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针峰相对

“婶婶不必担心。”沈清芙温声解释道，“您本就体态丰腴，现在有了身孕，自然显怀得早些。这反而说明胎儿发育得很好。”

一旁的猪肉余听了，紧皱的眉头总算舒展开来。他搓了搓手，犹豫着开口：“闺女，你看...”

不等他说完，慕氏就急切地问道：“我能不能出去走动走动？整日闷在家里，实在憋得慌。帮着你余叔摆摆摊也好。”

“你就是闲不住。”猪肉余立刻板起脸，“大夫不是说了要好生养着吗？”

沈清芙见状，轻声调解道：“婶婶要是想溜达，在家里走动便好，或是去串串门。摆摊太辛苦，必须一直站着，对胎儿不好。”

她略作思考，又补充道：“我娘前些日子还说，在镇上认识的人少，婶婶若是得空，不妨去陪她说说话。”

慕氏眼前一亮，她摸了摸肚子笑道：“是该去看看嫂子。”

沈清芙送二人出门时，注意到不远处医馆的大夫们正频频往这边张望。那些目光里既有不甘，又带着几分嫉妒。

“余叔，路上当心些。”沈清芙叮嘱道，“虽说胎儿稳固，但日常起居还是要格外注意。”

猪肉余连连点头：“闺女说得对。”他瞥见医馆那边的目光，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还是闺女有本事，要搁在那些庸医手里，早就开了一堆没用的方子了。”

这话一出，立即引来不少路人驻足。街边卖菜的王婶放下手中的菜篮，好奇地凑了过来：“这不是猪肉余家的媳妇吗？真怀上了？”

“可不是。”卖豆腐的李大娘接话道，“以前没少在医馆看病，听说光是调理的药方就开了好几十张。”

有妇人酸溜溜地道：“没想到不会下蛋的母鸡也能生蛋了。这运气，啧啧。”

慕氏不以为意，轻抚着肚子道：“多亏了韩家酒楼的小掌柜哟，要不是她，我还被那些乱七八糟的，又贵又不顶用的药方给耽误着。”她转头看向沈清芙，眼中满是感激，“小掌柜做的药膳不仅对身子好，吃着还香。”

这番话顿时引发热议，街坊邻居纷纷表示要来尝尝沈清芙的药膳。有人甚至当场就要进店，说是要给家里的老人也买些。

韩掌柜闻讯赶来，见状立即宣布：“今日特别优惠，凡是来吃药膳的客人，都送一道小菜。男客送卤鸡爪，女客可任选一道甜品。”

“还是叔想得周到。”沈清芙由衷赞道。她看着渐渐聚集的人群，心中暗暗盘算着要多准备些食材。

这一招果然奏效，酒楼很快就挤满了客人。后厨里锅碗瓢盆叮当作响，伙计们来回穿梭，忙得不可开交。就连沈清芙也顾不上休息，在池郡王和萧远峰来访时只能匆匆打个招呼。

二楼雅间内，池郡王与萧远峰相对而坐。案几上摆着几道精致的小菜，一壶温热的酒。

二人明知此次是为了沈清芙，但谁都没有先开口，反而就着当下的实事聊的十分投机，就像二人是多年好友一样。

待酒过三巡，池郡王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了，只听他道：“萧公子可否提前解除与清芙的两年之约？”

萧远峰执箸的手微微一顿，眸光渐冷：“不知王爷如何得知此事？”

池郡王眸光一闪：“自是清芙告知本王，萧公子，可愿放她自由？”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锋，谁都没有退让的意思。

“如果我非要拉着不放手呢？”他的声音清冷如霜，眼底却暗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要是本王现在下令你放开她呢？”池郡王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不放。”萧远峰一口饮尽杯中酒，酒液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灼烧感。

池郡王眯起眼睛，目光如刀般锐利：“她退你亲事，将你颜面踩在脚下。这样的女子，留着又有何用？除了恨意，还能带给你什么？”

萧远峰放下酒杯，杯底与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抬眸直视池郡王：“郡王今日如此，莫非是对她动了心思？”

这话让池郡王神色微滞，手指停顿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若解元愿将她让与本王，来年春闱，本王可助你一臂之力。日后仕途，亦可保你平步青云。”

雅间内一时寂静，只有檀香袅袅。池郡王避开了是否喜欢的问题。实则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是真的喜欢，还是因为靠近她时那莫名的症状缓解。这个秘密，他不能告诉任何人。

“不必。”萧远峰冷笑，眼中闪过一丝讥诮，“春闱也好，仕途也罢，萧某不屑用女子来换取。”

“萧公子可知，入朝为官最重要的是什么？”池郡王收起笑容，语气渐冷，“是站队。”

威胁之意，昭然若揭。空气仿佛凝固，连烛火都微微颤动。

萧远峰却突然笑了，笑容中带着几分锋芒：“郡王喜好夺人妻室，若此事传扬出去，不知你的郡王之位还能否保住？”

池郡王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你到底是谁？”

“在下乃是萧远峰，一介书生而已。”萧远峰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你可知本王一句话，就能让你一无所有？包括清芙。”池郡王冷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不妨试试。”萧远峰神色平静，却握紧了手中的酒杯。

“你可知那两年之期为何？”池郡王冷笑，字字如刀，“因她根本不喜欢你，只盼着早日离开。”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入萧远峰心底。

“不管两年后如何，至少现在她是我的妻，这就足够了。” 萧远峰抬眼平静地说道。

待两人从雅间出来时，二人面上已经恢复如常，任谁也看着出二人刚刚的激烈交锋。

沈清芙迎了上来。

“今日膳食可还满意？”她微笑问道。

“姑娘的药膳，美味至极。明日本王还来品尝。”池郡王笑容温和，目光却若有似无地瞥向萧远峰。

萧远峰面色冷峻：“傍晚来接你。”说完便转身离去。寒意渐渐爬上他的眼眸，眉宇间染上一层霜色。

两年之期，原本只有他们二人知晓。后来南星知道了，翠柳也知道了。如今连池郡王都知道了。

她竟急着要离开他，到了要找外人相助的地步。

街上行人熙攘，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萧远峰独自走在街上，却心绪如乱麻。

申时，萧远峰来接沈清芙回府。

“今日生意很好，还有好些孕妇来找我把脉呢。”沈清芙兴高采烈地说着，眼中闪烁着欢喜的光芒。

“很高兴？”萧远峰侧目看她，目光深邃。

“嗯！”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笑靥如花，“有人信任我的医术，我当然高兴。”

萧远峰冷笑。或许她高兴的是有人能助她早日摆脱他吧。想到这里，心口泛起一阵酸涩。

回府路上，沈清芙絮絮叨叨地说着今日的见闻。萧远峰沉默不语，任由她说着。