那名能叫动整个南坪县酒厂保卫科的男生是谁。
直到陈方芳三哥退伍转业到了县城公安局,她这才私下打听到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
那人是当初南坪县酒厂许主任的儿子,许建业。
陈方芳心中一直想要谢谢这位学长,哪怕,他并不是为了自己。
等到许建业的三姐找到自己,想要把弟弟介绍给自己,她才听到了那个久违的名字。
确定就是当初那个男生后,陈方芳答应了这次的相亲。
今天,她早早起床,穿上了二哥从惠城带来的新裙子和皮鞋,又戴上了昨天晚上去买的发箍。
不到9点,她就到了沿河公园等着。
她想和许建业说声迟到了七年的‘谢谢’。
这是最初的理由,可等到时间越来越接近9点,她又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今天的主题可不是道谢,而是相亲,任谁这个年纪,第一次相亲都免不得紧张。
等到身后的声音响起,陈方芳却忽然放松了下来。
她扭过头,望着幻想了七年的许建业,自然而然地露出了笑容。
“是的同志,我是陈方芳。”说完,陈方芳的脸颊透出了一抹红晕。
毕竟是第一次和男同志约会,她低下头,一眼就看到了许建业手中的那瓶酒。
“这是送给我的吗?”陈方芳心中颇为好奇,因为之前打听过,知道许建业家里有一个酒厂。
可第一次见面,送瓶酒……不过,那是人家家里产的,兴许是私藏的好酒呢!
果然是过日子的人!
许建业估计也没想到,三姐捯饬了半天的摩丝头,竟然输给了自己带的样品酒。
望着低头的陈方芳,说实话,许建业的心动了一下。
不愧是肉联厂的厂花,陈方芳长得很好看。
灵动的大眼睛,标准的鹅蛋脸,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饶是见过大场面的许建业,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场上的氛围顿时有些尴尬,就连远处看热闹的大妈也忍不住议论。
“你们看看那个女娃那害羞的表情,明显就是看上人家咯。”
“那当然,这小伙子面相看着舒服,个子又不矮,穿着也时尚,最重要的是,人家不黑,说明是城里人。”
“废话,能带一瓶茅台,就不是一般人家。”
“那是茅台吗?我怎么看着像萝卜瓶的五粮液?”
“甭管是五粮液还是茅台,相亲带酒这一点,就很有创意,你看人家小姑娘害羞滴……哎呀……”
许建业挠了挠头,坚硬的头发有点儿扎手,他想要结束这尴尬的局面,倒是陈方芳提前开口。
“同志,你晓得吗?那个我们其实……”陈方芳颇为激动,正要说出七年前的渊源,可许建业突然出声打断。
“我日你先人!”
陈方芳:“……”
错愕的瞬间,许建业好像把手中的那瓶酒递给自己,可人却是“咻”地一声从自己身边窜出。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陈方芳,愣了几秒这才转过身来,只见许建业已经扑倒了一名路人,两人打了起来。
许建业没想到,今个早上来相个亲,竟然看到了久违的仇人张德发。
上辈子,就是因为这小子引荐,又跟自己连连保证,最后自己才着了道。
四十多年的积怨埋在心中,就算张德发上辈子罪有应得,可许建业的怨气可没有撒出来。
相隔这么多年,许建业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
眼下,他只想抓到张德发,好好问问,那两个骗子到底在哪!
张德发像惊弓的鸟,被人从后面扑倒,顿时吓得大叫。
等看清是许建业,更是不敢缠斗,拼了命地想要逃走,可许建业死死抱住了他的一条腿。
“钱不在我这儿,我也被骗了,你找我也没用!”张德发大叫着,双腿拼命地蹬着,慌乱中,两脚蹬在了许建业的脸部。
许建业脑袋一懵,紧扣的双手松懈了办法。
张德发迅速抓住了机会,奋力又爬了几下,眼看就要挣脱许建业,就在这时。
“啪!!!”
清脆的玻璃破碎声响起,张德发只觉得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液体四溅,头上像是被人泼了一盆水一样。
血腥味夹杂着酒香钻入鼻孔,他顺势转过身来,眼睛泛白,只感觉身前站着一个模糊的影子。
紧接着,便昏死了过去。
见人晕了,陈方芳丢掉手上的玻璃碎片,对着张德发的脑袋,又踹了两脚。
她刚才看的清楚,这人就是这样踹许建业的。
看到周围有人围过来,陈方芳指着张德发大喊:“快来人呀,这里有人耍流氓!”
……
南坪县公安局。
审讯室内。
陈方民冷着脸,问道:“姓名。”
“陈方芳。”
“年龄。”
“19岁。”
“你知道你犯了啥事吗?”
“不是得,三哥,那个龟儿子是个坏批,豁了别个的钱,我这是在帮人出头噻!”陈方芳颇为委屈。
“啪”地一声,陈方民丢下笔,严肃道:“说了多少遍,上班的时候,要称职务!”
“晓得,陈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