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也差不多该到时候了。”
共和党的年轻领袖费德罗议员找到了埃罗尼莫。
“……所以，是想让我帮忙推动大学建立吗？我记得我们的交易只到法案通过为止。”
对期盼墨西哥帝国复兴的埃罗尼莫而言，世俗大学的建立是重中之重。但对共和党来说，这却是需要赌上性命去实现的议题。
无论在哪个国家、哪个时代，大学生往往是最进步的群体。正因如此，在墨西哥这片地主与天主教会势力强大到排斥变革的土地上，过去只有教会大学存在。
埃罗尼莫曾以推动米达制相关法律通过为条件，换取对方协助通过世俗大学建立的法案。交易本应至此结束，具体执行理当由共和党自行负责。
“我明白。并非单纯请求协助，而是想和您再做一次交易。”
“交易？”
费德罗·贡萨雷斯议员，虽对共和主义抱有坚定信念，却是年仅三十的政治新人。他在二十多岁末就登上了共和党领袖之位。尤其在包括前领袖拉斐尔议长在内的众多资深成员纷纷倒向地主派与帝制派的情况下，他要正面抗衡教会势力绝非易事。
可即便如此，竟这么快就想走捷径？
“听说天主教会在压制你们，但还没真正交锋就来向我寻求交易，这太令人失望了。”
在共和主义者眼中，如今的君主立宪制与绝对君主制无异，皇室的权力强大如敌。共和党势力虽大不如前，却仍保有相当实力，此刻竟想借埃罗尼莫的力量，而非动用自身资源。
费德罗议员闻言面露错愕：“失望……吗？”
“当然。你以为法案通过后，教会势力就会乖乖接受？”
墨西哥的天主教势力根深蒂固，帝制派、地主派、共和党无一例外都是信徒。数百年来，从白人、梅斯蒂索人到地方上的原住民既得利益者，几乎全是天主教徒。
“在原本的历史中，执政的共和政府推进世俗化改革时，甚至引发了大规模叛乱。”
1857年的改革战争与1926年的克里斯特罗战争，两次叛乱的根源如出一辙——皆因削弱教会既得利益而起。这更意味着教会势力在首战失利后，七十年间仍未衰落。
费德罗解释道：“教会正通过合法与非法手段全面施压，不仅在布道、演讲、出版物中公开反对，还对议员施加政治压力，拖延世俗大学的预算编制，甚至散播毫无根据的谣言中伤推动者。”
“费德罗议员，你的决心就只有这点吗？他们用舆论造势，你们就该走到民众中去演讲，反驳教会的说辞，抨击他们口中正义与道德的矛盾。”
“这跟直接与教会正面对抗没区别……”
“你当初在党魁面前展现的魄力去哪了？克服恐惧本就是改革者的使命。若幻想不付出代价就能成功，趁早清醒！”埃罗尼莫语气严厉地质问。
费德罗的脸涨得通红：“您说得没错，是我想太多了。交易的事就当没提过吧。”
“有什么计划吗？”
“我们会让世人见识共和党的真正力量。”
埃罗尼莫暗自点头。天主教虽强，共和党也非弱者。“局势若过于激化，皇室会介入——这既是警告，也是暗示他们不必担心越界。”
费德罗显然听懂了这话。这场交锋后，墨西哥的两股力量，终将迎来注定的碰撞。
“……谢谢您。”
“先别急着谢，你们也有需要帮忙的事。这可是你们更想要的内容。”
“嗯？是什么事？”
费德罗议员一脸困惑地看着埃罗尼莫——不是说好不做交易了吗？
“趁热打铁把事办了。”埃罗尼莫说，“我希望帝国能废除奴隶制。”
“废除奴隶制？……皇太子殿下总说些让人猜不透的话。”
原本的历史中，墨西哥在1829年废除了奴隶制。这一举措本可能引发保守派的激烈反抗，但在这个墨西哥，反抗却微乎其微——“本来就没多少奴隶，当然不奇怪。”巴亚多利德辩论后，原住民沦为奴隶已被禁止，虽有债务劳役和传教点劳役，但名义上不算奴隶，废除奴隶制自然没什么负担。
反倒是德克萨斯人激烈反对——他们像美国南部一样引入大量黑人奴隶经营农场。
“殿下，共和党当然支持废奴，但您确定要这么做吗？”费德罗问。
“无妨，这点压力能承受。你们能在议会率先提出法案吗？”
“是，遵命，殿下。”
推迟废奴的原因之一是德克萨斯问题，但真正的绊脚石是古巴——这个原本历史中不属于墨西哥的地区。古巴种植园大多曾属西班牙人，如今归墨西哥帝国政府所有。
埃罗尼莫和财政大臣达成协议：解放奴隶并转为佃农或雇佣工人，政府则以折扣价提供甘蔗咖啡专用播种机、机械收割机，以及水坝和灌溉设施。他甚至亲自计算了引入机械后节省的人力可用于本土开垦的收益。“德克萨斯问题解决后，反对废奴的势力就没了。”
次日，埃罗尼莫脑中反复回响着费德罗议员提及的世俗大学一事。“大学啊……虽和土木工程不直接相关，却是该憧憬的领域。或许这世界能建很多大学。”
墨西哥帝国眼下需解决的问题太多：韦拉克鲁斯的港口和造船厂建设迫在眉睫，科曼奇人侵扰也亟待处理。
但大学同样关键——“播下种子到收获本就需要漫长时间，这事也算紧急。”
从调停教会与共和党的矛盾，到预算编制、征地、设计施工、招募师生，至少需3到5年才能开学。若按四年制算，培养出有经验的人才得12年。“这么算来，再拖延可要出大事了。”
“塞西莉亚，韦拉克鲁斯可能要晚点去了，不用收拾行李。”
“欸？为什么？”
“最近在墨西哥城有事要处理。”
本期待回韦拉克鲁斯小公寓的塞西莉亚略感失望，却也无奈。
“既然要建世俗大学，就得从头到尾亲自设计。要做成远超现有教会学院的巨型综合大学。”埃罗尼莫盘算着，“校园得漂亮，所有必要科系都得有，还得有教授和教材。”
这一次，他要展开全球范围的人才搜罗——不只是掌握特定技术的人，更要网罗各国知名学者。“还得把现代经典著作全引进来翻译。”他提笔给英国的雷吉纳德写起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