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硫磺气味充斥肖恩的口鼻。
他感觉自己的每次呼吸都像咽下了一把干燥的矿物粉末。
缠绕手臂的锁链收回契约蛇纹，这足以封印邪神的锁链面对地狱厉火没有半点的损坏。
肖恩站起身来，激活身上长袍的自我修复法术，修补起被厉火灼烧得有些破漏的衣服。
老皮埃尔为肖恩制作的制服有优秀的防火能力没错，只是地狱的厉火远比一般的野火和魔法火焰更为危险。
即便是利用火绒鼠的皮毛制作的司牧长袍，依旧被汹涌的火势灼烧出些许破损。
接过维蒂娜丢来的腰包，为了避免这个没有防火能力的腰包被厉火烧毁，肖恩在开打前便将其丢到一边。
把腰包重新束在腰间，肖恩取出一瓶圣水灌进嘴里。
圣水带来的酥麻与轻微灼痛取代了原本充斥口鼻的干燥，肖恩舒服了很多。
“不错啊，我原本还以为会引动我留下的法术。”
维蒂娜一脸称奇地走过来，薇薇安紧随其后。
肖恩看着周围飘零的黑灰，摆摆手：“只是厉火对它们的针对性太强。”
“不过，这里离矿脉小镇已经很近了。不仅有吊死者之树，还有人之脓……小镇到底出了什么事？”
人之脓从不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的恶意便能形成的。
只有地狱那种汇集了整个世界的污浊恶意的地方，才有足够的环境诞生人之脓。
随后恶意附着在地狱生物的体表，影响他们的思想与行动。
这种怪物出现在这片森林，在肖恩和维蒂娜看来，所代表的意义不只是恶意的现身这么简单。
还意味着可能有强大的上位恶魔或者大量低等下位恶魔降临在附近的小镇。
一般情况，大量下位恶魔的可能性更大。
上位恶魔乃至恶魔领主虽然对人之脓的承载能力更高，但掌握了厉火的祂们可以相对轻松地驱除源自恶意的影响。
只有下位恶魔，才对渗入皮肤的脓疮毫无办法。
而一个下位恶魔，很难短时间污浊人心催使人之脓壮大成这般模样。
除非长时间的潜伏左右，或是短时间内大量恶魔现身制造足够的恐惧与绝望……
“吊死者之树清理的差不多了，我们去小镇看看吧。”
维蒂娜将肖恩的手提箱甩给了他，然后对着紧跟身后的薇薇安说：“一定要跟在我身边，如果察觉有什么不对劲也要第一时间说出来。”
薇薇安：“好。”
根据地图的指引三人向着小镇前进，没用很久便走出了树林看到了小镇。
只不过和三人印象中炊烟不止人声欢笑的小镇不同。
即便站在镇外，他们也能感到小镇此刻的破败和萧条。
啜泣半岛虽然终日阴雨，但树木森林却生长得极好。
所以这片地区的房屋大多用橡木、松木等耐潮湿的硬木作为房屋框架和支撑结构。
然后用枝条编织成网格，再涂抹由黏土、稻草和动物粪便混合的灰泥作为墙壁，兼具保温与防潮。
可此刻，小镇外围的房屋破败不堪，墙壁出现了明显的破洞却没人修补。
甚至一些小屋用作支撑的硬木也已经倒塌。
这不是一个有居民生活的地方该有的样子。
心底的警惕提起，肖恩给自己重新施加了斯莱恩尼。
进入小镇街巷时，维蒂娜注意到最外围一个破败小屋的墙壁上存在几行看起来无比古怪的文字符号。
并非英吉列和法伦斯常用的文字，而是某种更为古老的仪式文字。
出于沟通和传播信仰的需要，早在神权初定的时候，九位正神便统一了人类的语言。
不过虽然人类的语言得到了统一，但众神却允许不同地区与种族保留自己的文字。
不同的种族，不同的地区，甚至是不同神明教派为了显示自己侍奉的神明与众不同，都保有留存甚至创造自己独特的文字。
就比如此刻，虽然维蒂娜判断出了墙上的符号应该是某种文字，但却完全无法理解它们代表的意思是什么。
一个晦暗的魔力水晶在修女翻开的掌心虚空凝现，随着咒语的念出开始向周围扩散波纹，随后绽放冷冷幽光。
这是名叫“侦测魔法”的法术。
顾名思义，它可以侦测周围环境是否有人施展过魔法。
而如今这般表现，便是说明这些文字就是魔法的产物。
“这应该是某种仪式魔法。”维蒂娜给出了自己的推测。
仪式魔法，一门深奥且古老的魔法学科。
当人类第一次感知到魔力并开始利用不同的物品摆设以及特定的行为和言语调动环境中的魔力施展魔法，宣告魔法不再是人类无法企及的力量，这便是仪式魔法的开端。
某种程度来说，信徒对神明的祷告祈求，也是仪式的一种。
而现在的魔法物品，其实也是将最初的仪式魔法简化，纹刻在某些特定的物品上，是基于仪式魔法制造出来的。
“能判断出来是哪种仪式吗？”
肖恩用声音和一旁薇薇安无知的眼神一起发问。
由于和西狄娅的契约，肖恩能看懂恶魔的文字。
但可惜，墙上的这些符号与恶魔无关。
维蒂娜摇头：“不知道。但如果真是仪式魔法，想要破坏就没有那么容易。”
和寻常的魔法不同，仪式魔法不能通过解决施法者来中断魔法。
成功施展的仪式魔法能源源不断地从环境中汲取魔力，维持自身的稳定和法术效果。
除非摧毁施展魔法的仪式物品。
否则只能用恐怖的暴力强行破坏清除仪式覆盖范围内的所有，但这一般很难做到。
紧锁眉头，肖恩询问起体内的邪神：“西狄娅，你能看出这是什么魔法吗？”
仪式魔法作用多样而且难以破坏，进入小镇前肖恩觉得还是需要多了解些情况。
【这些文字应该是一个仪式显化出来的符号，具体的作用，用你的眼睛看不出来。】
西狄娅给出自己的意见，肖恩明白了祂的意思。
下一刻，诡异的“∞”型重瞳再次出现在肖恩的眼中。
【这些咒文是残缺的一部分，大体和召唤、限制一类的魔法相关，更详细的，我看不出来。
我被封印孤立太久……世界又在不断发展，关于仪式的知识我或许已经落后了。】
“知道了……召唤与限制吗？”
肖恩和维蒂娜、薇薇安分享了西狄娅发现的信息。
思考片刻之后，维蒂娜看了眼逐渐昏沉的天色：
“天也要黑了，想不清楚我们也先进镇看看吧。能找到活人最好，就算没法找到也能寻一个房屋凑活休整一晚。”
“小镇里有人。”
薇薇安呼吸间闻嗅着空气里的味道：
“我闻到里面传来非常新鲜的血液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