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最后再测试一次吧。”
“是，殿下。”
埃罗尼莫毕业后成功研制出了机械式收割机，这几乎耗费了他和制造自动人偶机器一样长的时间。
“原以为很简单，但用这个时代的技术让齿轮和杠杆不出故障，远比想象中困难。”
这台机器基本设计为马拉式：马匹行进时产生的动能驱动车轮滚动，动能通过齿轮和杠杆传递给间隔排列的刀片，使刀片规律性运动。前方的玉米被刀片割断，茎秆沿机器倾斜面输送至平台。农民只需跟随机器，将平台上堆积的玉米茎秆捆扎运走即可——虽然他计划未来实现捆扎自动化，但目前尚未完成。
“比起手持镰刀逐根收割，效率简直天差地别。”
收获季节的实地测试让他确信，一旦推广，农场人力需求将大幅缩减。
“某种意义上这会导致失业，得好好引导他们参与我的开拓事业。”
“各位辛苦了。技术人员将如之前所言，被埃斯特拉达钢铁公司录用，请在那里为批量生产收割机做准备。”
埃罗尼莫尚未公开提及，但他为艾米利奥·埃斯特拉达领导的公司取名为“埃斯特拉达钢铁”。
“感谢您，这段时间您辛苦了，殿下。”
一同奋斗两年的技术人员们归入了埃斯特拉达钢铁旗下。
“等公司规模扩大，或许该拆分出农具和采矿机械业务，钢铁公司还是应专注主业。”
技术人员离场后，埃罗尼莫轻抚完工的收割机。
“这将是农业效率化的第一步。”
他认为，国家强盛需以工业化和现代化为基石，但应尽量避免伴随剧痛的激进改革。
“推动墨西哥帝国发展，是为让中南美人民过上超越发达国家的生活，而非单纯击败美国、争夺霸权。本末倒置可不行。”
派他至此的墨西哥祖父，想必也持同样理念——通过农业效率化让地主尝到甜头，逐步转移人力，稳步推进开拓、工业化与国土开发。
“为此，得先把这台机器卖好。”
作为墨西哥帝国的皇太子，埃罗尼莫打算以企业为工具推动国家工业化与国土开发，但他清楚：企业只是诸多工具之一。即便从军校毕业，他也无暇亲自运营所有事务，仅会在必要时参与部分环节，具体业务需依赖代理人。
“除城市规划、上下水系统、铁路网建设或大型水坝工程外，直接参与的事务不会太多。非专业领域的介入，意义终究有限。”
他只需制定宏观战略方向，具体运营交由代理人负责——这得益于过去四年军校就读期间，代理人已证明了自身能力。
“对满怀爱国心、忠诚且值得信赖的人，必须给予回报。”
他计划参照对爱德华多的承诺，为代理人提供高薪、10%的股份，甚至以他们的姓氏或名号命名正式公司名。
“诚然，我提供了资金与近乎必胜的历史战略，但他们出色的执行力同样关键，何况未来长期掌舵企业的也是他们。”
“现代许多企业向员工分配股份并非毫无缘由——单纯领薪工作与持有股份工作，心态截然不同。”
在这个类似中世纪的时代，墨西哥平民尚不具备欧美那样的创业热情，贵族或大地主通常仅以略高于普通劳工的薪资，将农场或企业全权委托给代理人管理。
“这种结构在墨西哥帝国注定无法长久，既缺乏管理者的主人翁意识，也不利于激励。但正因如此，我的回报才更显特殊。”
当他准备将公司注册为股份制企业并分配股权时，却发现了问题：
“没想到，墨西哥连股份公司制度都尚未建立。”
据他所知，19世纪20年代后期，英、法、美等国不仅有股份制公司，证券交易所里各类企业股票也已活跃交易。
“果然还很遥远啊。”
看来必须从建立股份公司制度开始着手。
“股票不应该只是理财手段。”
股份公司和证券交易所是革命性的发明。企业通过发行股票筹集资金，用于业务扩张、研发和其他投资；普通投资者则得以通过投资不同企业实现资产多元化。
毫不夸张地说，股份公司制度是资本主义历史上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即便不涉及代理人报酬问题，股票和证券交易所也必须引入。
“这不是行政命令能解决的事，必须正式立法。”
股份公司制度并非会招致公派和保守派强烈反对的制度，但严格来说，公派更倾向于它，保守派可能会设置障碍。
“如果由保守派提出，大概率能毫无阻力通过。”
虽然拜托父亲就能让保守派议员轻松推动立法，但埃罗尼莫决定亲自接触保守派议员。
“哪怕是家人，也不能一直无代价地求助。”
进入军校后他便意识到：若请阿古斯丁一世帮忙，对方定会应允，但相应地，自己也必须承担回报的义务。
亲自行动、施加影响力或许更好。
凭借皇太子的身份，他很容易就见到了目标人物。
“殿下，您气色不错。”
贝尼托·卡马乔议员，保守派中颇具影响力的人物之一。埃罗尼莫曾目睹他在议会中反驳公派议员关于没收岛人财产的阻挠。
“那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
“好久不见，一晃六年了。”
如今他已长高许多，眼神与从前不同，长期锻炼形成的肌肉也让他看起来判若两人。
“是的，当时您在议会中以冷静的逻辑和出色的口才让公派议员集体沉默，很难相信那是一位15岁少年的表现，令人惊叹。”
“当时多亏卡马乔议员适时给予支持资格，我才得以顺利推进，现在才向您致谢，感谢。”
“哈哈，这是应当的。”
“今天是有事想请议员帮忙才来拜访。”
切入正题后，卡马乔议员露出意外的神情。
“按理说没有什么是不能向殿下您请求的，您却来找我，真是意外。不知是什么事？”
“您听说过英国、美国、法国实行的股份公司制度吧？我想制定关于股份公司和证券交易所的法律。”
“听说过。嗯……若我全力推动，法案通过并非难事，但……”
“他是想要交换条件。”埃罗尼莫暗想。若搬出奥古斯丁一世的名号施压，对方定会顺从，但正因如此，他才特意选择亲自交涉——卡马乔显然也明白，交易需要代价。
“我最近发明了一种能轻松快速收割粮食的机器。据悉议员名下有多处优质农场，若您愿意协助，我将赠送25台此机器。顺便一提，每台机器即将以200比索的价格出售。”
这相当于5000比索的物资。
比起现金，以实物馈赠更能发挥宣传效应。
“哦？这很新奇。之前听代理人说，佃农总想着挖金矿，屡屡逃跑，正为此事困扰……不过，能否先让我看看机器？”
“当然会展示，我打算在收割季带您亲眼见证作业过程。能否邀请其他人士一同参观？”
“正好借机推广。”埃罗尼莫心想。
“这点我可以让步，我也会带其他地主一同前往。”
“感谢，几个月后见。”
“我也感谢您，殿下。”
深夜，埃罗尼莫来到奥古斯丁一世的书房。
不同于往日因堆积如山的文件而疲惫的神情，此刻国王略显轻松。
“……所以西班牙即将发动进攻？”
“是的，听闻西班牙已从混乱中恢复，不可能放任独立殖民地不管，何况我们并未没收其王室和贵族的财产。”
“没错，因此我一直在为应对西班牙进攻而增强军力，过去两年不就向你的公司订购了5000支新型步枪吗？”
埃罗尼莫创立兵工厂的两年间，改良了2万支燧发枪，并交付了5000支爱德华多步枪。
“感谢您的支持。问题在于进攻时间和地点——墨西哥帝国虽有海军，却没有舰船。”
“……海军是有的，只是没有船。”
“咳……那么只能在陆地上击退敌军。若提前知晓登陆地点，将事半功倍。在古巴部署情报人员，大概率能掌握进攻时间与位置。”
“西班牙人进攻前会在古巴停泊补给，正好利用这一点。”
“是，计划在哈瓦那派两名情报员：一人一旦发现西班牙舰队，立即汇报其规模；另一人则负责确认进攻位置。”
“好主意，我会安排此事，不必担心。”
“谢谢，父亲。”
至此，墨西哥帝国得以提前掌握西班牙军队的动向。
冲突在所难免，唯有准备更充分者方能取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