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我们在地狱等你！”
当天光驱散黑暗，阴沉雾蒙的白昼从黑夜手中再度接力时，鼻青脸肿的小恶魔恶狠狠地看着抓住它脖子的年轻神父，放出最后的狠话。
掏了掏耳朵，肖恩都不记得这话他昨晚听了多少次，想了想，他对手里的恶魔说了声：
“Cibal”
小恶魔：〣(ºΔº)〣
它似乎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天父教廷的神父嘴里会冒出这么污秽不堪的脏话。
虽然这人身上传来了地狱的气息是恶魔的契约者……但他可是天父教廷的神父啊！
没能想明白原因，遭到侮辱的恶魔便在天光下消散不见。
和罗伦佐说的一样，这些夜晚出现的恶魔在白昼回归的时刻被遣返回地狱。
封印圣经的幽囚空间里，西狄娅趴在盘踞的大蛇头顶，两眼含泪地笑捶着身下的蛇鳞。
自己的这位契约者真是太有意思了~
用从祂这学来的地狱脏话回敬了一个恶魔，用最耻辱的方式。
西狄娅记得这话祂当初破防咒骂阿哈的时候没少说过，是地狱的方言。
短短一个词语含义无比丰富，包括但不限于问候对方丑陋畸形的外貌长相、无亲无故的家庭情况、全是疏漏的能力弱点、不能见光的卑劣本性等等……
西狄娅没想到，肖恩这家伙是真从祂这学到了地狱的真本事！
扭动僵硬疲惫的四肢，肖恩从腰包取出最后一瓶圣水喝下。
周围的地面除了残留的血迹，一具恶魔的尸体也没有留下。
“漫长的一夜总算过去了，这些恶魔应该也是那个仪式效果的一部分。”
维蒂娜施展一个清洁术洗去手掌的血渍，迈动脚步腰间的瓶罐摇撞，边走边说。
她听到了昨天肖恩和他体内那个邪神交谈时提到了召唤与限制。
扭头看着依旧神采奕奕的修女，肖恩不得不感慨黄金法师果然不同凡响，奋战了一夜依旧如此精神。
不像自己，即便喝了圣水也依旧存在疲惫。
昨夜出现的恶魔数量不少，累积加起来估计至少也有上百只。
不过都是比较弱小的下位恶魔。
诸如小恶魔、劣魔、腐尸魔这类比较弱小而且没有掌握魔法的弱势恶魔，它们甚至无法依靠力量打穿教堂的石墙。
更为麻烦像是战魔、炎魔、魅魔之类的恶魔是一个也没有出现。
如果掌握合适的手段，并且不怕人之脓污染的话，一个手持武器的成年男性摒弃心中的畏惧也有很大概率可以对付一只昨夜降临的恶魔，虽然受伤的可能性并不小。
配合罗伦佐制作的圣水，或许这也是教堂里的镇民能够坚持这么多天的原因。
面色红润的薇薇安双手捂在脸颊，摇摇晃晃一蹦一跳地跑到肖恩和维蒂娜的身边。
昨晚的厮杀，让她获得了大量的血液。
虽然小恶魔的味道并不好，但也总算是填饱了肚子。
这段时间跟着肖恩和维蒂娜行进，薇薇安心中的吸血冲动也一直在累积。
只不过每次想要吸血的时候都会被肖恩和维蒂娜说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这回总算是吸饱了，而且看她的样子，似乎有些醉血。
只能说吸血鬼不愧受到夜月的庇护，是黑暗和夜晚的宠儿。
即便经过一晚的高度厮杀，薇薇安的脸上抛去兴奋和迷醉外根本看不出疲惫。
单论精神状况甚至比维蒂娜还好。
昨夜肖恩催生用来保护教堂的植被大半毁在了恶魔的攻势下，不过也并非没有作用。
沾染了圣水的荆棘很好地阻挡了恶魔的攻势，让守在教堂里的镇民们变得更加游刃有余。
打了一个哈欠，肖恩回想着昨晚的收获，跟着维蒂娜薇薇安扫荡了一圈教堂周围，没有发现哪怕一具恶魔尸体。
昨夜维蒂娜给肖恩上了一场魔法实践教学，让他明白了魔法并非一成不变的公式程序，应该是灵活多变的。
就比如昆恩法印，本身只是一个防御法术，激发之后的护盾回弹也只是为了避免魔法护盾消失之后敌人攻击会继续下落伤害到施法者。
但维蒂娜却将这个防御法术当成了一种反击手段。
缩小法印的覆盖范围，在被攻击的时候瞬息施展。
挡下攻击的同时护盾吸收冲击与伤害，并在回弹时通过压缩范围强化回震冲击的攻击力，变成一种另类的弹反手段。
是的，在肖恩看来就像是前世游戏中的弹反一样。
昆恩法印本就是一个牺牲了使用次数来追求单次防御强度的法术，被维蒂娜这么一利用，可不就像是弹反吗？
而斯莱恩尼的预兆，更被维蒂娜玩成了一个半主动的加速魔法。
通过注视某个物品，暗示强化心中的危机与戒备强行触发魔法，加速自身的反应行动能力，不再是单纯的警戒防御触发，反而成了可以用于主动进攻的强化魔法……
不得不说，修女的这一堂课给肖恩的观念扭正效果是显著的。
因为法术模型的缘故，肖恩本以为魔法学会之后便是激活模型施展法术固定不变。
但维蒂娜却告诉他并非如此。
魔法是法师意志的延展与幻想，法术模型只是为了方便法师施法而已，是帮助而非限制。
一个合格的法师绝不能被过往先辈积累的智慧所束缚。
那些流传下来的魔法应当是更进一步的阶梯而并非阻碍前进的枷锁。
当三人赶回教堂时，大门已被重新打开。
走进教堂，或许是因为昨晚的表现。
肖恩发现屋里的不少镇民脸上的绝望与麻木似乎消散了一些，眼睛里重新点燃了希望，见到他们返回之后还伸手问好。
罗伦佐经过一夜的休息已经可以站起来了，他面色有些复杂，看着肖恩：
“你昨晚施展的魔法……”
虽然罗伦佐从未见过厉火，但那裹挟着硫磺气味的赤黑色彩还是让他认出了肖恩驱使的火焰……
还有那个足以覆盖教堂外围的植被之墙……
怎么看都更像是丰饶的魔法……
肖恩看到罗伦佐的表情，猜到他心中所想：“你昨晚应该也看到了，圣水足以证明我的纯洁。”
“但是……”
“这家伙能施展圣言，你应该相信天父的判断。”
维蒂娜为自己的同伴解释了一句。
“抱歉……”罗伦佐苍白的面色上满是纠结，“我只是有些不理解。”
“魔法嘛，总是有着无尽可能。”维蒂娜倒有些不以为意，“说起来如今天也亮了，恶魔也走了，你也该说说小镇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吧？”
“当然。”罗伦佐回应道。
“大概一个多月前，小镇边缘突然出现了一堵看不见的屏障，困住了我们所有人。
最开始的时候只是限制，也没有出现别的状况，直到天黑之后……
数不尽的恶魔从黑夜中爬了出来，狞笑着攻击小镇里的每一个居民……
虽然它们在天亮就消失了，可只一个晚上，小镇的伤亡就无比惨重。
覆盖在小镇边缘的屏障并未跟随恶魔一起消失，我怀疑事情没有结束，于是把幸存的镇民召集到教堂以便防守，结果天黑后恶魔果然再次席卷而来……
就这么日防夜守，一直到今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