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楚河汉界

“无妨，不等那一天到来，哀家必要跟陛下说个清楚，待哀家离世之后，依然由你做丞相！他不会伤害你的.......”

窦太后坚信，自己的孙子自己清楚，他一定会听自己话的。

“呃......太皇太后，即便陛下听您的，可他的心腹之人，岂会听之任之？这次咱们将赵王二人下狱，诛杀了一百二十余人，如今牢中还有二十多个他们的党羽，臣......臣是怕他们报复啊......”

“哦？怕他们报复？”窦太后听到这里，感觉许昌说的似乎有点道理。陛下他能控制，可他控制不了那些党羽的余孽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许昌一边说，一边激动了起来。

“那依你看，应该如何？”

“太皇太后，若您不信，咱们大可以试探试探啊！”

“试探？如何试探？”

“嘿嘿，太皇太后，如今那赵王二人，以及其他二十多个党羽，依然在刑部的大牢，臣这就去上林苑请陛下下旨诛杀，若陛下同意了，就是他无意谋反，若是他不肯诛杀这些人，便是有意谋反啊.....”

窦太后站起身来，在长寿宫中来回踱步，思考许昌之言。

良久，窦太后看向许昌：“哀家问你，若陛下不肯诛杀这些人，又当如何？”

“太皇太后，若陛下不肯杀他们，就意味着陛下如今正是韬光养晦，等待时机，伺机造反啊......”

许昌说完，只见窦太后脸色凝重，不知道心中所想。

窦太后又是在长寿宫内，来回地踱步，心中暗暗吃惊：“若彻儿真的有此心思，哀家是否能寿终正寝？”

然而窦太后的心中，还有另外一个声音在作祟：“彻儿是哀家的亲孙儿，他岂会伤害哀家？即便他日后掌控了大权，哀家也不会出事。”

正当窦太后犹豫不决之时，只听闻一声禀报：“启禀太皇太后，南皮侯求见。”

南皮侯何许人也？

南皮侯名叫窦彭祖，是窦太后的大哥窦长君的儿子，也就是窦太后的亲侄子。

此人是窦太后家族中，下一代的老大哥，更是日后窦太后家族的族长。

“臣见过太皇太后！”窦彭祖进入长寿宫便拜。

“嗯，平身吧，彭祖今日前来，所为何事？”窦太后这几个侄子，若没有事情的话，都不会入宫看她。

她这么大的岁数了，就喜欢与人聊聊天，唠唠嗑。

然而她的这些亲戚，似乎都有些惧怕她，很少入宫。

“太皇太后，您可要为臣做主啊......”

“哦？出什么事了？这京城谁还敢惹你？”窦太后不以为然，京城之中，恐怕有人会欺负姓刘的，但谁敢欺负姓窦的呢。

“太皇太后，臣的儿子窦良，昨日被刑部抓走了......”

“刑部？窦良犯了什么事？”窦太后立刻警觉了起来，这窦良是南皮侯国的太子，可不是寻常的侯王之子。

“太皇太后，据长安县令张福所说，窦良在民间调戏良家妇女，被人告发了。”窦彭祖一边说，一边还止不住地流眼泪。

“混账东西！窦良十几个妻妾了，竟然还要在民间调戏良家妇女？”窦太后一脸怒容，她对这个侄孙是相当的不满意，经常犯法。如果窦良不是调皮捣蛋不知悔改那种人，早就命他做太尉了。

然而这小子，从小仗着自己老姑姑是太后，在京城中为所欲为。

汉景帝拿他没有办法，后来只能听之任之，让他肆意妄为。

皇帝管不了，当爹的窦彭祖更是管不了。

以前窦良犯法，可没有人敢抓，谁都知道他是太皇太后的侄孙子。

不过此次被抓，确实大有原因，一来是他强奸了妇女，二来嘛，是人家女子的丈夫，被他当场打死。

长安县的县令叫做张福，是刘彻继位初被任命的县令。

不过张福官爵很小，在窦太后发动政变时，考虑长安县的治安，就没有动他。

张福虽然官小，但铁面无私，这一次窦良犯法，便是被他所抓。

“太皇太后，您可要救一救窦良啊，不然他的小命不保啊！”窦彭祖哭道。

“南皮侯，窦良只是调戏良家妇女，为何小命不保？依照汉律，只需要拿钱赎罪即可啊。”许昌说道。

窦彭祖叹了口气：“唉......若只是调戏良家妇女也就罢了.....主要是.....主要是他的属下，打死了那妇女的丈夫啊。”

“啊？”窦太后闻听此言，立刻怒道：“混账东西，窦良真是死不悔改！”

窦彭祖立刻跪在地上：“太皇太后，求求您救救窦良吧，若张福审理此案，窦良必被判处死刑啊。”

许昌闻听死刑，心中突然又有了主意。

“太皇太后，此事正好试探陛下。”许昌作揖说道。

“如何试探？”窦太后脸色凝重。

“太皇太后，臣去一趟上林苑，一来向陛下请旨诛杀赵王等二十余人，二来向皇上求情，请张福将窦良放出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窦太后思考一番：“你的意思？”

“若陛下同意诛杀赵王等人，并释放窦良，说明陛下无意谋反。若陛下不肯杀赵王、且还要杀窦良，那......”

“那又如何？”

“那就说明陛下有造反之意，太皇太后您想想，您尚且还在人间，他就敢杀您的侄孙子，待您百年之后，您窦氏一族，恐怕步吕氏一族的后尘啊......”

窦太后顿时心中一惊，当年吕后一族之人的命运，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汉高祖刘邦死后，吕后控制了朝政，将刘邦的儿子屠戮殆尽，只剩下她养的刘肥、以及韬光养晦的刘恒，也就是窦太后的男人。

吕后去世，周勃陈平发动政变，拥立代王刘恒为帝，将吕氏后人屠戮殆尽。

无论男女老幼，全部诛杀，一个也没有留下。

至此，吕氏遭到灭门，彻底消失在大汉的历史长河之中。

窦太后便是诛杀吕氏的受益者，若不是诛杀了吕氏，刘恒也做不成天子，她更不能成为皇后。

因此许昌一说窦氏会步吕氏的后尘，怎么能让窦太后心中不惊呢？

想到此处，窦太后点头：“也罢，那你就去上林苑走一遭，试探试探陛下的意思吧。”

“谨遵太皇太后懿旨！”

许昌离开长寿宫，坐上了马车，沿着官道前往上林苑。

上林苑内，刘彻与东方朔，玩的是不亦乐乎。

东方朔用木块，做了一副象棋，教学刘彻。

刘彻只学了两天的时间，便已经能与东方朔对弈。

二人飞象跳马、出车拱卒，杀得兴起。

“陛下，您可知棋盘中间，为何有一条鸿沟吗？”东方朔指着象棋盘中间的两条线问道。

“为何？”

“呵呵......这条鸿沟，便是楚河汉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